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漂泊

    氤氳的熱氣中,泡在水中的我和沁淮都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來,接著。」沁淮點了兩支煙,給了我一支,我接過來叼著,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了煙霧,此刻的放鬆,讓我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想,只想沉淪在此刻的安逸之中。

    「這湖村不錯,還在屋裡修一個小澡池子能泡澡,承一啊,你說我們是多久沒在一起洗澡,泡澡了?」沁淮的頭靠在澡池子的邊緣,懶洋洋的問我。

    是啊,這小三層的房間能有一個澡池子倒是我沒有料到的事情,曾經和沁淮還是半大小子的時候,我們倒是經常一起去洗澡,泡澡什麼的,還記得有一次熱水忽然停了,我們倆光著屁股,身在還有肥皂泡泡,哇哇直叫的硬是在大冬天,用冷水洗完了一個澡。

    想到這裡我笑了,也是懶洋洋的說到:「怕是有十來年了吧。」

    「有時想想咱們那個時候真好,沒心沒肺的,也沒啥顧忌,惹了事兒,還有家里長輩給擦屁股,但這青春的歲月咋就過的那麼快呢?」沁淮的聲音穿過熱騰騰的蒸汽傳入了我的耳朵裡,我笑了笑,沒說話。

    往事不可追,時間如果能停留,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傷痛的事情?

    「這就是槍傷留下的疤痕?」沁淮轉過來,和我並排的泡在澡池子裡問到,我遭遇到了什麼,之前大概就和他說過了,而湖村的情況,何叔也大概和我說過了,鄭大爺那邊是被監控的最緊的,特別是鄭大爺這個人,幾乎沒有行動的自由,天天都有人跟著。

    這幫人,幾乎是沒有顧忌,湖村背後是好多名門勢力,他們也敢這樣『衝撞』,而部門竟然對他們這樣的行為沒有採取任何的措施,不過這樣應該也是底線吧?

    「問你話呢?」我想事情想的出神,沁淮不滿的催促了一聲。

    「廢話,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說話間,我也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從最初承心哥給我紋的那個紋身,到現在,經歷的事情多了,我身上真的莫名的留下了很多傷口。

    「也沒事兒,男人身上有點兒傷痕,挺好看的。以後打算怎麼辦?何叔說過兩天就出發,部門早就暗示過,把你送到什麼地方了。」沁淮在我旁邊說到。

    我擰乾手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說到:「暫時就這麼辦吧,到了部門指定的地方,我就去找承清哥他們,先和他們匯合,你也幫我打聽打聽,他們是真沒消息嗎?」

    「是啊,只有在一個月以前,如月哭著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你出事兒了,可能是沒命了,就沒有消息了,這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當時可真是嚇死我了,接完電話,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我是在做夢,還是真的接到這麼一個電話,說你小子死了。」沁淮的語氣中充滿了調侃,但還能聽出當時的悲傷。

    「我家人還好吧?酥肉那小子呢?」說話間,煙已經燃到了盡頭,我隨手掐滅了,這些就是我最後想弄清楚的事兒。

    「叔叔阿姨,還有你姐他們都沒事兒,以為你執行秘密任務呢,我收到消息時,也是半個字沒有透露,畢竟所有的消息都不是肯定,也怕叔叔阿姨承受不起,可這段日子你千萬別給他們打電話。」沁淮關心的叮囑到。

    「肯定不會打。」其實打了電話,不但會暴露我沒死的事兒,說不定還會連累我家人,這事兒就算我是傻子也能想到,沁淮這小子估計是受了驚嚇,現在是事無鉅細的擔心我。

    「知道酥肉那小子嗎?其實我接到電話以後,在反應過來以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他打個電話。」沁淮說到。

    「他咋了?」我半瞇著眼睛,對於酥肉這個樂天派,我很好奇他會是什麼反應。

    「呵呵,那小子比我強,至少在當時,比我樂觀,在他知道以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就大笑起來,我問他你笑什麼啊?他竟然說先不說咱們是華夏人,不興過外國人的節日,再說今天也不是愚人節。我當時都火了,衝他吼,你覺得我TM像是和你開玩笑嗎?開玩笑能用承一的命來說事兒嗎?」沁淮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然後呢?」

    「然後他又笑了,是那種淡淡的笑吧,我又衝他吼,你小子沒良心啊?承一都出事兒了,你還笑?結果他跟我說,先不說事情沒確定,而且他肯定你不會死的。我問為啥,他說他沒有感覺,沒有那種心裡被剜了一塊兒肉的感覺,他說他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性命相連,你死了,他一定就有這感覺。說的跟TM個神棍兒似的。」沁淮微笑著對我說到。

    我也笑了,比起沁淮來,酥肉這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傢伙,恐怕是多一些『預感』?

