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魯班拜木

    在此之前,我基本上還沒怎麼見過季北川有一些什麼隱秘的活動,今天無意中見到她這個模樣,心裡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怪異,然後,我隨即想起了一個事情。
    據說奶奶早年的時候,也被村裡人瘋傳是神婆,半夜裡會起來對著院子裡的一個罈子跪著磕頭,唸唸叨叨的,季北川現在的舉動,簡直和奶奶當年如出一轍,只是,和奶奶不同的是,季北川跪拜的對象,似乎不是什麼罈子,而是天上的那一彎銀鉤,但是,仔細看時,又發現似乎不光是跪拜月亮,好像也在跪拜院子裡的那棵大棗樹。
    小丫頭雙手合十,默默地禱告了片刻,然後附身磕頭,磕頭完畢,又繼續禱告了片刻,之後竟是走到了棗樹下面的的青石台上,盤膝坐了下來,似是在打坐。
    這個狀況就讓我更加好奇了,甚至還有些擔心,畢竟現在已經秋末冬初,夜晚時節,那石台上肯定是非常涼的,她一個小女孩子這麼坐在上面,肯定對身體不好。
    所以,當下我就想要過去查看一下她的情況。
    結果,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趴在牆頭上,還沒來及動彈的時候,突然之間,就見到樹底下的季北川突然是從石台上挑起來,隨手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尺子,向我這邊飛奔了過來,同時喝聲道:「誰?要做什麼?」
    我擦,這丫頭什麼時候,居然有了這麼靈敏的五感的?
    當下我驚得有些瞠目結舌,但是隨即心裡一動,琢磨著季北川似乎已經繼承了胡大爺的衣缽,現在是正統的魯班門人,方纔她的舉動,應該是在修煉魯班門的秘法,再加上當初對付飛頭降和五鬼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我心裡隱約覺得她現在已經是非常厲害的隱世高人了,而這個感覺讓我不是很舒服,無形之中,有些想要挑戰一下她的意思。
    所以,當下見到她的舉動,我非但沒有表明身份,反而是飛身一躍,跳到院子裡的陰影裡,彎腰弓身,裝出一副猥瑣的模樣看著她,尖聲對她道:「魯班門人,聽說你很厲害,來來來,讓我見識見識吧。」
    聽到我的話,季北川不覺是一怔道:「你是誰?到底想要做什麼?快說,否則我真的不客氣了!」
    沒想到季北川還挺勇敢的,一般來說,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半夜遇到這種翻牆入室的壞人,應該嚇得尖叫著逃跑才對,但是現在看她的樣子,儼然是毫無懼色,不對,應該是自信滿滿,感覺隨時都可以將對方收拾了一般。
    這可就讓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她的尺子和刨子,不是只對陰氣有效麼?難道那些東西也可以用來打人不成?
    基於這個原因,我琢磨了一下,感覺還是試一下比較好,畢竟這樣可以讓我心安一點。
    於是當下,我聽到她的話,非但沒有自報家門,反而是冷笑一聲,從袖子裡取出了趙子涼給我留下來的那支判官筆,遙遙指著她道:「小丫頭,有膽的就上來跟我過招,不然的話,我可要去辦正事了。」
    「你,你要辦什麼正事?」聽到我的話,季北川不覺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助巨冬巴。
    這一問,我也有點怔住了,琢磨著我有啥正事?我的正事,其實應該是回去睡覺吧?但是這麼說的話,那就有點腦子抽筋的感覺了,不是你跳進人家院子裡來,就是為了告訴別人你要回去睡覺?
