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節

二叔冷笑一聲,道:「你可聽說過方壺帝國的『鷹巢』。」
如今隨著各大洲的頻繁戰爭,平靜了幾百年的四大洲全都動盪起來。而小青安排了血鴛鴦夫婦一面開展跨洋海商貿易,一面以海盜的名義打擊不曾納入他們治理之下的海船,幾乎壟斷了海上貿易,他們的商隊迅速擴大,也加快了各大洲之間的人口流動。
所以,有許多在方壺帝國被通緝的罪犯、活不下去的貧民、破產的貴族、被滅國的小國權貴,想去其他大洲尋找機遇的冒險者,紛紛離開了故地,也把許多當地的風土人情、傳奇故事帶到了四方。
所以,那喜子也聽說過「鷹巢」的故事。他只是因為這個月一直在牢裡當值,玄月審過一次後,寇黑衣就忙著跟刑部吵架去了,未再提審。而審問期間得到的消息,外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牢裡頭反而「燈下黑」,不曾讓他聽到什麼風聲。
喜子動容道:「可是那個住在險峻難攀的高山上,蓄狀的全是不怕死的瘋子一般的刺客,方壺各公國要向他們花錢買平安的那個當世第一刺客殺手組織?」
二叔道:「不錯,坊間都說,這個玄月,有可能是這個組織的人,有從方壺洲來的人說,這個玄月要麼不殺,殺就滅門的作派,也跟那個『鷹巢』極其相似。」
喜子倒抽一口冷氣,道:「不能吧?那不是方壺洲的勢力麼,怎麼到了咱們三山?」
二叔道:「你以為那聲名不遜於『鷹巢』的『六曲樓』是怎麼覆滅的?真是被一群只會舞刀弄劍的草原牧人給滅了的?據說啊,『鷹巢』要擴充地盤,現在已經有大批人手來了咱們三山。」
喜子聽了,不由打了個冷戰,對玄月的非份之想,登時一掃而空。
美色雖好,可是,如果是一個殺手組織,誰願意招惹?
尤其是,據說那個『鷹巢』裡出來的人都是瘋的,他們殺人,動輒就是滅門,而且哪怕有往無回也毫無畏懼,他們甚至巴不得能戰死,據說一旦戰死就能帶著榮耀進入一個極樂天國。
喜子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打一個哆嗦,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吹響了哨子,驅趕著那些犯人回牢房,在經過玄月的那間囚室時,雖然室中此時無人,但是喜子竟然沒有勇氣往裡邊看上一眼。
高高院牆內迅速冷清下來。
片刻之後,院牆一角似乎光線曲折了一下,透出些迷濛。緊接著,白藏就出現了,他的手抓著一塊顏色、花紋繁複無比的布片往懷裡一塞,沉吟地道:「玄月被押去了刑部?終是晚來一步,罷了,那我便去刑部,正好……親眼瞧一瞧天聖後裔!」
對於獄卒把他們猜測成「鷹巢」殺手,白藏心中毫無波動,他和玄月一樣,都是經常遊走世間的。百姓們出於獵奇心理,穿鑿附會,添油加醋,再正常不過。
「百口傳說一句話,芝麻粒兒磨盤大。」人類心理就是這樣。
咳!所以,有時候,他也這麼幹。
白藏激動的是,竟然可以這麼快,在很近的距離,見到天聖後人。
他跟玄月一樣,雖然派系不同,但都是對於太卜寺的宣傳和信仰無比狂熱的信徒,他們不但篤信天聖後裔終將歸來,領導他們走向光明的傳說,而且對於天聖後裔,是發自內心的敬畏崇拜。
他們被稱為神使,神在人間的使者。而天聖後裔傳人,就是他們心中的神帝,他們願意為自己的信仰奉獻一切,太卜寺如此培養弟子,本來是為了可以絕對的驅使他們,這效果達到了,卻也因為反過來要「受制」於他們。
如果大宗伯等高級祭祀們背叛自己的信仰,這些少壯派絕對會從他們最得力的戰士,變成他們最頭疼的敵人。
不僅他們如此,內陸的大秦帝國的大部分百姓,也是一樣的信仰。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和三公院在發現了宋詞一行人,知道楊瀚正在派人勘探內陸,天聖後裔再現的消息不可能再封鎖多久時,唯一的選擇只能是「迎奉」。
他們若有貳心,可以想辦法在迎奉之後,暗中作些手腳令其暴斃,也不敢背逆天下人心大勢,拒絕迎奉,那與謀反毫無二致。
