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師娘,她是誰啊?」葛良工好奇的問了一句,這也是旁邊所有人的疑惑。
「東海敖九九。」姜小曇小聲的說了一句,而她所知道的也僅此而已。
周昂停下腳步看了龍女一眼,兩人目光在虛空交匯了剎那,而後周昂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又轉過頭去,繼續邁出腳步踏上了國師府的台階。
就在周昂登上國師府台階的時候,府門外的一排守衛將兵器橫在身前,本能的就要上前阻止周昂。
只不過這些人剛一動,手中的兵刃便脫手而出,下一刻那些兵刃調轉方向,死死的抵在這些守衛的命門上。
兵刃距離命門不足一寸,只要稍動一下這些人就會立刻死去。
門口的士兵都是普通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下意識的朝著周昂跪下。
周昂沒有理會這些人,一步步的繼續向府中走去,等到周昂邁入府門,那些懸停在空中的兵刃齊齊跌落,只是看著眼前的兵刃,這些守衛心中生不起一絲勇氣去拾起。
這些守衛心中的變化,倒不是剛才兵刃噬主給他們留下的陰影,而是當他們看到周昂時,心中便自己生出了不容褻瀆的念頭。
周昂走入國師府中,立刻有許多身著法袍的國師門徒出現,這些多是身懷法術神通之輩,他們朝著周昂湧來,頃刻間國師府上空便有無數光影流轉,遠遠看去竟有些美麗
然而這些妖魔變化的人也沒有一個能靠近周昂,當這些妖魔出現在周昂身週三尺的時候,妖魔好像被瞬間禁錮,連同他們用出的法術神通都被凝固,就連那些隱匿身形,令人防不勝防的妖魔也如同被封印在琥珀中一樣,而後他們所在的空間寸寸碎裂。
無論是這些妖魔,還是那些浮現在天空的神通光影,都好像冰晶碎裂,一塊塊的從空中跌落。
這些色彩斑斕的冰晶跌落,在地上碎成粉末,而後隨風而逝,只是短暫的呼吸之間,好像這些妖魔和光影都從未出現過。
周昂每走出一步,國師府中就會有空間被凝固成冰晶,而後碎落消散。
這一幕沒有什麼驚天動地,但是落在人們的眼中,卻讓人感覺無比震撼。
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空間包括裡面的一切,都只是周昂的念頭,只要他念頭一動,便可抹去這一切存在。
一些道行高深的人已經意識到,如今周昂的神通道行已經超越了單純力量的層次,周昂如今所展示的,不正是人們認為的聖人手段嗎?
當周昂一步跨入國師府的大殿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隔絕在了那小小的一道殿門之外,此刻沒人看到殿中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周昂面對普渡慈航會說些什麼。
而周昂眼前看到的普渡慈航,依舊是那個外表祥和仁慈的國師,他端坐在大殿的祭壇之上,手中捏著一枚晶瑩剔透的念頭,正低頭細細的端詳著。
隨著周昂的走入,普渡慈航手上那枚念頭彷彿受到了召喚,上面閃爍著璀璨的光華,那光華閃爍間,彷彿想要破空飛走。
「天下人都稱你為周聖,不知道缺了這枚念頭,你還能不能成為真正的聖人?」普渡慈航首先開口,他的目光從念頭上移開,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昂。
周昂神色自然的站在普渡慈航對面,此刻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樣子,甚至連那種暗中交鋒的味道也沒有。
「我已是天下人心中的聖人,但還不是自己心中的聖人,可這卻並非因為這枚念頭。」周昂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那枚念頭,只是顯得並不是很在意。
聽到周昂如此回答,普渡慈航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一絲變化,他目光微微一凝,顯然是在判斷周昂話中的真假。
「哈哈哈哈,好一個自己心中的聖人,你們這些自詡聖人的傢伙,果然每一個都是如此道貌岸然,說到底你們不也是以天下生靈為芻狗,而成就自己一人嗎?」忽然普渡慈航笑了起來,看向周昂的目光竟有些鄙夷和不屑。
見到普渡慈航如此變化,周昂也略微有些意外,而且周昂注意到,普渡慈航說的是你們這些聖人,這至少說明普渡慈航還見過其他的聖人,而僅僅這一句話,表明普渡慈航與聖人之間還有解不開的仇怨。
「所謂聖人,不就是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其它生靈嗎?我所做的也不過如此而已,憑什麼你們就以聖人自居,而要視我為妖魔?」普渡慈航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聲音也不再像往常那樣,而是變得更加有感情,聲音之中充滿了怨恨。
周昂越發意外的看向普渡慈航,果然任何生靈都有自己的故事,自然普渡慈航也有它自己的故事。