    無奈之下,我只能是皺皺眉頭,轉著眼珠子道:「我喜歡吃人肉,我聽說這裡的孩子很多,小孩子的肉嫩……我準備去偷一個……」
    這下可好了,我這話一下子就惹怒了季北川,然後這丫頭二話不說,手裡的尺子呼一聲抬起來,隨即就向我衝了過來。
    當時我一看她那架勢,竟是有幾分大家風範,至少招式都是有板有眼的,不敢大意,連忙抬起判官筆應對,結果讓我沒想到的是,乍一交手,我就發現我失策了,因為季北川手裡那尺子整整一米長,我的判官筆卻只有不到一尺長,首先兵器的長度吃虧,其次是那尺子似乎非常堅硬,我嚴重懷疑那尺子不是木頭的材質的,所以,幾招下來,我不但沒佔到便宜,還被抽了兩下,打得我直吸冷氣。
    無奈之下,我凝神應對,借助蠱靈給我提供的超強五感,每次都是準確判斷出她尺子的落點,這才抽空在她手腕上點了一下,將她逼退開去。
    然後,我則是趁著這個當口,快速轉身飛奔到大棗樹下面,飛身一躍,抓住一根側枝,然後就翻上了牆頭,臨走還不忘對季北川尖聲道:「好辣的小姑娘,大爺我今天還有事情要忙,先不陪你了,你好好睡覺吧!」
    之後,我跳下牆頭,一路倉皇逃回了宿舍,到了宿舍裡,翻開衣袖,發現小臂上腫起了二指寬的一道痕子,這丫頭是一點沒留力氣啊,真是疼死我了。
    不過,這樣一來,我心裡反而有些歡喜,畢竟,這說明季北川起碼在遇到一些危險的時候,有些自保能力了,這就讓我放心不少了。
    洗漱一下,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繼續開始用功,然後中午的時候,自然是沒忍住癢癢的心思,巴巴地跑去和季北川見面。
    見到我,季北川自然是很開心的,問我事情都辦得怎麼樣了,我和她大體說了一下,然後問她這些日子都還好麼,她說好,隨即卻是有些猶豫道:「我擔心最近可能有人要打我們孤兒院的主意,昨夜我在院子裡遇到一個很猥瑣的人,說是要偷小孩吃,被我打跑了,不知道還會不會來。」
    聽到這話,我心裡暗笑了一下,隨即故意避開重點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院子裡的?沒睡覺麼?」
    「沒有啊,當時我正在按照爺爺之前給我說過的方法,拜木修煉呢,剛剛找到一點點門道,就被那個人給打斷了。」季北川說道。
    「拜木?什麼意思?」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就是魯班拜木啊,我們的祖師爺魯班,是個木匠,聽說是拜一棵千年神木為師父,後來才修煉出一身本事的,所以我們這一門,也都有這個傳承,一般來說,入門之後,除了有門內的師父帶著之外,還要找一棵樹拜了當師父,我就拜了大棗樹當師父,」季北川仰著小臉,微笑著對我說道,很顯然,她覺得這個事情很好玩。
    「原來是這樣啊,那拜了大棗樹當師父之後,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我繼續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就是坐在樹下的時候,心裡特別寧靜,無形中,似乎可以感知到棗樹的感官,我昨晚發現那個壞人,也是因為當時突然就有一種直覺,覺得有人正在暗處看著我,所以我就張眼看了一下,果然發現牆上趴著一個黑影,於是我就問他是誰,結果他還和我動手,但是他好搓啊,被我幾下就打跑了,一手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呀?」季北川有點小得意地看著我問道。
    「額,是,是啊,你好厲害,」我尷尬地訕笑了一下,滿臉黑線地摸摸頭,然後問她最近孤兒院的情況如何,結果提起這個話頭,她就有些消沉了,隨即低頭,捏著衣角道:「爺爺去世了,院裡的生活費沒了著落,奶奶說身體不好,沒法去幹活,何況還要帶孩子,現在只能靠媽媽出去打工賺錢了。她昨天就已經出去了,聽說是要去深圳,說是那邊好賺錢,不知道情況怎樣。我也真沒用,如果我早點跟爺爺把木匠活學了,現在也能賺錢了,可惜我偏偏瞎矯情,學了什麼音樂,現在什麼作用都沒有,一點忙都幫不上。不過,前兩天,上次那個吹哇呱的老頭子來找過我,說是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跟著他們的響手班子走走看,說談逗唱都可以,平時給人家辦辦紅白喜事,年下就去各個村子巡迴演出,差不多能賺點錢,我正考慮要不要去。」
    季北川的話一說,我立時對她道:「不要去,那都不是正路,咱們不能搭他們的茬。」
    聽到我的話,季北川有些好奇地看著我道:「為什麼?」
    聽到這話,我皺皺眉頭,沒說什麼,但是心裡總是感覺不太對勁,反正是不希望她跟著那些人去拋頭露面。
    「你放心好了,錢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我對她說道,「胡大爺的老盆是我摔的,孤兒院的未來,我來承擔。」
    「可是,你還在讀書,你有什麼辦法?」季北川看著我問道。
    「總之,你不要多問了,我會想辦法的,」我說話的當口,心裡已經開始運轉起來,然後,就在這個當口,突然季北川眼睛一亮,看向大門外面的巷子裡,隨即叫了一聲「余老師」,然後就飛速跑了過去。
    見到這個狀況,我隨即扭頭往外看去,才發現果然是季北川的那個音樂老師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些一個袋子,裡面似乎裝著衣服和水果。
    這個余老師是專業搞音樂的,生性有些高傲,但是心眼很好,這一點,從她要領養季北川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只是,她這一次回來,可能是要失望了,現在季北川已經不是孤兒,她想要領養季北川,已經是沒有可能了。
《午夜摸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