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緊接著,白靈就像是把我當繩子一般,抓著我的身體往上爬。
「林墨你再堅持一下!」白靈很快便爬到了我的胸口,我顧不得去感受白靈身上的柔軟,因為我現在的手指關節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疼,再這樣下去,我肯定要堅持不住了。
當白靈一手抓到樑上時,我沒有鬆口氣,而是手指一鬆,整個人開始下墜,但是白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然後把我提了上去。
我們兩個坐在房樑上,我抬起自己的手,看著十個正在控制不住發抖的手指,白靈則是在低頭看著下面還在不斷上升的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下面的水上升的速度好像又加快了許多。
這木屋的房梁本來就不高,按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又會被淹沒,蜷縮在這裡只能苟延殘喘。
但是白靈好像沒有什麼擔心的意思,她竟然在這關鍵的時刻去摸房頂的木板?我正要吼她,誰知她突然說道:「這房頂的木板沒有被施法,砸爛它!」
「什麼?你的力氣比我大,幹嘛要我砸?」我想起了她剛剛一提就把我一百多斤的人提到了房樑上。
「誰說我的力氣大了?人家明明是個柔弱女子好不好!」白靈竟然裝著很嗲很可愛的聲音跟我說,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時間和她糾纏這些了,我頓時白了她一眼,然後看是用肩膀頂向房頂的木板。
我用力頂了好幾下,但是那些木板就像是焊死的一般,紋絲不動。此時下面的水已經接觸到了房梁,白靈一臉質疑的看著我:「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不行!你來啊!」我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是衝撞的力氣絲毫沒有減弱,我在心裡暗自嫌棄白靈,明明就有那麼大力氣,為什麼不幫幫我,卻坐在那裡袖手旁觀。
心裡雖是幽怨,但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懈怠,我一下又一下的撞著木板,下面的水上升的速度也沒有絲毫的減緩,但是猛然間,房頂的木板就像是突然有了彈力一般,我撞上去突然被彈了回來,沒有絲毫防備的我,頓時被彈下了房梁,一頭扎進了水中。
耳邊最後還響徹著白靈對我焦急的呼喚。
掉進水中之後,求生的慾望致使我劇烈掙扎著,但是平時練就的游泳技巧,在慌亂的情況下,根本使不出來。
我只覺得自己不斷的下沉,終於沉到了木屋的地板上,我的眼前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嘗試著走動,想摸到牆壁。此時我肺裡的氧氣已經越來越少。
突然,我感覺有個東西點了點我的肩膀,我猛地回頭,便看見鬼婆那張腐爛可憎的臉就在我的身後,明明這麼暗的地方,她這死人臉卻在我的眼中那麼清晰。
瞬間的驚嚇讓我忍不住張嘴尖叫,但是張嘴尖叫沒發出來,水倒是猛地灌進了我的口中,我嗆了幾口水,肺裡的氧氣終於徹底消耗殆盡了。
我瘋了一般揮動這四肢,想浮上去,但是好不容易上升了一點點,鬼婆突然抓住了我的腳裸,我頓時被拉在了原地。
求生慾望已經升到了極點,我轉身想去解開鬼婆的手,但是這麼做我就必須弓腰接近自己的腳裸,這麼做的後果便是,鬼婆那張死人臉幾乎和我臉貼著臉。
第六十八章:幽暗河底
鬼婆的手就像是一個牢不可破的鉗子一般,不論我如何都掰不開,體內缺少氧氣的我,力氣漸漸消失了,意識也開始遲鈍了,我正在失去身體的控制權。
就在這時,鬼婆突然對我粲然一笑,然後便鬆開了我的腳裸,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四肢划動上浮了。
緊接著,鬼婆舉起手掌對著我,水中便出現了一個強有力的漩渦,它裹挾著我,一下子便把我吸進了一個水缸之中,後來我的意識就全消失了。
我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因為自己的意識一直處於游離狀態,就像是處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一樣,我還一直在想,原來死是這種感覺嗎?
