第419節

許琅小時候雖然頑皮好動,可是,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性格,作為父母的自然最清楚了,許琅從小到大哭泣的時候少之又少,不管是許琅在做錯事情了,許淵故意板著臉訓斥他,還是姐姐許蟬在被許琅調皮搗蛋弄的沒有辦法,動手打他的時候,許琅都從來沒有哭泣過,所以,當許淵夫妻二人聽到許琅的哭泣之後,立即就緊張進來。
當他們沿著聲音找到書房,看到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的書房的時候,發現年幼的許琅就癱坐在一堆書籍名著中間,一雙小手裡面緊緊地攥著一張黑白照片,一張粉嘟嘟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
孩子哭了,父母去哄孩子那是最正常,最基本的反應,所以,許淵他們當時就開始哄著年幼的許琅,那張照片也被許淵拿走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
孩子小,不懂事,尤其是男孩子,玩心大,想的也簡單,年幼的許琅在父母的好言安慰之下,很快就不哭了,他躺在張蘭溫暖的懷抱裡沉沉的睡去了,只是,自從那以後,不管許琅把家裡翻得那麼的煩亂無章,他再也沒有看到過那張黑白照片了,包括後來,在父母出事之後,許琅和姐姐許蟬在整理父母遺物的時候,都沒有在看到那張照片了。
如果不是今天在解剖室裡,在王宏的屍體上發現了,多年前,和父親放在家裡的那張黑白照片上的蠍子紋身一模一樣的紋身的話,許琅可能早就把這段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事情忘記了。
一個月前,許琅在齊家莊外面的玉米地裡被許埌劫持的時候,當時,他在掙扎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蠍子的紋身,當時情況緊急,許琅又受了重傷,他就沒怎麼在意,許琅當時以為那個紋身,可能就只是紋身罷了,後來,許琅在被囚禁的那段時間裡,許琅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當中渡過的,每次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裡想著的都是怎麼想辦法離開那個鬼地方,根本就沒有想起紋身的事情,現在,許琅在聽完寧嫣然他們這段時間的案情總結和分析之後,當他再次看到類似的紋身的時候,不得不讓許琅多想。
根據寧嫣然他們的調查結果顯示,王宏就是當年高成華犯罪團伙當中的二號人物,常師爺,王宏的左手有一個特殊的蠍子紋身,而卜子墨在臨死前,告訴寧嫣然,常師爺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王宏,另一個就是許琅,或者說是許埌,而在許埌的左手上也有同樣的蠍子紋身,難道這是巧合嗎?
許琅搖了搖頭,覺得不可能是巧合,如果兩個人身上紋著常見的過肩龍,下山虎等等紋身的話,許琅不覺得奇怪,但是,蠍子紋身本來紋的人就少,而且還是紋在左手虎口位置,蠍子的造型還那麼的特殊,許琅不覺得這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麼這個特殊的蠍子紋身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這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一種特殊的標記?如果蠍子紋身是特殊標記的話,那麼,它又是什麼標記呢?象徵著什麼呢?難道是常師爺身份的象徵不成?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沒有辦法完全解釋的通。
不管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許埌到底是什麼身份,是什麼人,他終究只是一個三十歲都不到的男人,二十多年前,許琅也才四五歲而已,才剛剛懂事,許埌和許琅的年齡差不多,那個時候,許埌應該也才四五歲而已,那個時候,這種怪異的蠍子紋身就出現在了許琅的家裡,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許淵,不管他曾經是否是一個好警察,還是一個殺妻犯,至少,對於家庭來說,許淵雖然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也做的不算差了,許淵和大部分的父母不同,他的思想很開明,許琅在小時候十分的頑皮,喜愛胡鬧,如果放在一般的家庭當中,孩子這麼頑皮胡鬧,被父母發現之後,肯定會訓斥責罵的,但是,許淵很少去批評許琅,一來,許琅那時候還小,才剛剛懂事,二來,就算他批評了許琅,許琅那麼小,也不一定能懂這些。
許淵在沒出事之前,不管許琅和許蟬姐弟倆把家裡弄得多麼的烏煙瘴氣,亂七八糟,許淵都很少去說他們,但是,教育還是有的,在許琅的印象當中,自從那次自己在許淵的書房翻出那張黑白照片被嚇哭之後,許琅發現,家裡從那以後改變的很多,有些以前看到的東西都莫名其妙的不見了,以前,許淵會把工作當中拍攝的一些照片帶回家,自從那次以後,許淵再也沒有帶照片回來了,而且,自從那件事之後,每當父母不在家的時候,許蟬都會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的身後,雖然,許蟬還是像以前一樣,陪著許琅胡鬧,跟許琅收拾殘局,但是,每當許琅想要去書房的時候,許蟬都會阻止他去,只是,那時候許琅還小,不懂這些,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現在想來,很多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模糊,塵封在記憶深處的記憶,變得慢慢清晰起來。
想到這些,許琅就愈發的感到頭疼。
自從7.12案件發生之後,許琅就感覺自己經歷的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怪異。
第一,7.12案發當天,他親眼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許埌到底是誰?和自己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那個人說姐姐許蟬的死,他知道真相?