「我若真是你口中的那種聖人,又何必等到今日才來見你,我要成聖又何須等到現在?你真以為你手中那枚念頭能拿捏住我?」忽然周昂又向前走了一步,這一步他也踏上了祭壇。
周昂走上祭壇後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而且他上了祭壇後,直接在普渡慈航對面坐下,竟然擺出一副坐而論道的樣子。
「你的肉身經過雷霆和星辰之力的淬煉,已經足以媲美聖體,當年佛門釋尊以億萬信徒的信仰念力淬煉出金身法相,也不過如此而已。加上你又將四柄神劍融合,鍛造出了舉世無雙的寶物,確實有資格以聖人自居。」普渡慈航看到周昂坐下,也點了點頭說道。
不久前周昂引動了天地異象,自然逃不過普渡慈航的眼睛,而普渡慈航也認可了周昂如今的實力,只是他好像還是有恃無恐。
「你與釋尊好像很熟悉?看來你的故事應該是與釋尊有關了?」周昂發現普渡慈航似乎對佛門釋尊很是瞭解,而且普渡慈航這個名字也明顯有著佛門的色彩。
普渡慈航慈航聞言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別樣的神采,顯然周昂這句話引動了他隱藏心底的某些記憶。
周昂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後衣袖一揮,大殿上方出現一輪圓月的虛影,那圓月虛影中同樣顯現出春風得意樓舞台上的景象。
「此刻正有一齣好戲上演,國師可有興趣一觀?」周昂看向頭頂圓月,很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普渡慈航也只是瞟了一眼頭頂的圓月,他似乎對沐心的演出並不感興趣,即便那演出中的故事,就是他與周昂之間恩怨的影子。
「在一萬年前,天地間誕生了一條毫不起眼的小蜈蚣,它機緣巧合之下開啟靈智,終於懵懵懂懂的立足於這片天地之間。或許它真的是非常幸運,就在開啟靈智後不久,在一處遺跡中得到了一卷修煉功法......」普渡慈航低著頭小聲的說道,他竟然就這樣講起了一個故事。
周昂依舊看著沐心的演出,當他聽到普渡慈航所說的話後,也知道那條小蜈蚣應該就是普渡慈航自己。
此刻沐心的演出也已經到了高潮,故事中安陽侯莊周擊敗了太宰的軍隊,那長劍上還滴著血,終於也站在了太宰的對面。
九州百姓此刻無不翹首以盼,看著故事中窮途末路的太宰,期待著沐心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一劍終結掉太宰,也結束這個讓人們等待了許久的故事。
而國師府中,普渡慈航的聲音停頓了片刻,而後又小聲的響起在大殿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條小蜈蚣會在它的洞穴中枯燥卻孜孜不倦的修煉下去,也或許因為它天資平庸,數百上千年後劫數之下化為灰燼,這就是它的一生,也是大多數妖族的一生。」普渡慈航聲音很平靜,好像說的是旁人的故事。
周昂靜靜的聽著,他也沒做任何表示,其實在周昂看來,普渡慈航口中的蜈蚣小妖的一生,不僅是大多數妖族的一生,也是人類的一生。
大多都是枯燥而平靜,最終也都會走向生命的終點,即便這個過程中有些驚喜或者意外,有些波瀾和起伏,最後回頭看去,其實都差不多。
自然普渡慈航故事中的那條蜈蚣精不可能就這樣平淡枯燥的走完一生,果然下一刻普渡慈航就接著說道:「小蜈蚣沒有什麼大的志向,更不敢奢望什麼真仙或者聖道了,甚至這些它連聽都沒聽說過。那時候它也是心性純良,也不懂什麼爾虞我詐,他就像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一樣,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無知的可以稱得上善良!」
普渡慈航娓娓道來,說道此處臉上也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些人的樣子,才能在他身上看到有喜怒哀樂。
「直到有一日,小蜈蚣看到洞府外的天空金光萬丈,天地間無數花瓣虛影飄落,虛空之中充滿了令人沉醉的梵音。那一刻他的心中也滿是崇敬與憧憬,他知道一定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路過這裡,或許當時在他心底還有一絲小小的奢望,奢望能夠得這位大人物青睞一眼。」普渡慈航描繪著一個令人心馳神往,甚至心潮澎湃的畫面。
不過下一刻普渡慈航忽然話鋒一轉,連語氣都變得狠厲怨毒起來:「事實上那位大人物確實看了小蜈蚣一眼,不過迎接小蜈蚣的卻不是什麼機緣,而是一個足以讓他灰飛煙滅的金缽,還有一句妖孽受死......」
說道此處普渡慈航停了下來,而周昂聽到這裡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他也沒想到故事中那位佛門至高存在,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直接出手降妖。
《聊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