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化學老師

    「晚上我們仨都別睡,那東西被你傷著了,保不齊會回來報仇。」

    「真有那麼邪乎?就算瞎子那一槍沒打在要害,就光流了那麼多血它也傷的不輕了,我尋思著明天順著血跡就能找到屍了。」

    「放心,就算是只野貓也沒那麼容易死,何況還是只猞猁。」

    「那我早知道不把槍給他們了。」超子趕緊在旁邊轉悠起來了,眼下能用的就是一柄工兵鏟了,真不行他想就拿這玩意跟拍,這鏟子可不是一般的鋒利,能砍能切。

    「有槍也沒用,打不中的,當年二十幾條槍都讓它給逃走了,總歸別睡了被那東西偷襲就好,它可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墳地裡過夜,旁邊是一口被挖了大半的墳,也就這仨還能談笑風生。林子裡時不時的有綠色磷火遊蕩著,那些被稱為鬼燈籠的東西始終離著查文斌有幾丈遠。三人的中間立著一柄劍,有它在鬼魂野鬼是不敢靠近的。

    月很圓,蒼茫的山林裡樹影斑駁,農曆十五的日子是每個月當中陰氣最為旺盛的一天。賞月本是一件有意境的事兒,但如果是在墳窩子裡頭,這份意境只會徒增幾分陰森。超子覺得四周的空氣開始越來越冷,雜夾著那坑裡被刨出來的血腥味,實在不那麼好受。

    得到查文斌的允許後,他就在那片楓樹林裡頭去撿些乾柴準備起個火堆,一防野獸,二取暖。超子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嘴賤,哪怕是跟死人,他都會貧上幾句嘴。林子裡頭遍地都是乾柴,他偏偏要去撿幾根灑在墳包上的乾柴,撿了也就罷了,那墳包上原本有兩個磷火一直在徘徊,這傢伙手裡拿著一根乾柴朝著磷火一通揮舞道:「去去,給你何大爺讓個道,你家房頂上這兩根梁不錯,我拿過去燒了取個暖。」

    他就是一句玩笑話,扯下來幾根柴火夾在胳膊下面就往回走,才轉身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幽幽的響起:「你不能拆我的房子。」

    「誰!」超子猛的轉身一看,身後空無一人,再定睛一看,原本墳包上飄著那盞鬼燈籠正在自己腳後跟邊上。

    超子心想,老子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當真,幾根爛木頭你還真當房梁了。你個野鬼真當是個二愣子實心眼,我說是你家房梁你就信了,那好,我就索性來逗逗你。

    「天冷,沒辦法,只能借點木頭生堆火,多見諒。你要是在下面覺得冷也可以一塊兒上來烤火,我們那一共三個人,缺一個剛好湊一桌打麻將。」

    那邊查文斌聽聞好像有動靜,便問道:「超子,你跟誰說話呢?」「沒,沒說話,來了、來了。」

    「你在那邊嘀咕啥呢?」

    超子一邊架火堆一邊嘿嘿笑道:「有兩個死鬼好像不樂意我動他墳頭上的木棍,我逗逗他們。」

    查文斌心裡那叫一個氣:「跟死人也能貧,你跟人說什麼了?」

    「我叫他們有空過來烤火。」

    查文斌聽完搖搖頭道:「千萬不要亂跟死人開玩笑,既然說了,就要做到,否則你就欠人家一個願沒還,是會跟著你索要的。」收起七星劍,查文斌取出了三根香往火堆裡點著插在身邊道:「幾位朋友,既然我朋友開口約了,就賞個臉一起坐坐。」

    超子摸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後脖子一陣涼意,趕忙說道:「文斌哥,別那麼一本正經的好不好,弄的怪滲人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查文斌清點了一番道:「你身邊有兩個,一老一少,大山左側一個,我這兒也有一個。」

    見超子的表情有些難看,查文斌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來丟給了超子:「牛淚,你知道怎麼用的,自己抹上瞧瞧。」

    超子接過瓶子想了想還是丟還了回去道:「算了,眼不見為淨,免得以後做噩夢。」

    收起瓶子,查文斌又從懷裡掏出一疊紙錢遞給超子:「東南方向,燒了,給人陪個不是。」

    超子有些不情願的接過那疊紙錢,走到剛才戲弄的那座墳包前半蹲著一邊燒一邊嘀咕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改明兒我派人給您著墳包重新修修,看著雜草長的到處都是,也該找點工人裝修一下了。這點酒錢您老拿著,就當晚輩給您賠禮道歉了,以後沒事可別跟著我,我這人脾氣不大好,惹毛了就容易翻了人家祖墳……」