第二,7.12案件發生之後,他被許埌挾持,車子側翻,原本身受重傷的他應該已經死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被囚禁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還遇到了兩個人自己似曾相識的人,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到底又是什麼人?他們救自己又有什麼目的?
第三,自己失蹤的莫名其妙,回來的也莫名其妙,他失蹤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哪,而回來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這讓一向喜歡掌握自己命運的許琅,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彆扭的感覺。
第四,7.12案件和卜子墨案件,都和五年前的高成華案件有著密切的關係,常師爺王宏的出現和死亡,和卜子墨案件到底又有什麼關係呢?
第五,為什麼王宏還有許埌的左手上都有一個特殊的蠍子紋身?而且這個紋身和二十多年前,許淵藏在書本裡的黑白照片上的蠍子紋身那麼的相似呢?這裡面到底有著什麼聯繫呢?
第六,自從許琅辭職離開公安系統之後,在以刑偵顧問協助寧嫣然破獲了數起案件之後,許琅不止一次的從那些人嘴裡聽到,那個人回來了,就在s市,就在自己身邊,許琅一直都沒有搞清楚,他們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一開始,許琅以為他們說的這個人會是殺害許蟬的兇手,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許琅心中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去解答,可是,現在發生的7.12案件,和卜子墨案件,所有和案件相關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而五年前和高成華有關的案件,除了高成華現在下落不明之外,高成華犯罪團伙的人都死了,唯一活下來的只有成為警方特情人員的謝勇軍,可是,謝勇軍現在也成為了一個植物人,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了,許琅的這些疑問,根本沒有辦法得到解答,想要知道答案,知道真相,只有靠他自己一步步的去解開現在的這些疑問,才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卜子墨案件,他一共殺害了十六個人,說他是二十一世紀的悍匪也未嘗不可,不管是出租車司機也好,還是高成華犯罪團伙的其它人也罷,亦或者像朱攀、錢鯤鵬、梁子慧這種和高成華有著某種聯繫的人也好,他們都死了,或許他們知道什麼,或許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至少他們知道的可能和許琅想知道的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現在人死了,不管他們是否知道什麼,許琅都沒有辦法知道了,而親手締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卜子墨,在許琅回來之前也選擇了開槍自殺,許琅似乎沒有辦法得到真相了。
許琅要去見那個叫樸雯的女人,不是一時衝動,他除了懷疑樸雯就是卜子墨的姐姐卜新文之外,他還想知道,卜子墨到底是為什麼走上犯罪道路的,只有弄清楚這些,許琅才能調查清楚常師爺的真正身份,知道卜子墨究竟都知道些什麼。
其實,在7.12案件發生之後,許琅的失蹤和再次出現,警察內部不是沒有人提出異議,像城東刑偵支隊隊長趙高陽就是如此,儘管在今天的案情總結分析會上,經過許琅的一番解釋,趙高陽當時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但是,許琅相信,趙高陽肯定不會放棄對自己的調查的,懷疑一切是每一個干刑警必備的素質,以前許琅也是如此,現在,只不過是許琅處在了那個被懷疑的位置罷了。
許琅要調查清楚卜子墨案件的真相,解開7.12案件的秘密,還有五年前的高成華案件,他也不完全是為了警察,為了國家,他也是為了自己,只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他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才能讓那些懷疑他的人徹底的閉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靠著陸曄讓這些懷疑他的人閉嘴,這不是許琅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這些,原本眼神還十分渙散的許琅,在此刻,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彷彿以前的那個許琅又回來了,只是,許琅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罷了。