白藏一想到此去刑部,可以親眼看到楊瀚,頓時激動萬分。他一轉身,就攀上了牆去,牆體很高,至上兩丈以上,白藏不是一躍而上,技擊之術,其實做不到一縱如此之高。
但是,牆體並非光滑如鏡,對於常人來說,一樣難以起到攀附作用的一些小坑窪、小突起,在白藏的面前,就能起到階梯蹬石的作用,他手腳並用,壁虎一般,卻比壁虎更快了數倍,人影兒倏忽一閃,已經消失在高牆之外……
第432章 使命召喚
第432章 使命召喚
自鳳求城到憶祖山下,有數十里路程。好在寇黑衣帶了人手,押著玄月上路,腳程稍慢,白藏在半路終於追上,便混在人群當中,遠遠地盯著。
這一路都在大興土木,因為憶祖山地區靠海,冬天很少下雪,縱然下了,氣溫也不至於變成嚴寒產生凍土,因此雖然會困難一些,卻也不影響施工。是以這些宅邸、衙門、店舖、街道,都在興建,並未耽擱。
也因此,寇黑衣一行人走的更慢了,而白藏則隱身於來來往往的人中間,一直悄悄地躡著他們。
到了憶祖山下,一片宏偉的建築便呈現出來,這是陸續建成的各處官邸衙門,有的早在楊瀚剛剛掌握權力時就開始興建了,此時已經峻工。有些雖然還在擴建完善,但主體脈絡也已經形成。
縱然是擴建的,也是在已經建好、粉刷的雪白,上邊鋪了黑瓦的院牆內修建,所以街道上倒是整潔很多。
車到刑部衙門,人馬停下,與門禁小談片刻,門子便卸了門檻,讓他們連人帶車進了衙門。而此時,白藏早已不見了蹤影。
玄月被人帶著,穿過儀門,進入前院,大堂前左右廂房,各有安置原告被告的臨時羈押房,玄月被人帶進右邊的班房,門外站了兩個侍衛按刀而立,寇黑衣便被人領去了二堂。
玄月還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也不明白自己這案子究竟如何了。不過,她倒是隨遇而安,進了班房,便往長凳上端然一坐,腳鐐手銬,沉重無比,但臉上卻是氣定神閒。
房樑上,忽而垂下一個人來,雙腳勾著房梁,倒掛著,正對著玄月。
白藏抱著雙臂,臂中懷抱著他的劍,看著毫不驚訝的玄月,歎口氣道:「你們右宗伯的人,出門真是麻煩啊。不是說好了給人堪輿風水賺點錢兒,就在京城觀一觀那瀚王品性為人麼?怎麼就跑去殺人了,還一氣兒殺了那麼多。」
玄月淡淡地瞟他一眼,道:「與你無關。」
白藏道:「我們一同出來,你若有個好歹,我如何向右宗伯交代?你還不慌,可知這裡是刑部,一個不好,你就完了。」
玄月並不怕,從容地道:「這鎖鐐,鎖不住我。以我的縮骨功,隨時可以脫困。」
白藏道:「那你為何不走?」
玄月道:「這衙門,也是瀚王屬下打理的,還有比我現在的身份,更容易觀察到真相麼?」
白藏挑了挑眉,只是他是倒掛著的,所以一挑眉,顯得有些可笑:「那你看出什麼來了?」
這樣一問,玄月的臉上登時浮起一抹激動的紅暈,道:「瀚王,應該就是我們等候了幾百年的天聖後裔。」
白藏訕笑道:「你關在大牢裡,迄今也只被提審了一次,你就看出來了?」
玄月淡淡地道:「官,也有男盜女娼,道貌岸然。吏,更是陽奉陰違,狡猾如油。我在大秦,也不是沒見官府中人那般德性,難道你以為瀚王是那個人,在他治下,就一定要人人清廉,個個守法?不可能的。我說打聽到了一些消息,是從同監的女犯那裡打聽到的。」
玄月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她們是犯了法,被瀚王的朝廷抓起來的,沒有必要說瀚王的一句好話。她們被關在大牢裡,前程未卜,也沒有必要傳謠說瞎話,如果說真話,沒有人會比這些人,更能說真話的了。」
白藏默然良久,才道:「我沒想法子被關進大牢,但是這些日子下來,我也一樣確認了,瀚王,就是我們苦等十數代的那個人。街坊之間,很多人都曾親眼看見瀚王駕馭龍獸,而且五元神器雖然沒有人見過,可我們出山時,一路走來,也沒有碰到一隻龍獸,如此種種,說明瀚王就是那個人!」
玄月兩眼放出星辰一樣的光來:「所以,你馬上回去,稟報大宗伯,就說我們已經一致確認,瀚王就是我們要等的人,應該立即告知國民,並鄭重覲見,迎大王歸位。」
白藏皺眉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