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秋容姑娘過謙了,雖然這筆法確是稍顯稚嫩,不過也足見下了一番功夫,已有章法所欠缺的只是火候了。加上這下聯頗為有趣,倒也是一副妙聯。」周昂一臉笑意的說道,對這個叫秋容的女鬼倒是大加讚賞。
聽到周昂的話,秋容低著頭淺淺的笑了一下,不過陶望三另一側的那個女鬼卻有些不忿的說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要不你寫幾個字讓我們見識見識?一來就指三道四的,真以為自己是書聖轉世啊?」
這女鬼一開口,陶望三和秋容都是一臉尷尬,不過周昂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而後對著女鬼一拜說道「這位姑娘說的有理,倒是在下唐突了,姑娘真性情令人佩服,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叫我小謝就可以了,看你年紀也不大,頂多跟望三哥哥一樣是個秀才吧?這大半夜私奔出來的?」小謝見周昂態度還不錯,倒也沒有繼續為難,不過她大有深意的看著葛良工,臉上笑容有些別樣。
周昂到不會因為小謝幾句話而生氣,其實周昂還覺得小謝說的有理,雖然以他如今的文名,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希望得到他的點評。但眼前這些人鬼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自己直接點評秋容的對聯,在不知情人的眼中,確實有些自視甚高的味道。
「你怎麼說話呢?誰私奔了?」周昂還沒開口,葛良工倒是一下跳了起來,此刻反倒不像先前那麼害怕了。
「小謝姑娘誤會了,良工是我的弟子,我們確實只是路過此地。」周昂伸手示意葛良工不要說話,而後一臉笑意的解釋了一句。
「弟子?哪有收女弟子的?再說你這麼年輕」小謝似乎和周昂槓上了,每一句話都在跟周昂抬槓。
聽到小謝與周昂爭鋒相對,秋容連忙說道「小謝,不得無禮。」
「呵呵,陶公子不也收了你們這一堆的女弟子嗎?」周昂依舊面帶微笑,目光又在陶望三身後的那些陰魂身上掃過,那些陰魂中女鬼居多,男性陰魂倒是要少一些。
周昂一句話讓小謝一時間沒有反駁,不過陶望三聞言倒是連忙擺手說道「周公子誤會了,誤會了,陶某只是在此讀書,與秋容小謝他們也是偶然認識,大家一起讀書談不上弟子先生的。」
「不,周公子說的對,望三哥哥教我們讀書寫字,我們確實是你的弟子了。」秋容忽然一臉認真的說道,無論是她還是小謝,都稱呼陶望三為望三哥哥,看起來頗為親密。
陶望三一臉尷尬的笑著,連忙對著周昂說道「讓兄台見笑了。」
「好了,你們要住下可以,前面的幾進院子都空著,房間還算乾淨,只是沒有被褥什麼的。」小謝似乎不想周昂和葛良工多待,連忙開口說道。
周昂看著小謝點了點頭,不過卻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雖是無主之宅,但你們確實先來,今夜叨擾有些過意不去,奉上金銀又未免俗氣,不如周某寫幾個字贈予諸位吧。」
說話之時周昂已經向廳中案幾走去,他看到哪裡正好有筆墨紙硯。
葛良工也是非常懂事,搶先一步上去為周昂研墨,這一次周昂倒沒有拿出驚鴻筆,而是直接用陶望三的普通毛筆沾上了墨汁。
看到周昂落筆,秋容和陶望三等人都圍了過去,也有些好奇周昂會寫些什麼?
「一念開明,反身而誠。」
周昂筆走龍蛇,只寫下了簡單的八個字。
這八個字寫成,並沒有出現什麼驚天動地的異象,只是陶望三和秋容看到這幾個字明顯神色動容。
倒是小謝對此不屑一顧,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周昂的字頗有氣象,除了神情不屑之外,倒沒有當即說什麼抬槓的話。
寫下這幾個字,周昂便沒有繼續留下,而後出去將那些親衛叫了進來,開始收拾前院的幾間空房。
「這位周公子不簡單,今夜都不許去前院玩耍,阿七你去前院守著,有什麼情況立刻來報。」等到周昂離開,秋容看著周昂留下的那幅字認真的說道。
秋容在這群陰魂中威望極高,平日裡也是靠她約束這些陰魂,那個叫阿七的小鬼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聽到秋容吩咐立刻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陶望三也仔細的打量著周昂留下的字,這八個字意思很簡單,但陶望三總感覺這幅之中隱含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息,讓他不由得心生膜拜之情,就彷彿看到了古代聖賢的真跡。
有此想法陶望三連忙搖了搖頭,他又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謬了。
「秋容姐姐,這個周公子好像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原來他們不是兩個人來的,剛才在院外還有三十來個隨從,這些隨從氣血之力極其旺盛,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我連靠近都不敢。」阿七剛走片刻,忽然又一臉驚懼的折返回來,幾句話讓一屋子的陰魂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厲害?我去看看。」小謝一聽立刻打算到前院一看。
不過她剛一動身,就被秋容一聲喝住「回來,不要任性,他們住一夜就走了,不要惹是生非。」
秋容的話在這些陰魂中還是很好使的,雖然小謝心中無比好奇,但聽到秋容的話還是停了下來,不過心中的好奇確是越發的重了。
「今夜都不要出來了,回去吧。」下一刻秋容又不容置疑的說了一句,就在她說話的時候,那些小鬼們身形漸漸隱去,很快便消失不見。
「望三哥哥也去睡吧,我們明晚再見。」看到小鬼們消失,秋容又對陶望三說了一句。
陶望三聞言點了點頭,便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小謝看著秋容做了個鬼臉,而後嬉皮笑臉的一轉身,接著身形也漸漸隱去消失不見。
看著瞬間空空如也的廳堂,秋容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而後她轉身看向周昂的那幅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片刻後秋容也拿起了毛筆,重新鋪開一張白紙,竟然一臉虔誠的臨摹起來。
前院的房間很快便收拾好了,葛良工有些不情願的進了房間,看起來還有些害怕。
「別怕,外面一直有人的,為師也住在你旁邊。」周昂看出了葛良工的害怕,笑著寬慰道。
「要不要不我在老師房中坐一晚吧,學生是真的怕啊!」葛良工哭喪著臉,像極了一個怕鬼的孩子。
「胡鬧,你都是大姑娘了,就算我們是師徒也不行,聽話沒什麼好怕的。」周昂臉上笑容消失,語氣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葛良工將周昂如此決絕,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委屈巴巴的說道「好吧,那再問最後一句,老師為什麼非要住這裡?」
周昂聞言神秘的一笑,而後小聲的說道「因為這個宅院不尋常啊,那些陰魂不懂修煉,長久滯留此地道行卻能與日俱增,問題肯定出在這宅院中,留下來看看又何妨?」
「好吧,那明天一定要離開這裡。」葛良工十分不情願的往屋裡走去,最後還一臉可憐巴巴的央求著。
周昂感覺有些好笑,不過還是對葛良工點了點頭。
「你們的氣息太過明顯了,今夜都收斂氣息吧。」周昂親手為葛良工關上房門,轉身之後又對屋簷下幾個還在警戒的親衛說道。
親衛們微微躬身,而後身上的氣息不斷收斂,最後那一身氣血隱藏起來,看起來彷彿不存在了一般。
周昂推開了旁邊的房門,那房中只有一架木床,已經被親衛們收拾的乾乾淨淨,上面鋪上了乾草。
看了看空蕩蕩的房屋,周昂走向木床,而後直接坐了上去。
周昂坐在床上雙目微閉,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便到了三更。
《聊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