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斷頭墳

    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逝,極為迅速,但是隱沒到密林裡之後,卻又沒有深入進去,而是隱約站在那邊上逡巡著,似乎還想再回來。
    當時,這個狀況讓我極為疑惑,不過,我還是沒有多想,只是上前查看了一下霍小玲的情況,發現她已經清醒過來了,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一片懵懂,很顯然是不記得了。
    見到這個狀況,爺爺皺皺眉頭,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塊小木牌,遞給霍前生道:「把這個給小玲子戴上,可以辟邪。」
    霍前生比較識貨,接過來看了一下,不覺是眼睛一亮道:「劉爺爺,這是,百年的向陽老桃木啊,謝謝您了。」
    「不用,本身也是我欠這丫頭的,」爺爺說話間,四下看了看道:「這裡不是太平去處,我們得小心點,方才似乎有一股陰氣一直在我們周圍飄蕩,等下若是再有侵擾,說不得,我老人家可是要動手滅了它了。」
    聽到爺爺的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是有些擔心起來,當下連忙叫住大家,然後問黑子道:「黑子,先前賈局長說小獵屯有兩個女孩跟著王流子一起失蹤了,你知不知道那兩個女孩子大概都是什麼樣子的,失蹤的時候,穿著什麼衣服?」
    「這個啊,根據我們的調查,似乎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吧,一個穿黃色的衣服,一個穿藍色的衣服,估計是被王流子咬傷之後,都被感染了,然後就和他一起跑到深山裡面去了,到現在連影子都沒找到過。」黑子對我說道。
    聽到黑子的話,我就更有些疑惑了,原本我還以為剛才那陰氣一直跟著我們,可能是村裡那兩個枉死的小姑娘的亡魂,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這個紅衣小女孩,只是一個野鬼,而她很有可能是那種半夜迷魂,想要找替身的那種占山魁。
    農村傳說,不管是河流、湖泊,還是山林、平地,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有一個陰神佔據,而這些陰神,想要投胎的話,就必須要迷惑一個人,讓那人死掉,用那人的靈魂來替代自己的位置,這樣自己才能走開,而類似這種在山林裡的,則是成為占山魁,水裡的自然就是水鬼,大一點的河流稱為河神,大一點的山,則是山神。
    不知道這一茬故事的人,可能還以為河神和山神都是很厲害的角色,其實它們在民間傳說中的地位極低,基本上和水鬼、山鬼,沒啥太大的區別,只是有些稍微有點道行而已。
    當下,聽到黑子的話,我不覺是皺起了眉頭,琢磨了一下,還是對爺爺道:「爺爺,剛才我摸到一個沒頭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模樣,一身紅衣,一直跟著我們,似乎想要引我們去什麼地方,要不我們過去看看?我就是擔心她是勾魂。」
    聽到我的話,爺爺皺皺眉頭,沉吟一下,隨即對我道:「勾魂的見到我們這陣仗,也沒那麼大膽量,這女娃想必是有什麼麻煩事情,想要我們幫忙解決一下,我們跟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橫豎幫人積德,幫鬼也一樣積陰德。」
    見到爺爺這麼說,我隨即指向那個紅影子逡巡的地方,然後打著手電筒,帶頭走了過去。
    很快我們走出了亂墳崗,進入到一片黑樹林之中,之後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那紅影子隨即一閃,徹底消失了。
    然後,這個時候,我們卻在樹林裡發現了一塊殘破不堪,半掩在荒草之中的石碑,那石碑上隱約有幾個字,仔細辨認一下,卻發現頂上幾個大字寫的是「祭妹文」。
    見到那石碑,我們倒是沒什麼感覺,霍前生卻是突然眉頭一皺道:「遭了,怎麼轉到這裡來了?」
    聽到這話,我連忙問他這裡是什麼地方,然後他沉吟了一下道:「是斷頭墳。」
    「什麼意思?斷頭墳是什麼地方?」我皺眉問道。
    「那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霍前生吸了一口氣道:「這裡再往前,是一座很大的墳,裡面埋的是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這女孩生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哥哥還在縣城裡面當通判,家裡也是地主,後來山上的馬賊把小女孩給綁了,索要銀兩,那家人也答應給錢了,但是因為銀子送去的時間遲了一個時辰,然後收回來的就只是一具屍體,小女孩的頭被馬賊生生砍下來了,情狀極為殘忍,後來女孩的哥哥把她葬在這裡,立了這塊碑,悼念她。」
    「那後來呢?那些馬賊壞人呢?有沒有被殺死?」聽到霍前生的話,霍小玲於是問道。
