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精怪的成因

  漿汁兒坐在副駕位置上,季風、白沙和微微坐在後座上。

  我正要把車開走,卻看到了安春紅,她站在車前,迷惑地朝車裡看過來。

  我第一個反應是鎖上了車門。

  接著,我掛了倒檔,一腳油門,車就朝後衝去了。

  安春紅並沒有追上來,她停在原地,依然滿臉迷惑,似乎不懂我們為什麼要丟下她離開。

  車後退了幾十米,我換了檔,朝前衝去了。

  我們在沙漠上行駛了幾分鐘之後,季風才說話:「安春紅怎麼了?」

  我說:「她是個惡魔。」

  微微說:「不可能吧?我和她一起來羅布泊的。」

  我說:「我在車載視頻上看到了那些死去的隊友,他們都從沙土裡爬出來了,像蝗蟲一樣滿天飛,他們各自回到了城市,有人復仇,有人濫殺無辜!」

  白沙問:「這些跟安春紅有什麼關係?」

  我說:「剛才,我看見安春紅在吹紙條兒,那些紙條上分別寫著那些死者的名字!」

  白沙說:「她讓那些人飛起來的?」

  我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她在施展什麼法術,我只知道,現在我們必須離開她。」

  白沙說:「你問她了嗎?她吹紙條兒幹什麼?」

  我說:「她說她在超度那些死去的人,希望他們升上天堂。」

  沉默了一會兒,白沙突然說:「周先生,你想沒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我說:「你說。」

  白沙說:「安春紅是無辜的。」

  我說:「沒有這種可能。」

  白沙說:「那你告訴我,車載視頻裡的畫面是誰播放的?」

  我說:「不知道。」

  白沙說:「那些畫面很可能是個騙局,說不定,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播放它的人。」

  我說:「在沒搞清楚真相之前,我們必須躲在安全的地方。」

  白沙說:「你沒聽過那句話嗎?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我說:「胡扯!我進入羅布泊之後,總算知道了一個真理,那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越安全!」

  白沙又說:「還有一種可能,你看到的,其實是一種幻覺。」接著,他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被困在羅布泊多少天了?」

  我說:「白沙,你可以懷疑我的神志,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既然你投靠了我,我必須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

  白沙說:「無所謂了,這裡是羅布泊,不管去哪兒,都他媽是死路一條。」

  車內的氣氛很壓抑。

  過了會兒,季風問我:「我們去哪兒?」

  我說:「我們只能去找令狐山。」

  我們大概是凌晨3點多離開湖邊的,在荒漠上轉悠了幾個小時,終於找到了那些枯木。

  我把車停下來。

  微微問:「這是什麼地方?」

  我說:「古墓。有幾個類人住在這裡面。」

  我們下了車,打開手電筒,漿汁兒在前面引路,很快就找到了古墓的入口。

  古墓入口竟然是青磚壘砌的,四方形,從正面看就像一個風字框。從側面看是個斜坡,插入沙土中。

  我們從那個風字框爬了下去。

  前面說過,這是個土洞墓,四周的墓壁材料為白膏泥和木炭。分為前室、中室、後室和棺座,兩旁總共10個側室。

  羅布泊上多是古墓群,而令狐山他們的這個墓規模很小,或者說,他們只挖掘了很小一部分。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的四周,很可能沉睡著很多千年古屍。

  奇怪的是,我們找遍了每個空間,卻不見令狐山,也不見一個類人,只看到了他們當成床鋪的胡楊木棺槨。

  我們走進了後室右首的一間側室,當時,季風就住在這裡,我們看到了那塊石墩墊起的床板,上面鋪著羊皮褥子,還有一張很現代的蠶絲被,疊得整整齊齊。

  旁邊的墓壁下,放著一個長長的棺槨,那是令狐山睡覺的地方。

  看來,季風逃跑之後,令狐山一直睡在她的床板旁邊,而且從沒有碰過她的床鋪,始終為她保持著原樣。

  漿汁兒說:「這些傢伙去哪兒了?」

  季風說:「可能搬到別的古墓裡去了。周老大,我們怎麼辦?」

  我在季風的床板上坐下來,說:「我們就待在這兒了。」

  突然,我聽見了令狐山的聲音:「你們來幹什麼?」

  我朝門口看了看,令狐山出現了,他旁邊站著一高一矮兩個類人。

  我說:「尋求合作。」

  令狐山說:「你們遇到麻煩了?」

  我說:「你記得殺死老C的那個飛行人嗎?」

  令狐山說:「怎麼了?」

  我說:「他們都是我們死去的隊友,被某種東西施了法術。」

  令狐山說:「他們又出現了?」

  我說:「不是他們的問題,我們團隊來了一個叫安春紅的女人,我們懷疑這一切都是她操縱的。」

  白沙插嘴道:「是你懷疑。」

  我說:「好吧,我懷疑。」

  令狐山看了看微微,說:「她是誰?」

  我說:「她是白沙的女友。雪山上冒出一個類人想害死她,她死裡逃生,被凍掉了兩隻手。」

  令狐山對白沙說:「兩隻手……換了我們兩條命,你值了。」

  白沙舉起了自己的兩隻手:「還想交易嗎?」

  我說:「白沙,我們是求援來的,你想幹什麼!」

  白沙說:「隨便問問。」

  令狐山白了他一眼,問我:「你們想怎麼樣?」

  我說:「我們也不知道,我想找你商量商量辦法。」

  令狐山突然說:「我不能收留你們。」

  我說:「為什麼?」

  令狐山說:「沒有為什麼。」

  我說:「咱們不是結盟了嗎?」

  令狐山說:「結盟不是合併。」

  接著,令狐山又說:「你們把手電筒關了,我們不適應這種光亮。」

  一個類人點起火把,舉起來。

  我們就關了手電筒,古墓被火把照亮了。

  漿汁兒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令狐山,你是類人,常年生活在羅布泊,你的普通話是跟誰學的?」