不料待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還身在水裡,我下意識的慌亂了一下,卻意外的發現,自己並沒有窒息的感覺,明明我全身都被水包圍著。
我驚異間,一張泡得浮腫的嬰兒臉突然飄到我的眼前,我嚇得往後退了好遠,然後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她身上連肚臍帶都沒剪掉,她的樣子就像是蜷縮在母親的子宮裡一般,遠遠看去,就與一個睡熟的嬰兒無異。
過了一會,她沒有一絲反應,我壯了壯膽,慢慢的向她靠近。近了我才發現,她的身體保存完好,但是因為長時間的泡水有點浮腫,目測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當時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一下她的臉,不料我的手伸出去,她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同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她漂亮嗎?」
我驚懼轉身,卻發現鬼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她看著那個嬰兒的屍體,腐爛的臉上表現出了極其違和的憐愛。
這突然的驚嚇,讓我忍不住往後退開來,而鬼婆直接無視了我的存在,想煙霧一般飄到嬰兒屍體前,憐愛的撫摸著嬰兒的臉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我猛然想起小玲跟我說的話,鬼婆之所以變成鬼婆,是因為她丈夫殺了她的孩子,她才想不開投河自盡的,那麼不用猜,這個嬰兒的屍體便是鬼婆的孩子吧。
人的執念太深,有時候會傷了別人,也會傷了自己,說到底,鬼婆也是個可憐人,她只是生錯了時代,又生錯了一個孩子,才導致了她的悲劇,也導致了這個村子的悲劇。
這個村子看似可憐,其實想想他們以前溺死嬰兒的事情,他們就罪不容誅了,古人說得好,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或許就是因果循環吧。
看著鬼婆的背影,我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憐憫,忍不住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需要帶著這麼深的執念。」
我好心安慰一句,鬼婆卻突然抓狂了起來,而且是毫無徵兆,她猛地轉身抓住我的脖子吼道:「死?你哪只眼睛看見她死了?她明明就那麼可愛,她明明就還活著,她只是永遠不能長大,永遠不能喊媽媽,永遠不能跟我撒嬌………………」
鬼婆又突然從抓狂變為哀傷,就像囈語一般,她手上的力道為之一鬆,就在我要鬆口氣的時候,她突然又抓狂了起來:「都是他們害的,都是他們害的,我要他們死,死!哈哈哈哈哈!」
鬼婆笑得我頭皮發麻,緊接著,她撫摸著我的臉,用看嬰兒屍體一般的憐愛看著我,說道:「你也是一個沒有母愛的孩子,我看到了你的心,你是不是很想要媽媽?」
那只滿是爛皮的手撫摸得我雞皮疙瘩起了一陣又一陣,我閃躲著,但是鬼婆的手控制著我,我無處逃,此時此刻,我就像是一個被調戲的小帥哥一般。
「你的魂跟其他人的不一樣,我聽到那個狐狸精說你的體內有股很強的力量,可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把你的魂奪來了,魂都在我手裡,就算你體內有個玉皇大帝都不頂用,你別想著逃,逃不掉的,以後你就待在這裡陪我吧!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太久了。」鬼婆就像是看著稀世珍寶一般,對我說道。
而我聽完後,心中又是震驚,然後想道:「她說什麼?這是我的魂?我是真的死了?怪不得我在這也不用呼吸,原來如此,等等,如果我死了,那白靈呢?」
當即我便開口問道:「和我在一起那個女的呢?」
「你是說那個狐狸精?」鬼婆嘴角一勾:「被我嚇跑了,你別指望她能來救你,她一個妖,連內丹都碎了,還有什麼前途。」
「你是說什麼?白靈內丹碎了?」我雖然沒親眼見過妖的內丹,但是知道內丹對妖的重要性,怪不得白靈一路走來這麼虛弱,原來是這個原因,但是她的內丹是什麼時候碎的?為什麼她不跟我說?
「呵呵呵,你跟她在一起這麼久,竟然連她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臉面要她來救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鬼婆惡狠狠的說道。
「她現在沒事吧?」我心中慚愧,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你是問她死了沒有?」鬼婆戲謔一笑:「目前沒有,只是沒了內丹,她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是多久?」我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二十年,反正就是很短很短,要是期間她強行使用法力,死得會更快。」鬼婆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不要以為十幾二十年很久,對於妖來說,這只是一晃眼的事情,就相當於人的幾個月而已。」
我咬緊了牙,心裡的刺痛越來越強烈,要不是我太無能,要不是我那麼天真,之前就不會害白靈為我承受那麼多傷害,都怪我,白靈承受了這麼多,她卻願意一聲不吭的扛下來,生怕我擔心,一路沒喊過一聲苦。
都是因為我。
見我情緒低落,鬼婆遠離我一些,然後說道:「小子,你的傷痛還沒開始呢!這只是皮毛。」
緊接著,鬼婆旁邊的黑暗,笑著說道:「今日我這小廟竟然來了一個貴人,真是稀奇,你還打算躲在那裡偷聽多久?」
《鬼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