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節

整個太卜寺,只有大宗伯肩繡七星,兩位宗伯是肩繡六星,博士才是五星,至於最低的一級筮生,只是屬於學徒紙,肩頭沒有星。至於楊瀚這位神君,也有陰陽家一脈的黑白衣,肩頭繡的卻是日月。
神君乃神人,只有神君,可以肩挑日月。
這些,楊瀚已經從玄月那兒瞭解到了,一看黎大隱看著玄月發愣,便明白他為何如此了。
白藏匆匆趕回太卜寺,只顧稟報神君已至的消息,哪有功夫講及玄月,所以黎大隱還不知其事,這時玄月被他一看,心中畏怯,肩膀兒塌著,脖子縮著,若是地上有條地縫,想必會飛快地跳進去,免得被大宗伯盯著看。
楊瀚會意地一笑,道:「迎奉寡人,功不可沒。寡人已封她為博士。」
楊瀚又看了白藏一眼,道:「白藏千里奔波,亦有大功,寡人也要封他為博士的。」
楊瀚話已說出,黎大隱自然不能違拗,便道:「是!神君賞罰分明,是臣等之幸。神君,請更換衣袍,登御駕,赴太卜寺正位,接受我太卜寺上下叩拜!」
楊瀚微微頷首,便走上前去,馬上就有幾名筮生跑上來,原地便用白布搭起一個篷子,將楊瀚請入,為他更換肩繡日月的法衣。
楊瀚已經知道,歷經五百年的發展,太卜寺已自成一個系統,形如一個龐大的宗教。所以他著法衣,執玉如意,坐御駕法車,其實和登基稱帝一樣,都是一套必需的程序。
所以楊瀚也不推卻,待他換了衣袍出來,那黑白二色搭配好了,是極能顯出人的氣質精神的。玄月一見,頓時眼睛一亮,兩頰便有些嫣紅。小菜癡癡盯了幾眼,才意識到不妥,急忙低下頭去。
大宗伯黎大隱左宗伯向君,右宗伯薛涼親自把楊瀚引上御座法車,待楊瀚坐好,那車卻不是使牛馬拉,而是一百零八位筮生用長綾拉車,前有四卜十、十二卜師為先導,次之有男巫二十八人、女巫二十八人,男巫執諸般法器,車駕一路行去,鐘磬齊嗚,十分莊嚴。女巫各執花籃,沿途鮮花瓣瓣,異香撲鼻。
類似的宗教儀式,就連大宗伯他們都是習慣了的,所以神態莊嚴,絲毫不敢馬虎。楊瀚自然是不適應的,心中感覺有些好笑,覺得未免太神棍了些,只是這種給自己拆台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楊瀚並未正襟危坐,而是斜倚車上,大剌剌的坐姿,反而不管誰人看了,都覺得神君理應如此、就該如此,這等人物,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才是他們的神君該有的樣子。
魏岳,戴小樓帶了人趕到後邊帳中,探視了管平潮、何常在、徐勝治等人,其中何常在、徐勝治等人還好,只是神氣兒有些萎靡,管平潮是個文官,年歲也大了,吐得臉兒都臘黃了。
戴小樓和魏岳與管平潮等人慰問一番,便道:「你們既然也已來了,那就好辦了。丞相和太尉都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是否這便獻璽敬符,迎入宮中舉行大典。幾位再歇息一陣,稍好一些咱們便回城吧,回稟了三公,也好早做定奪。」
管平潮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喘息道:「容老夫……再歇息一陣兒,再有個把兒時辰,應該……也就好了。」
這時,就感覺營中一陣騷動,戴小樓詫異起身,抹了抹兩道漂亮的八字鬍,向一個匆匆奔過的小校朗聲道:「敢問,營中出了何事?」
那人停下身子,叫道:「大王隨太卜寺的人去了,不曾帶上我們的人,我去尋黃公公稟報一聲。」那人說完,便急急去了。
戴小樓和魏岳雙雙一呆,太卜寺……迎去了?這……
兩人愕然看向管平潮,管平潮咬牙切齒道:「可惡、可惱哇~~~哇~~哇哇~~~」
管平潮摁著胸乾嘔了幾聲,倒了口氣兒道:「又被他們搶了先!」
楊瀚坐在一百零八人拉的御輦之上,鍾馨齊鳴,花瓣漫天,後邊無數的信眾蜂擁相隨,喧鬧之極。
可是,越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楊瀚的心境反而異常地平靜下來,此去太卜寺,只是一個象徵,意味著宗教系統的最高領袖已經出現,而對他來說,這些事只需要按部就班,人家叫他做什麼,到時走一遍流程就算了。
他真正念念不忘的,是太卜寺那副神秘壁畫,此去……能否從中,發現什麼奧秘呢?
