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

楊瀚的心情忽然又不好了,很不好。
第275章 作大死
第275章 作大死
楊瀚跟了過去,繞過幾片花樹,就見坤寧宮內花池旁,木下千尋眼睛上繫了一塊手帕,扎撒著雙手,貓著腰兒,一臉賤兮兮的笑:「真真、憐憐,你們在哪兒啊!」
這……
楊瀚忽然覺得,如果自己現在鄭重其事地走出去,對他訓斥一通,會不會顯得太鄭重其事了些?想了一想,楊瀚氣餒,只好搖搖頭,苦笑一聲,往勤政殿方向走去。
譚小談好笑地瞥了千尋一眼,曾經她也只是常聽唐傲上將軍說起這位皇帝昏庸,於是她就認定了這個皇帝是昏君,如今看來,其實挺可愛啊,沒心沒肺的。
……
勤政殿裡,滿朝文武正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大殿上現在沒有他們的座位了,有些自從當初參加登基大典之後就再未來過的大臣,還感到很不習慣。聽早就來過的人一說,才曉得規矩早就變了。
可他雖然不悅,卻也只能冷哼一聲:「大王好大的排場」,可現在正有更重要的事情有求於大王,些許小事,也就懶得記較了。
「大王駕到~~」
一個小太監高聲唱禮。
何公公如今整日鎮守在律政殿上,快變成律政殿上的一隻脊獸了,不在這裡。
百官連忙看向王座,只是,他們此次來,雖然很聰明地都換上了朝服,卻也沒個規矩的站法,畢竟大家都是一步登天做的朝官,禮部也沒教過他們這些禮數。
而實際上禮部懂得事情,未必就比他們多。
大殿上,此時也不分文武,不分官階高低,大家就那麼散亂地站著,直到楊瀚坐在龍椅上,小談在他身後站定,眾人才亂烘烘地道:「見過大王!」
「眾卿平身。」
小太監按照何公公教的,繼續唱禮道:「大王臨朝,百官有本早……」
楊瀚道:「行了行了,軍情緊急,這些繁文縟節就不必講了。諸位愛卿可是為了風月部落……哦,他們現在已然建國,自立為周了。」
一旁小太監扁了扁嘴,滿腹委屈,何公公交代過,百官不懂規矩,得慢慢教他們規矩,結果大王自己就先不守規矩了。
楊瀚可不知道他在那裡抱怨,只道:「眾卿可是為了這周國侵入我國之事而來?」
蒙戰欠身道:「正是!我三山精銳,如今正在瀛州作戰,留守本以老弱居多,且分散各處,尤其是新建的大城處。留守山中老城的力量極其薄弱。
現如今,周人入侵,四處擄掠,我三山各部紛紛出兵拒敵,奈何卻是一盤散沙,不要說兵力不及周人強大,僅是周人聲東擊西,游戰於叢林,我各部之間連情報消息都不能共享,只能沒頭蒼蠅一般亂撞,以致連吃敗仗。是以……」
巴圖急性子,忍不住跳出來道:「是以,臣等以為,諸部兵馬應統合起來,由大王任命一個主帥,統一調度指揮,以御外敵!」
楊瀚點頭道:「愛卿所言有理,什麼周人,本是我三山後裔,卻不服教化。
以前本王不曾回返三山,它獨立於外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還敢自立稱王,這是反叛!寡人之意,不但要把他們打回去,還要滅了他們風月國,哦,周國!」
蒙戰拱手道:「大王明見!只是這三軍統帥……」
徐下高聲道:「自然是由我二哥來擔任!我二哥文武雙全,威望隆重,除了他,還有誰夠資格統帥三軍?」
徐諾現在是王后,自然不在殿上,楊瀚飛快地看了徐震一眼,徐震站在下邊,眼觀鼻、鼻觀心,手撫長髯,如關二哥一般,一臉地矜持。
楊瀚眼睛微微一瞇,徐家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徐諾真控制不了她這幾個叔父?還是說徐家這是以進為退,生怕一會兒索要糧抹輜重的管轄權也會遭遇麻煩,所以先來個獅子大開口?
巴圖和蒙戰果然大怒,立即上前激辯,徐天、徐下幾兄弟紛紛上前爭執,只有徐震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兒並不言語。
直到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擼胳膊挽袖子將要動手之際,徐震才把雙眼一張,沉聲道:「好啦,三弟四弟,不要與巴、蒙幾位大人爭吵。」
徐天徐下等人聽了,這才悻悻然地退回來。
楊瀚坐在御座上,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這果然是徐震唱的一齣好戲,接下來,他就該向自己表明大義所在,寧願把徐家兵馬交給巴圖統帥了。
當然,他自己又或者是他的兄弟、同黨,會馬上提出由已經做了讓步的這位戶部尚書掌管錢糧!
哪怕只在戰爭之期有管轄權,這也能擴大他們的威望,擴大他們對諸部的影響力,甚而挖一挖別人的牆角,策反一些部落勢力,招募到自己一邊兒來。
楊瀚思忖著,唇角輕輕地撇著,於不經意間,卻帶起一絲冷意。
臥薪嘗膽兩年了,雖說已經在民間埋下了許多的火種,雖說在百姓心中已經留下了大王的印象,可還差得太遠啊,這些部落首領們,對他毫無尊重可言。
廟裡的泥塑,需要的時候,會被人抬出來巡遊一圈兒,燒香祈福,用完了就會抬回廟裡,不到下次有用到它的時候,連冷豬肉也不會供奉一塊。
他們這是把我楊瀚當成那個木胎的泥塑了!
只是,與泥塑不同的是,泥塑利用完了還會送回去,金漆斑駁的厲害時,還會重新貼一下金。
可他呢?待三山真正一統之日,他就是漢獻帝,就是這各路諸侯搶奪的一件工具,利用完了,只有鴆殺一途。
現在他們沒有走到這一步,只是因為還沒到那一天。
楊瀚正是十分明了自己若不努力的話,將來必然要落得的這個下場,所以兩年來才殫精竭慮,開始悄然佈局。
但楊瀚畢竟不是嗜殺之人,以往大家見了也是一團和氣的,他很難下得了這個決心,他需要有人幫他鞏固他的心志。
現在,這些所謂的大臣們,已經成功地幫他鞏固了決心。
想拿我當漢獻帝麼?
楊瀚繼續端坐在那兒,當著一個合格的木偶,任由下邊眾人爭吵著誰來掌兵、誰管錢糧。等著他們將一切利益瓜分完畢後,再像征性地向自己請示一下。
當心志已定時,楊瀚緊咬的牙根反而漸漸放鬆了,臉上甚至還漸漸露出了平和的笑意。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