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血戰

    泛著森然寒光的魚叉向我的身上插下來,我本能地想要躲閃,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壓根就動不了。爾後我就聽到「噗嗤」一聲,兒臂粗的魚叉猛然戳進了我的心窩之中,頓時我只感覺一陣難以明喻的刺痛從心口傳來,爾後整個人都因為疼痛縮成了一團,滾倒在地上不停地戰慄起來,爾後突然感覺到一聲呼喊在耳邊響起,然後我猛然醒過來,才發現原來一切只是夢境而已。
    但是,那夢境實在太真切了,真切到我以為自己真的被魚叉戳死了。
    張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母親正站在床邊,滿臉關切地看著我。
    見到我醒來,母親隨即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聽到母親的話。我點點頭,看看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濛濛亮了,不覺是坐起身來,抹抹額頭的冷汗,準備起床。
    擦汗的時候,我方才發現我雖然做了噩夢,但是身體上的那種酸疼感覺沒有了,頭腦也因為冷汗的原因,被風一吹。變得十分清醒。
    這說明我的燒已經退了,只是胃裡還是有些冰涼,感覺前心貼後背,那滋味非常難受。
    母親伸手試了試我的額頭,也是點點頭道:「燒退了就好,本來還想給你叫叫呢,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聽到母親的話,我點了點頭。和母親說我要起床,結果沒承想,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胃裡一陣痙攣,往床邊一趴,吐出了一口黃綠相間的酸水。
    見到這個狀況,母親一驚,連忙給我拍了拍背,一邊拍,一邊對我道:「看樣子燒是退了,結果胃又著涼,你這孩子,還真是不省心。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跟著老人家去鬧騰,他弄的那些東西,是尋常人能摸的麼?這可不,身體吃不消吧。」
    我嘴裡吐著苦水,感覺極為難受,那酸臭的氣味一直往鼻子裡鑽,太過**,連忙掙扎著起身穿好衣服,晃蕩著去拿鐵鍬和掃帚,準備把那髒水掃掉。
    「你放著吧,我來掃,你去堂屋坐著,等下我給你放點指血,寒氣出了,也就沒事了。」我點了點頭,出去堂屋坐下來。
    父親也早就起來了,這會子正在院子裡忙活著,見到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就轉身繼續幹活去了。
    父親這一點讓我有些敬重,一般來說,對於我的決定,他不會說太多,只會在一些關鍵的時候,給我一些建議。
    當下我捂著胸口,不自覺摸到昨晚父親給我掛著的那個桃木鈴,方才發現那桃木鈴一片冰冷,掏出來看了一下,發現上面居然隱約有水跡,似乎夜裡放在外面淋了露水一般,情狀極為奇怪。
    我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正琢磨著,母親把我吐的酸水收拾掉了,然後端著一個針線筐子走了出來,在我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看到我手裡的桃木鈴,母親皺了皺眉頭,讓我把桃木鈴收起來。
    我說這東西很涼,好像還濕了。
    聽到我的話,母親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桃木鈴,然後就喊父親過來,問那桃木鈴怎麼回事。
    父親把那桃木鈴擱手摸了摸,接著卻是點點頭道:「對的,這桃木鈴可以吸收陰氣,這模樣,想必是把他體內的陰氣給吸收了,不礙事的。」
    「嗯,」聽到這話,母親這才點點頭,讓父親繼續幹活去,然後她自己則是抓起我手,看了看,對我道:「忍著點。」
    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有點不忍心去看,因為我知道那感覺會很疼。
    說起來,母親接下來將會做什麼?說出來其實有些不可思議,她這是要給我的指尖放血,也就是用針在我的指頭挨個紮下去,每個都要扎出血來才行。
    這個方法有點殘忍,但是據說可以治療一些內寒體虛的病,就比如我現在這個樣子,胃裡一片冰冷,正好是適合扎針放血的症狀。
    這東西說起來,針灸不是針灸,手術不是手術,我真不知道它的原理是什麼,但是從小到大,我真的沒少被這樣扎過。
    說起來也神奇,每次我胃痛或者是拉肚子的時候,吃藥都吃不好,但是只要一扎針,基本上隔天就好了,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對於這個東西的原理,我也曾經認真思考過,覺得可能是人體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累積一些寒氣或者是火氣,然後十指連心,指尖放血,首先可以通過放血排除人體內的一些淤積的寒熱之氣和毒素,然後最重要的一個作用就是可以通過這種鑽心的疼痛,刺激人體內臟的機能,特別是腸胃的有節奏收縮,基本上等於是手動讓腸胃蠕動起來,恢復活力,然後,這樣一來,即便是消化不良,之後也就變「良」了。
