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我們把畫燒掉了!

  孟小帥和吳珉在100年前撞見了令狐山,他卻說,那不是他的前世,那就是他!

  我愣了半天才說話:「你們類人……長生不老?」

  令狐山說:「只要是生命,沒有長生不老的。不過,有的長壽,有的短命,長長短短,參差不齊。很遺憾,你們就是短命的。再見了。」

  說完,他就帶著米豆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艱難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悲愴——我們一直讚美胡楊,讚美芨芨草,讚美駱駝刺……其實,類人才是真正頑強的!在這個鬼地方,胡楊死去了,芨芨草死去了,駱駝刺死去了,而他們卻活著!他們沒有任何科技的保障,沒有受到大自然的恩澤,千百年來,他們與天鬥,與地鬥,創造了生命的奇跡……

  章回說:「我們走吧。」

  我回過神來,令狐山和米豆已經變成兩個小黑點了。

  我說:「走吧……」

  我們回到了營地,漿汁兒、孟小帥和白欣欣看到我拿回來了那張畫,立刻圍上來觀看。

  漿汁兒有點不自信地問:「燒了它,這個湖真的就不存在了?我們真的就能走出去了?」

  我說:「沒錯兒。」

  漿汁兒說:「怎麼覺得這麼不靠譜呢……」

  我說:「這個地方發生的事,有一件是靠譜的嗎?」

  她就不說話了。

  我說:「章回,給我打火機。」

  章回說:「我來燒吧。」

  我說:「好的。」

  我和章回拿著這張畫,慢慢走向了湖邊。

  漿汁兒、孟小帥和白欣欣也跟了過來。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很緊張。

  我們在離湖邊十幾米的地方停下來,章回打著了打火機,然後看了看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嗎?」

  漿汁兒說:「等我拍一下!」

  說完,她掏出了手機,對準了章回手裡的畫,還有不遠處的那個湖。

  我說:「燒吧,生死就看這一把了。」

  章回把打火機一點點湊近了那張畫。

  我緊緊盯著那個湖。直覺告訴我,它不會就這麼乖順地消失……

  果然,湖面忽然響了一聲:「嘩啦!」

  章回的手抖了一下,立刻朝湖面看過去。

  一個嬰孩從湖裡冒出了腦袋,爬上岸,像個小狗一樣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後朝我們看過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偷走黑匣子的那個小孩。他坐在岸邊,一下下朝我們揚著水,很淘氣的樣子。

  我們相距十幾米,他揚不到我們,似乎在逗我們玩兒。

  章回說:「繼續嗎?」

  我說:「燒!」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章回手裡的打火機已經滅了,他開始打:「啪嗒!啪嗒!啪嗒!……」

  我有點急了:「是不是沒氣兒了?」

  章回說:「怪了,打火機好像進水了!」

  我又朝那個嬰孩望過去,他依然在看著我們,一下下揚著水。

  我接過章回的打火機摸了摸,果然,打火機濕漉漉的。

  我忽然不寒而慄了。

  我回頭大聲對白欣欣說:「白欣欣,打火機!」

  白欣欣趕緊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遞給了我:「我這個是乾的。」

  我打了幾下,依然打不著。

  白欣欣說:「不可能啊,我剛才還用過!」

  我摸了摸這只打火機,低聲說:「它也進水了……」

  章回二話不說,從孟小帥手裡奪過射釘槍,大步走向了那個嬰孩。那個嬰孩並沒有逃走,他還是看著我們,一下下揚著水。

  章回走到他跟前,用射釘槍對準了他的腦門。

  他似乎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看都不看,還在揚著水,而且很調皮地笑了起來:「咯咯咯咯咯……」

  章回開槍了。

  這是他拿到射釘槍之後,第一次開槍。

  「啪!」

  聲音並不大,就像一隻錘子敲在了一顆釘子上。

  那個嬰孩的腦袋朝後仰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倒下去。一顆釘子釘進了他的額頭上,那顆釘子足足有一寸長,釘進了一大半,幾乎只剩下了釘帽,並沒看到出血。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想把它拔出來,可是拔了幾下,釘子紋絲不動。他慢慢把臉轉向了章回,盯住了那支射釘槍。

  章回後退了幾步,端著射釘槍觀察他。

  他終於轉過身,「刺溜」一下鑽進湖裡,不見了。他帶走了那顆釘子。

  章回走過來,說:「奇怪了,這種東西殺不死!」

  白欣欣說:「是不是得找到他的死穴啊。」

  章回說:「那是電游!」

  漿汁兒說:「他不會帶更多小孩爬出來吧?」

  我說:「趕緊燒了這張畫!你們誰還有打火機?」

  章回說:「我沒有了。」

  白欣欣說:「我也沒有了。」

  我說:「去車上和帳篷裡找找。」

  我們找了每個應該找的地方,竟然沒找到一隻能用的打火機!我們一直在關注食物和水,卻忽略了火!如果餅乾吃沒了,真的撈到了魚,沒有火怎麼吃?