    聽到霍小玲的話,霍前生無奈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將她拉到身旁,半抱在懷裡道:「這世上的事情,很多時候,都不是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的。那群土匪作亂的年月,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雖然那些人個個雙手沾滿了血腥,但是最後卻都沒有得到應有報應,非但如此,還受了招安,成了正規的軍隊,然後隨著大部隊打回來,橫行鄉里,甚至還再次去了那個小女孩的家裡,勒索錢財,還想要欺辱那家人的妻女,只是,後來聽說那個土匪頭子,有一天夜裡突然瘋掉了,連聲說無頭鬼,無頭鬼,然後那些土匪想起了當年被砍頭的小女孩,琢磨著是那女孩不忍家人再被欺辱,所以就顯靈要報復他們,然後他們這才消停了一點,總算是沒有女孩的家人都糟蹋死,只可惜的是,那個女孩卻在只有六七歲的年級裡,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
    霍前生說到這裡,神情落寞,霍小玲也被感染,竟是有點要摸眼淚的意思。助冬匠血。
    我發現霍前生這個傢伙的確很有才,很多時候,一件小事,能說得繪聲繪色,就比如他剛講的故事,說白了不就是女孩被土匪砍頭了嘛,多大點事兒?以前兵荒馬亂的時候,哪天沒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並不算稀罕。
    現在稀罕的是,這小女孩似乎再次顯靈了,而且似乎很著急的樣子,這就讓人很疑惑了,按道理來說,這小丫頭雖然孤塚深山,但是畢竟在這裡盤踞多年,好歹也有些氣數了,一般的野鬼都不是她的對手,她這會子能有什麼麻煩呢?
    當下,我們繼續往前走,過了石碑之後,果然發現樹林變得稀疏起來,隱約是一片林間空地,地上長著齊膝高的蒿草,初冬時節,蒿草都已經枯黃了,踩上去喳喳作響。
    正行進間,突然黑子低聲打了一個呼哨,那意思自然是暗示我們有情況,讓我們趕緊蹲下來隱蔽。
    我很好奇,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但是反念一想,琢磨他既然是特種兵出身,那五感肯定超越常人,所以這會子說不定他真的感應到了什麼,我們這些土鱉,就先乖乖聽話為好,免得等下鬧出什麼意外來。
    然後,就在我們剛蹲下來,還沒兩秒鐘的時間,就聽到前面的蒿草層裡面傳來「嗤嗤嗤」的聲響,隨即還隱約聽到低沉粗重的哼哼聲。
    聽到那聲音,我頓時眉頭一皺,總感覺這聲音很熟悉,隨即眼睛一亮,想起來了,是豬鼻子的哼哼聲,不對,這會子,我們既然是在這裡聽到的聲音,那應該是野豬才對了。
    明白了這些,我自然是不緊張了,隨即對他們道:「行啦,就是一頭野豬,沒啥大不了了,別大驚小怪的。」
    我說話間,站起身,然後爺爺他們也都站了起來,然後打著手電筒照過去,發現蒿草層裡面,果然一連串晃動,似乎真有一頭野豬在裡面奔跑著,只是,看那野豬的行進軌跡,卻是有些奇怪,因為它似乎不是想要去到某個地方的,而是一扭一擺的行進著,在草層裡左右晃蕩著,似乎喝醉了酒一般。
    這個狀況讓我們愈發好奇,不自覺圍了上去,然後扒開蒿草層,伸頭往裡面一看,頓時,我只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麻,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就暴起了一層,我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噁心的豬啊,而霍小玲那邊,更是發出了一連串的尖叫,差點沒把嗓子叫破,好在有霍前生護著她,及時把她的眼睛捂上,把她抱住了,不然的話,估計這丫頭今晚要直接瘋掉。
    而這個時候,我們再次看向那野豬,不自覺之間,依舊感覺到極度的悚然,我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頭野豬,看那體型,似乎是一頭又黑又壯,足有兩百斤重的大山豬,但是,再看它的嘴臉和脊背,卻發現那完全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狀況,此時,只見那野豬黑色的粗毛聳峙,褶皺層層的長嘴和厚實的脊背上,竟是都佈滿了一條條的,密匝匝的,正在不停蠕動著的紅色肉條,那感覺似乎是有萬條血肉蟲子,正在往它的體內鑽,又好似它體內已經充滿了這些蟲子,那些蟲子正在往外溢出,準備找尋更好的宿身場所。
    這個狀況,當真是,無論什麼人,見到這個場景,絕對都是沒法抑制那種驚悚和噁心的感覺,一時之間,剩下的唯一的念頭可能就是在想著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這野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午夜摸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