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節

徐不二咧嘴笑道:「哦哦哦,原來如此,臣明白了。」
徐不二馬上命人傳下將令,將楊瀚的意思曉諭各部將領,待大軍趕到十里亭……嗯!這竹亭,一看就是新搭的,想來大澤連個城牆都沒有的地方,以前也沒這種講究。
但那裡站的士紳耆老倒是不少,一見楊瀚黃羅傘蓋到了,呼啦啦便拜倒在地,胡可兒在最前邊,嬌聲引唱:「大澤軍民士紳,恭迎我王!」
楊瀚翻身下馬,面帶微笑地走上前去,虛扶一把,引起胡可兒,再一揚手,道:「眾卿都起來吧!」
大澤士紳紛紛起立,雖不敢正眼對視,但少不得偷偷瞟視,一看這瀚王果然極顯年輕英俊,眉宇之間英氣勃勃。
有人便想,難怪我南疆諸國甫立,便紛紛給打了個暈頭轉向,若論我們兩任皇帝的品相氣度,實是不能與這瀚王相比?
另有人則想,噫!瀚王竟是如此年輕英俊?啊!原來以為,可兒是為了家族,以身事魔,如今看來,能侍奉瀚王枕席,也不算委曲了她。」這樣想的,自然是胡家長輩。
楊瀚即興發表了一番講話,對於征服秦人草原的赫赫軍功,只是略略一提,這些人得到的小道消息,遠比真實情況還要恐懼,楊瀚實在用不著自吹自擂。
倒是對安撫大澤的事,楊瀚著重地說了說,畢竟,將來保障大澤順利運轉、國計民生不至於受到太多影響的關鍵,還是要依靠這些官吏士紳,得先穩定他們的心意。
然後,胡可兒便乘了馬,與幾位大澤軍政要員隨侍在楊瀚身後原本追隨的大臣之中,伴駕入城。
蘇燦此時不僅負責屯軍,還負責大澤安危,楊瀚入駐大澤,他的任務更重,所以現在坐鎮軍營,指揮調度,卻是不曾親自來迎駕。
之前楊瀚已經傳下旨意,三軍有了準備,當下便先以軍卒為前驅,浩蕩入城。
楊瀚這支軍隊,在草原上摸爬滾打了一個多月了,說實話,有些邊幅不修。戰袍是蔽舊的,有些懶貨沒洗,上邊還有血漬。
盔甲不曾修過,上邊有明顯的刀斫箭射過的痕跡,但唯其如此,更顯真實。這是一支百戰之軍啊。
尤其是,他們的隊列雖不齊整,可每個人都是挺胸腆肚,得意洋洋,那是高傲、那是自信,那是一副未加修飾的雄壯而激動人心的鐵血畫卷。
那有些污痕甚至殘破的胸甲,那滿是刀痕劍創的鐵葉盾,那血跡斑斑的破爛戰襖,反而比鮮艷整潔的軍服更叫人印象深刻,瀚軍百戰不殆的形象就此深入人心。
擁擠的人群中,趙恆帶著幾名心腹,頭戴竹笠,身著普通百姓的衣袍,靜靜地看著這盛大的軍容,目中狠厲之光閃爍不定。
楊瀚大勢已成,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刺殺成功,否則,他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手段可以打敗楊瀚了!
……
隨後,楊瀚入住行宮,將小談先行安置進了原本皇后的寢宮中去。
當晚,宮中大宴,宴請諸官吏士紳,這時蘇燦才匆匆趕到,拜見楊瀚。
治理一個國家,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楊瀚的這個國度,雖是從草創他就濟身其間,經過了幾年的錘煉,但也還做不到游刃有餘。
不過,從草創就開始接觸,這種鍛練的作用也是巨大的。
歷史上,那些草莽出身的天子,包括與他同鄉同族的文臣武將,當初出身又是何等低微?同樣沒有治理一國的能力和格局。
但是,他們從一支數百人上千人的隊伍,從一個小小山頭、幾處小小村落開始治理,隨著地盤越來越大、人馬越來越多,其中最後成長為一代名相名將乃至明君的,也大有人在。
楊瀚大抵是靠著這個學習、進步的過程,才能駕馭他現在的角色。
大宴之後,士紳名流告退,楊瀚又留了一些重要的文武大臣,聽他們各自述職,當場做出一些決斷安排。
雖說楊瀚對胡可兒放權很重,但是在用人任事以及賦稅、軍隊上,楊瀚必須要進行過問,抓得緊一些。但這個緊,也有一個度,『亡國非一人之罪,治國非一人之力』,治國理政理當集思大眾,『良好而充分的分權和放權其實也意味著良好的集權。
這些事,一晚上也是處理不完的,楊瀚只是擇其緊要之事聽取一下匯報,做出一些指示,看看天色已晚,宮門將要上鑰,眾臣便向楊瀚告退。
楊瀚本想留下胡可兒,再詢問一下她對收復孟國戰略的構想,同時,糧餉、軍械等,也需要大澤這邊給予一定的支持。
只是,他剛說了一句「胡太守留步」,就發現大殿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氣氛。
似乎,所有正向外退的人都在剎那之間停滯了那麼一剎那,如果是後世人看到這一幕,大概特別容易領會,那感覺,就像突然卡了帶,雖然只是就那麼一下,但真的特別明顯。
胡可兒已經站住,微微欠身,似在聽訓。可是臉上明明露出了忸怩之色,耳根子似乎還有些發燒。
嗯……這麼晚了,留下她單獨問話,似乎……確實不太好。
楊瀚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這個……這怎麼辦?
只是停頓了那麼一剎那,但在楊瀚心裡,卻似經過了極漫長的時間。
卡住的帶子好像突然按了快播鍵,大家行禮、退出的動作明顯加快了。
嗯,怎麼辦?
突然,楊瀚腦海中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楊瀚便乾咳一聲,補救地大聲道:「大澤素來盛產絲綢布匹、香料茶葉、糧食漁業,這些方面,萬萬不要受到戰事干擾。如今大澤已然太平,寡人希望,今年秋收時節,這些方面的產出,要達到兩年前的程度。」
兩年前,是大澤立國起兵,開始征伐之前,那時的產出最是豐富。楊瀚的意思,是想要大澤今年的各行業發展,便恢復全盛之時。
其實,楊瀚現在有這麼多兵在這兒,還要對孟國做戰,又從秦人草原帶來大筆金銀,這就是需求啊,只要大澤不生亂子,要做到這一點還真不難。
胡可兒暗暗鬆了口氣,雖說民間關於她的謠言,她自己都在有意地在推波助瀾,以此加強對自己和家族的保護。但……真要被楊瀚留下問話,那些人卻不知真相,還當她被留下侍寢呢。
這個……她臉皮沒那麼厚,終究為情了些。
這時聽到楊瀚說話,胡可兒急忙大聲應道:「是!臣,謹遵大王旨意!」
胡可兒說完,又向楊瀚行了一禮,再轉身時,卻是一愕,大殿上空空蕩蕩,跟狗啃過的骨頭似的!
你們要不要跑得這麼快啊?我不住宮裡的!不信你們看看,我也要出宮的!
胡可兒心中一急,也顧不得面朝楊瀚,退至門外才好轉身的禮數,拔腿就追了出去,到了階前站定往遠處一看,好像……人全跑光了?
不對,還有一個!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