  天氣快速熱起來。

  我們把兩隻莫名其妙浸了水的打火機放在沙子上,等著它們被曬乾。

  科學家說,太陽離地球1.5億公里,但是,太陽離羅布泊好像只有1公里。很快它們就會被曬乾,接著就會被曬爆。我們必須在它們被曬爆之前,把它們打著,把畫燒掉。

  每過幾秒鐘,章回就把打火機拿起來試一試:「啪嗒!啪嗒!……」

  白欣欣說:「你再打,一會兒沒火石了!」

  湖面一直平靜,不見那個被釘了釘子的嬰孩爬出來。

  終於,章回「啪嗒」一下把打火機打著了!他一邊用手擋著風一邊說:「快快快!」

  白欣欣手忙腳亂地拿起那張畫,湊近了打火機……

  我再次盯住了那個湖。

  那張畫終於被點著了!

  它被曬得幹幹的,都變得有點脆了,很容易燃燒。那些綠草迅速變成了灰,那只像鴨子一樣的鳥迅速變成了灰,那個圓溜溜的湖迅速變成了灰……

  整張畫都變成了灰。

  那個湖依然存在。

  湖邊那些植物依然存在。

  我們5個人呆呆地看著它,都不說話。

  一陣風吹過來,那些紙灰四下舞動,最後被刮走了……

  章回第一個說話了:「那個令狐山騙了我們,這是一張假畫。」

  快進入9月份了。

  這天下午,艾尼江給碧碧打來了電話:「我們明天出發,進入羅布泊!」

  小5一下激動起來:「總共多少人?」

  艾尼江說:「加上你們總共24個,7輛車。有嚮導,司機,醫生,後勤保障……」

  小5說:「逗豆他們不去嗎?」

  艾尼江說:「他們去,只是換了個攝像師,竹子不去了。」

  小5說:「太好了!」

  艾尼江說:「明天,你們就在賓館等著,我們到了後,接上你們一起走。」

  小5說:「好勒!」

  放下電話,小5手舞足蹈地說:「明天我們就出發了!」

  碧碧似乎並不激動,他側著耳朵在聽著什麼。

  小5說:「你怎麼了?」

  碧碧說:「你們女人的耳朵只會聽喜訊,從來聽不見危險。」

  小5說:「哪有危險啊!」

  碧碧說:「我感覺衛生間有動靜……」

  小5說:「那個女人已經把畫偷走了,她還回來幹什麼?」

  碧碧說:「說不準。」

  小5拿起ipad搜了搜,說:「她肯定到了羅布泊,你看沒信號了……」

  碧碧說:「她也可能關機了,現在就藏在衛生間裡。」

  小5說:「你又嚇我!」

  碧碧站起來,慢慢走進衛生間,檢查了一番,並沒發現什麼異常。他走出來,拉開衣櫃看了看,裡面只掛著兩件睡衣。

  他回到沙發上坐下來,憤憤地說:「這個女人好壞,害得我不敢用衛生間!」

  小5說:「你只需要那個鏡子,搬出來就行了啊!」

  若羌的最後一夜,小5又住在了碧碧的房間裡。

  這次,碧碧睡床,小5睡沙發了。不是小5提出來的,而是碧碧提出來的。

  小5皮實,就算睡地板,她也照樣睡得像豬一樣。

  剛剛關了燈,小5就聽見碧碧輕輕地「噓」了一聲。

  小5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又怎麼了?」

  碧碧不說話。

  小5也不敢說話,使勁聽。

  過了好半天,碧碧才說:「過去了。」

  小5說:「誰過去了?」

  碧碧說:「有個人,剛剛從走廊走過去了。」

  小5說:「我怎麼沒聽見?你產生幻覺了吧!」

  碧碧說:「笑話。我告訴你,這個人是個男的,穿著一雙皮鞋,一隻釘著鐵掌,一隻沒有。他肯定心裡有鬼,走路躡手躡腳,不過他只是從我們門口經過,停在了旁邊那個門口,聽了一會兒又離開了。」

  小5說:「旁邊是我的房間啊!」

  碧碧說:「另一邊。」

  過了一會兒,小5問碧碧:「哎,你多久沒碰那種東西了?」

  碧碧說:「什麼?」

  小5說:「藥。」

  碧碧說:「你還說呢,我恨死那個周作家了,自從他上次告了密,我再都沒碰過……你什麼意思啊?」

  小5說:「我只是關心你……」

  碧碧說:「不要虛情假意了,我知道,你懷疑我是毒癮發作才變得這麼疑神疑鬼,對嗎?我已經戒掉了,沒癮了。」

  小5說:「真的?那我該恭喜你。」

  碧碧說:「我才不要你恭喜。」

  第二天,兩個人退了房,拎著行李來到賓館門口的馬路上,等候救援車隊到來。

  陽光明媚,天藍如洗,很好的天氣。

  上午10點多鐘的時候,車隊終於來了。4輛越野車,3輛皮卡,看上去浩浩蕩蕩。

  艾尼江坐在最前面的越野車裡,他從車窗伸出胳膊,朝小5和碧碧揮動著。

  小5也使勁擺手。

  碧碧在她旁邊說:「小5,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那張畫還在我這兒。」

  小5回過頭來,瞪大了雙眼:「你怎麼現在才說!」

  碧碧說:「我擔心她沒有離開,而你口無遮攔,給我說漏了。」

  小5說:「她偷走的那張是……」

  碧碧狡猾地笑了:「那是我在裱畫店仿製的」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