  這個問題好冷。

  大家都不說話了,包括令狐山。

  漿汁兒說:「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誇你普通話很標準。」

  令狐山說:「我有你們十二年制語文書,天天都在學習。」

  漿汁兒說:「等我離開羅布泊,給你寄一套大學語文。」

  這個承諾更冷。

  我看了看漿汁兒,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漿汁兒見令狐山不說話了,繼續說:「你學了那麼多人類的知識,為什麼沒學點人類的優良品德呢?危難時刻,拔刀相助,這叫義氣。」

  令狐山說:「我不想談論你們的品德。總之,你們天亮就得離開。」

  我說:「好吧。不過,天亮之前,我想和你聊聊。」

  令狐山說:「沒問題。」

  我看了看其他人,說:「車上有睡袋,你們找個地方睡一會兒。」

  白沙說:「車上還有帳篷嗎?」

  我說:「應該有的。」

  白沙說:「我和微微睡不慣這種地方,我們出去睡了。」

  我說:「隨你們。」

  令狐山說:「他們不能睡外面。」

  白沙說:「為什麼?」

  令狐山說:「你們是來投宿的,我讓你們睡在哪兒你們就睡在哪兒。」

  我對白沙說:「客隨主便,你們拿兩個睡袋下來睡吧。」

  白沙冷冷地看了令狐山一眼,和微微去拿睡袋了。

  令狐山對另外兩個類人說:「你們也去睡覺吧。」

  一個類人把火把插在地上,和另一個類人一起離開了。

  火把「嗶嗶啵啵」地響著,有一股嗆鼻的煤油味。

  季風和漿汁兒坐在了那個床板上,我和令狐山坐在了那個胡楊木棺槨上。白沙和微微睡在了另外兩個側室裡。那兩個類人一個睡前室,一個睡中室,等於守住了出口。

  大家都安頓下來之後,我對令狐山說:「不止我們危險,你們也是危險的。」

  令狐山說:「我已經通知了所有類人,最近不許離開古墓,以防遇到那種飛行人。」

  我說:「如果飛行人一直存在呢?你們一直藏下去?直到這些古墓變成你們的墳墓?」

  令狐山沉默了。

  過了會兒,他突然說:「其實我早就知道。」

  我說:「知道什麼?」

  令狐山看了看我,反問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不能殺你們嗎?」

  我說:「不知道。」

  令狐山說:「類人有個規矩,世代遵守,那就是絕不能自相殘殺,也不能殺任何有類人血統的人。」

  我說:「為什麼?」

  令狐山說:「我們從祖上就傳下來一個訓誡——只要類人殺死類人,或者殺死流淌著我們種族血液的人類,屍體會被某種神秘力量變成精怪,禍害這個世界。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死你的父親嗎?」

  我沒說話。

  令狐山說:「當時,我們驅逐了他,他找到你,想把你殺死,他違規了。」

  我說:「你們殺死他,他不會變成精怪嗎?」

  令狐山說:「負負得正,不會。」

  我說:「精怪就是殭屍嗎?」

  令狐山說:「殭屍沒大腦,精怪有大腦。」

  停了停,他又說:「最早的時候,我們不知道你們的身上有我們的血統,所以,我們曾經殺過你們幾個人。我猜測,他們都變成了精怪。」

  我、季風、漿汁兒都驚呆了。

  過了半天我才說:「就是說,不管是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都會變成那種飛行人?」

  令狐山說:「是這樣的。」

  我說:「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們這群人都被召進了羅布泊!」

  令狐山說:「誰召你們進來的?」

  我說:「就是那個安春紅啊。我們早就發現了,我們這群人在進入羅布泊之前,發生過各種各樣的機緣巧合,最後,我們統統被引進了羅布泊。我們只以為那是命運的安排,卻不知道藏著這麼深的陰謀!她誘惑你們殺死我們,或者我們殺死你們,最後變成她手中的精怪!」

  令狐山說:「正是。」

  我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我突然一拍腦袋說:「對了,我還想起了另一件事兒!你想想,那天早上為什麼突然出現了一個飛行人,殺死了你們的老C和我們的米穗子,然後又飛走了?」

  令狐山說:「不知道。」

  我說:「那正是安春紅操控的!」

  令狐山說:「她為什麼這麼做?」

  我說:「當時,你們要為死去的那兩個類人報仇,對嗎?」

  令狐山說:「對啊。」

  我說:「你們揚言要殺死那三個沒有類人血統的人類,安春紅就是其中一個!」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