    「但這小子就是裝!」沁淮忽然罵了一句。

    「怎麼?」我笑著問到。

    「後來劉春燕不給我打電話嗎?說酥肉那天接了我電話以後,整個人就悶了,在家也不咋說話,孩子叫他都半天才能回神兒,而且好幾次,劉春燕半夜都被他的哭聲給吵醒了,問他啥事兒也不說。這可把劉春燕給急壞了,打電話問我到底給酥肉說了啥?更誇張的是,這小子在家寫遺囑,遺囑上說會在家再等一個月什麼的,如果一個月沒有他想等到的消息,就會出去,但不保證出去之後還會回來,所以提前留下這份兒遺囑啥的。」沁淮一口氣跟我說完了。

    我的心裡溢滿了感動,相信這遺囑啥意思,我和沁淮都懂,酥肉那意思就是不相信我死了,等一個月還沒等到好消息,他就要親自的,放下一切的天南地北的找我,怕遇見什麼危險,所以提前留給遺囑。

    「這真真TM是童話般的友情啊。」說話間,我用帕子抹了一把臉,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也不想淚水從眼眶中流出。

    「是啊,我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啊,所以這次你走哪兒,帶上我唄?再帶我過一過那驚心動魄的日子唄?再說,我媳婦兒也在你們那裡,我也順便去守著我媳婦兒。」沁淮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看著沁淮,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才說到:「等一下給酥肉打個電話吧,但我絕不會帶著你,聽著,是絕不,這事兒沒商量。」

    「狗日的!」沁淮用四川話罵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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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以後,也不知道何叔安排了一個什麼借口,我們用老辦法,我躲在車的後排,離開了湖村。

    在離開湖村的時候,沁淮發了一次『瘋』,演了一場等朋友不願離開的戲,但還是被何叔強行拖走了,這樣只是為了萬無一失。

    車子在開離湖村幾公里一個沒有什麼人的地方以後,沁淮把我從後座放了出來,我搖下車窗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回頭看了一眼走過的路,終於是離開湖村了。

    沒想到啊,我們一行人去到湖村,最後我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沒想到啊,何叔,你瞞的我好苦,打死也不和我說組織的安排,你其實在等承一,只告訴我到出事兒的地方來找找,說不定會等到消息,還說是什麼內部消息,讓我頹廢了那麼久,何叔,你能忍心?」沁淮在調侃著何叔,此刻的他精神恢復的不錯,也刮了鬍子,頭髮也整理好了,又恢復了翩翩公子哥兒的樣子。

    「是我沒想到你這麼能沉住氣,之前不是怕你暴露了嗎?早知道不瞞你了。」何叔開著車,回答的一本正經。

    而沁淮卻耍著賴,一定得要何叔賠償精神損失。

    車上的氣氛熱鬧,我也跟著微笑,想起何叔的叮囑,又戴上了墨鏡,現在我滿臉的大鬍子,加一幅墨鏡,就算我爸媽應該也不能一眼認出我來。

    鄭大爺我到底沒有去找他,但何叔讓我放心,他已經通過一定的方式告知鄭大爺我沒事兒了,而鄭大爺那邊也通過一定的方式暗示了何叔,他們什麼都沒有透露,讓我也放心。

    此行我們的目的地是靠近北京的X市,部門曾說過,如果何叔等到我,把我帶到X市,就讓我離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找到我,接應我。

    從湖村到X市有一定的距離,如果開車的話大概要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裡我們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只是沁淮一路上不停的懇求我,這一次的行動帶上他,卻被我和何叔兩個人堅決的反對和制止了。

    這兩天的日子是放鬆的,但放鬆的日子終歸是有個盡頭,兩天以後何叔就順利的把我帶入了X市,按照約定,我只要隨便在市裡什麼地方下車就行了。

    而何叔他們則必須離開,在車上看著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忽然心裡又有了多年以前,我離開王師叔時的那種漂泊感,有家,有朋友,卻注定四處漂泊,不能停留的感覺。

    我已經麻木的忘記了感傷,只是中午有些耀眼的陽光透過墨鏡,也變得灰暗了起來-
《我當道士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