寧嫣然雖然一直目視前方,在安靜的開車,但是,她的眼角餘光一直都在注意著許琅的變化。
許琅離奇的失蹤和突然的出現,不單單是趙高陽等人懷疑,心中充滿疑惑,寧嫣然也是如此,雖然陸曄他們暫時沒有對許琅做出什麼措施,但是,寧嫣然知道,現在不管許琅出現在哪裡,都有人暗中在監視許琅,這些人可能都是許琅認識和熟悉的人。
寧嫣然昨晚留宿在許琅家中,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除了她自己感情上的私心之外,更多的還是想要從許琅口中知道一些其他的東西,如果不是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寧嫣然肯定會去找陸曄,請求二十四小時跟在許琅身邊,現在,許琅主動參與到案件調查工作當中來,不管許琅對案件的偵破調查有沒有幫助,至少,可以讓寧嫣然光明正大的從許琅這裡得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這一點,寧嫣然心裡清楚,寧嫣然相信,以許琅的情商和智商肯定也知道,只是,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破而已。
當寧嫣然發現許琅的情緒變化之後,寧嫣然既感到安心,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危險感,安心是因為寧嫣然再和許琅接觸的那一年多的時間裡,已經習慣了許琅在她身邊的感覺,感到危險的是,以前寧嫣然覺得自己看不懂許琅,但是,至少她可以猜到許琅在想些什麼,可是,這次許琅回來之後,寧嫣然驚訝的發現,她已經完全看不懂許琅了,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就像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雖然這種危險的感覺很淡很淡,但是,始終縈繞在寧嫣然的心中,揮之不去。
第295章 許琅vs樸雯
當許琅和寧嫣然開車抵達城東刑偵支隊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天空中只留下一抹血紅的夕陽餘暉。
當車子剛剛停好之後,許琅就從副駕駛上下來了,他下車之後,抬起頭,看著天空上那抹刺眼的血紅夕陽,喃喃自語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寧嫣然停好車,也推開車門走下車,站到許琅身邊,聽到許琅的喃喃自語,她莞爾一笑,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聽到寧嫣然的打趣,許琅搖搖頭,轉過身,朝刑偵支隊走去,沒有說話。
寧嫣然看到許琅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著許琅一起進入了刑偵支隊。
兩個人來到刑偵支隊的時候,發現原本該下班的刑警還在辦公區裡各自忙碌著,寧嫣然不是第一次來城東刑偵支隊了,她知道趙高陽的辦公室在哪裡,她沒有打擾其它的刑警,帶著許琅,逕直朝趙高陽的辦公室走去。
寧嫣然來到趙高陽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咚咚咚」
「進來。」
趙高陽的聲音從辦公室裡面傳來,聲音中透著一股疲憊和心焦。
寧嫣然推開門,率先走進了辦公室。
趙高陽正坐在辦公桌後面低頭看著手裡的文件,當寧嫣然進來之後,趙高陽抬起頭,看到是寧嫣然來了之後,他立即放下手裡的文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語氣詫異的問道:「寧隊,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還沒等寧嫣然解釋什麼,許琅緩緩的從開著的辦公室門口走了進來,他沒有直接進入辦公室,而是慵懶的倚靠在門框上,看著趙高陽,表情淡漠的說道:「我要見樸雯。」
「你怎麼也來了?」
趙高陽看到許琅的時候,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聽到許琅提出的要求之後,他本來就緊皺的眉頭,愈發的緊皺了幾分,他看著許琅,重重的哼了一聲,說道:「許琅,你現在已經不是刑偵二隊的隊長了,也不是刑警了,你有什麼資格去見樸雯啊?」
許琅深深地看了一眼趙高陽,微微轉頭看向寧嫣然,示意寧嫣然跟趙高陽溝通。
寧嫣然看到許琅的眼神示意之後,她剛想開口,就被趙高陽直接拒絕道:「寧隊,你不用說了,如果是你要見樸雯,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他不行。」
趙高陽說完,抬起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許琅。
《終極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