    當下母親捏緊我左手的中指,一針紮下去,我下意識地瞇眼去看,發現這老娘們也夠狠的,一下子扎進去一個米粒深,足足三毫米左右長,立時我疼得手臂下意識地往回抽,身上也禁不住有些哆嗦,但是母親卻死死抓著我的手指,讓我沒法抽走,爾後她拔了針,把我手一翻,讓我的指肚對著地面,然後用力一捏一擠,立時幾滴烏黑的血滴到了地上。
    說真的,當時看到那血,我感覺那血就跟淤血一樣,黑得發紫,真心不像是剛剛從我手指裡面放出來了。
    母親看了看那血滴,也是皺起了眉頭道:「這麼大的寒氣,你昨晚睡覺是不是踢被子了?」
    我說我沒踢,後來一回想夢裡所見的狀況,隨即又點頭道:「我也不知道,許是踢了吧。」
    「這麼大人了,睡覺連被子都蓋不好,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成人啊?就這點心性還和老人家一起瞎瘋呢,我勸你還是趁早收了這心情吧,等下吃完飯,趕緊上學才是正經,別再在家浪費時間了,知道麼?」母親說話間,抬眼看著我,她的語氣雖然柔和,似乎是勸告,但是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很清楚這力量是什麼,那就是,好說不聽,等會惹惱了她,能扯起扁擔把我追一整個村子。
    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可不想去丟這人,被村裡人看到,估計要被笑死。
    無奈之下,我只好點點頭道:「好的,我去上學。」團島引號。
    「嗯,好好學習,你腦子又不比別人笨,為什麼就學不好呢?哎,你看你媽多可憐?當年只能上夜校,結果上了沒幾天還被拿下來了,回家帶你小姨她們去了,到現在都不識字,要是我有機會好好上學的話,也不會嫁給你爸了。」母親滿心哀歎地說道。
    母親的話讓我有些感觸,其實她這些故事,我已經聽過不止一遍兩遍了,但是每次聽完,都覺得有些心酸。
    的確,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她家裡姊妹多,多到一般人不可想像,女孩七個,男孩一個,母親排行第二,從小就沒享過幾天福,基本上手裡能拿東西就開始幹活了。那時節正是五幾年,農村餓死的人在路上都能壓成摞,母親一家十幾口人,居然也硬生生都挨下來了,一個都沒糟蹋,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母親沒讀過書,從懂事的時候開始,就整天幹農活帶孩子,後來她們村上搞掃盲,學校裡的老師組織了夜校,專門給一些沒上過學的孩子上課,教他們認字。
    母親渴望讀書識字,就去學了,結果卻沒能學幾天就又被姥爺他們打回來了。沒辦法,家裡孩子太多,姥爺他們在村口開小店擺攤,沒辦法照顧孩子,所以就是到了晚上,母親也沒法閒著,得回家帶孩子幹活。就這樣,母親到現在都不怎麼識字,但是不得不說,母親是很聰明的人,記憶能力也特別強,我年初的時候拿回了一本三國演義,她閒常沒事的時候,拿起來從頭開始看,從第一個字開始跟著我認,然後半年下來,整本書居然也都看通了,字也都認識了。
    這個狀況讓我對母親極為敬佩,甚至心裡暗暗想過,等以後有了錢,要讓母親去上老年大學,圓她一個上學夢。
    「當時上夜校,學的第一句話就是**萬歲,我看了一遍就會寫了,第二句話是我**北京**,也是看一遍就會了,老師很喜歡我。後來被拿下來,那老師去家裡找過好幾回,說不讓我讀書,實在是可惜了,結果你姥爺把人家老師罵了一通。上學上學,你來給我們家帶孩子啊?哎,想讀書都沒機會,你現在這麼好的條件,不好好學習,真是浪費了。」母親說話間,滿心感歎,眼角淚花閃閃,然後捏住我手指又是一扎,立時我吸了一口冷氣,全身都哆嗦著,眼淚都崩出來了。
    母親這個扎針的手法,其實是個姥爺學的。姥爺是個半吊子的老中醫,沒見給人治過什麼大病,但是平時卻會鼓搗一些針灸和藥,說起來也算是有些絕活。
    當時母親一邊給我扎針,一邊就看著我,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隨即對我道:「跟著你爺爺去瘋,還不如跟你姥爺學學看病,你要是真不想上學啊,我去給你說說,你就跟著你姥爺學中醫好了。這門手藝好歹能賺口飯吃,你爺爺的那種東西,能有什麼作用?學的再精也沒用,一輩子受窮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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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摸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