第486章 尋幽探秘
第486章 尋幽探秘
太卜寺知道神君近日將要抵達京城,雖然楊瀚比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但是出於虔誠的敬畏,太卜寺居於各地的首腦和重要人物早早就集結於京城了。
因此,楊瀚進了太卜寺,準確地說,是到了太卜寺前,在那座巨大的廣場上,就已看到了排列整齊、密密匝匝的人群,而這些還不是太卜寺的普通職司人員,俱都是擁有相當職階和權力的教職人員。
「很好!太卜寺最初只是一個小衙門,不宣揚我,不把我捧成神族,他們就無法從三公院的手裡爭取權力,而這,卻是間接地成就了我。有這麼多人於天下各地布道,傳頌我的威名,這個龐大帝國中,我雖沒有一點根基,卻是我還沒到,就已擁有莫大的權威了。」
楊瀚很高興,依著禮制,接受眾人朝拜,一番繁瑣的儀式完成,進入太卜寺,升座正位,再接受高級職階的太卜寺人員再拜,至此,他就已經正位了。
太卜寺沒有什麼符印一類的權力交接象徵交給他,因為太卜寺宣揚的最高神器就是五元神器,太卜寺中還專門鑄造了以五元神器為原型的巨大雕塑。
五元神器在楊瀚手中,他帶來了,便是名正言順的神君。
「那些龍獸,食量很大。帶它們來,只是為了向天下臣民,證明本座的身份。為了不致擾民,寡人也該遣它們歸山了。玄月,將五元神器取來。」
楊瀚升座後一聲令下,玄月便將五元神器取出,放在了桌上。
太卜寺的人對五元神器都很熟悉,但他們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神器,是以一個個目不轉晴,充滿了好奇與敬畏。
李瀚撫摸著五元神器,用那奇怪的音節操縱著,片刻之後,灞橋東畔的數百頭巨獸便紛紛仰天狂嗥,然後沿著他們來時趟出來的那條筆直的道路,轟隆隆地狂奔而去。
而飛行龍獸也都紛紛展翅而起,來時它們在楊瀚的控制下,要和地行龍獸保持相對一致的速度,這時自然無所顧忌,雙翅一展,以比地行龍獸快了數倍的速度投向湛藍的天空。
這一幕奇景,自然是灞橋邊的百姓們才看到的。
不過,太卜寺上空,也與此同時出現了一幕奇景。
太卜寺那高大雄駿如九天宮闕一般的建築之上,高高的流雲藍天之下,陡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清晰可辨的、極其瑰麗的彩虹橋。
這,當然是楊瀚利用五元神器操弄出來的手段,這東西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控制天氣,要想製造出彩虹來,自然是易於反掌。
與此同時,楊瀚還很騷包地把自己的身影弄了上雲。一個偉岸、英俊的巨人形像以蒼穹為幕布,以彩虹為腳下之橋,就那麼拉風地掛在了高空之上,唬得滿城無分官民,俱都頂禮膜拜。
做就做到極致,保持這個神棍身份,對楊瀚控制這個龐大帝國太重要了,所以楊瀚把能利用的手段都用上了,造勢造得氣勢節節攀升。
張榮會和嘗諭站在朱雀大街上,仰望著高空那偉岸的神人形象,眼看著滿街老幼棄了手頭的一切營生,痛哭流涕、如同瘋魔地叩頭不只,就連他們身後的侍衛們,雖然沒有擅自下跪膜拜,也是個個一臉的敬畏。
張榮會捻著鬍鬚,輕聲道:「陛下,恐怕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嘗諭緩緩地道:「陛下,於我大秦凝聚人心,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只有陛下,可以令七千萬臣民甘心赴死!只有陛下,可以整合我三公院與太卜寺。只是……希望陛下只做陛下才好。」
這句話,大有意味,但張榮會聽得懂。
張丞相苦笑一聲,道:「太卜寺,又搶先了一步。」
嘗諭冷冷地道:「我們做錯什麼了麼?陛下還未登基,自然諸多的忌諱。不是我們輕視陛下,而是因為我們太過重視陛下屁股底下坐著的那張寶座。太卡寺並不代表朝廷,自然沒有這許多忌諱。」
張榮會歎息一聲,道:「理是這麼個理兒,可這先迎與後迎,終究差了一層意思。我看,我們應該召集滿朝文武,捧著璽印符令,前去請陛下登基稱帝了。」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