    超子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惡棍,他只認實力,軍隊教會他的是生存。只有強大的人才配生存,所以面對髒東西,他往往在氣勢上就能壓倒對方。查文斌算過他的命格,超子屬於一種比較特殊的,這種命格被稱為:閻羅煞。字面意思就是比閻羅王還凶的人,他的凶是真兇,超子手上沾過血,這種人如果放在古代最適合的就是做殺手;放在現代,如果沒有人好好管教,就十分容易走上邪路,查文斌的幾個兄弟裡頭,對超子,他是最放心又是不放心的。

    聽見超子的嘀咕,查文斌無奈的搖搖頭,這混小子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那幾個被約來烤火的野鬼早就閃到一邊去了,誰都不想在地下睡得好好的明天就被人拉出來鞭屍。對於髒東西,查文斌用的是道法克制;大山則是純淨之心,百毒不侵,他又有張飛在世的驍勇神力;卓雄靠的是自己的冷靜和頭腦,唯獨何毅超,全憑一個狠字。

    子夜時分,是人一天中最累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放鬆的時候。大山靠著火堆已經響起了鼾聲,查文斌靠著身後的墓碑閉目養神,超子則有一根沒一根的添著火,遠處林子裡頭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不時的在打量著,當查文斌睜開眼的時候,那對眼睛又往後輕輕一退,消失在密林中。

    「它來了。」查文斌這三個字,簡短卻有力。

    超子立刻反握著匕首四下搜索,憑借他的經驗,他可以察覺到二十米範圍內任何活的東西發出的呼吸聲。超子舉著一根火把在四周仔細照了照,沒有發現異常:「走了?」

    查文斌淡淡的說道:「你沒發現林子裡一個鬼燈籠都沒了嘛?」

    「那又怎樣?裝神弄鬼的明天我把這兒都給炸了去!」

    查文斌繼續閉上眼睛說道:「火不要停,野獸都怕火,就算是成了精的也一樣。猞猁食人精魄,那些孤魂野鬼已經給它嚇跑了,至少證明它還活著,明天我們有活幹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山谷,林子裡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夜沒睡的超子終於可以閉一會兒了。這個點要是有人上山一準會被嚇死,墳包裡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詐屍了呢。昨夜,卓雄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省城,趙雲霄果然是有本事在幾個時辰內就給他準備了所需的東西,其中還有三桿雙連發的獵槍,是他以打獵為名管公安系統的朋友借的。

    物資和人都是一早就到了,趙雲霄的工程隊裡有的是炸藥,冷所長今早原本也準備一起來,不料才出門就被上頭緊急叫了回去,說是上面有人點名要找他。

    趙雲霄指揮了一群工人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後就給打發走了,他這一次是厚著臉皮要查文斌帶他見識見識,昨兒一聽卓雄的描述,他是興奮的一宿沒睡,特別是那只黑色的猞猁。

    拍了拍手中的獵槍,趙雲霄自信的對超子說道:「獵鹿彈,一槍可以搞定非洲象,美國貨,特批的。」

    「拿著。」查文斌遞過來一根工兵鏟:「既然想留下那就幫我幹活,牛皮少吹。」

    「這……」

    「別愣著了,把所有的石灰全部填到那個坑裡,是所有!」查文斌又對超子和卓雄道:「你們兩個下到山腳的河裡打水,打上來的水全部倒進去,大山負責攪拌。」

    趙雲霄掄開膀子也就開始干了:「文斌哥,你這是要學林則徐搞虎門銷煙啊?」

    「我不是林則徐,這也沒鴉片,我要讓這兒成為一個煉丹爐,要破紅斂葬,必須採取以火攻火的辦法。硃砂和石灰混合在一起,會產生高溫,接著就會生成水銀,水銀重能穿破三泉,當主棺完全被水銀包裹的時候就能暫時封住裡頭的主。」

    這一連串的東西可把趙雲霄更加崇拜的五體投地了:「你咋還懂化學?」

    「化學?」查文斌楞了一下:「我不懂什麼化學,這是煉丹術裡頭煉製三仙丹的辦法。」

    趙雲霄不死心追問了一句:「那個教您煉丹的化學老師是誰?」

    查文斌沒好氣的回道:「葛洪,金丹篇!」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