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守株待兔

    之後,劉凱告辭,而我一個人在這裡發呆,名單上的鄭江濤,師父打了二十萬給他,這已經不算少了。

    但是我今天從劉凱的嘴裡得到的信息有兩個,一是鄭江濤不缺錢,二是這個人是個迂腐的老學究式的人物,這樣的人,一般都正直,正直的過頭了。

    劉凱能知道鄭江濤的性格和家庭,九兩也能,因為他們同樣是同事,這或許也是九兩最後取消了行動的原因。

    那麼,鄭江濤收這20萬,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一個正直到迂腐的人,怎麼可能在屍檢和我的檢驗報告上作假?

    一時間,我也鬱悶了,這根本就於情於理不通,九兩現在倒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不願意理我啊!

    我就這麼恍惚的回到酒店,早早就睡下,第二天我還會有很多事兒做,這一覺就是到清晨,吃過早飯,快遞到了,因為發貨的就是齊齊哈爾本地的人,所以度很快。

    我直接租了酒店半個月,然後拿著包裹,回了房間,按照說明書上還有上的使用方法,我把幾個針孔攝像頭,安在了我屋裡的幾個角落。

    我要對打我針的人,來一個監控,你能銷毀酒店錄像,難道還能避過我的守株待兔?而且我潛意識裡就認為,既然有了第一針第二針,第三針就不會太遠。

    做完這一切,我聯繫了劉凱,讓他幫忙約一下鄭江濤,我想跟他吃個飯。

    我本以為做賊心虛的鄭江濤肯定不敢見我,因為這件針對我的事兒上,他扮演了一個非常不光彩的角色,他能採用某種辦法瞞過九兩,但是他不一定瞞得過我。

    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又或者說明,鄭江濤真的太過自信,他認為自己非常強大,見我又如何?我騙你又如何?你奈我何?

    總之,劉凱反饋給我的消息是,鄭碧山說可以見我。

    開始聽到的這個消息的我是非常吃驚的,因為本身約他出來吃飯只是我認為不可能但是盡力而為的嘗試,所以我甚至不確定的問劉凱道:那他是什麼反應?

    劉凱詫異道:他很平常啊,我對他說,追九兩的那個小伙子請你吃飯,他笑著點點頭說好。

    我更加認為鄭江濤是有恃無恐,因為這個,我去了一趟市場,買了一把尖刀,藏在我貼身的口袋裡。對付這麼一個穿著警服的富二代公子哥,我不得不做好最完全的準備。

    下午五點半,依舊是我跟劉凱交談的那個茶室,我早早的過去,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摸著口袋裡的尖刀,等待著這個警察的到來。

    十分鐘後,他打開了房門,沒有穿警服,一身休閒的打扮,依舊帶著眼鏡,看起來斯斯的樣子,甚至看到我的時候,他還對我友善的笑了一下。

    出於禮貌,我還了他一個笑臉。

    他坐在我的對面,道:笑是開心的體表特徵,既然不開心,何必要強顏歡笑呢?趙三兩,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來要做什麼。

    我收回笑臉,給他倒了一杯茶,低沉著道:既然知道,你來是準備坦白?

    他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泯了一口茶,道:說不上坦白,因為我本身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兒。至於我這麼做的理由,我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我冷笑道:我最不喜歡聽的,就是什麼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屁話,我是寫懸疑小說的,不知道用了多少次這句話來吊我讀者的胃口,現在我就告訴你了,今天我一定要知道。

    我這個威脅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兒,基本上就是胡亂的逞強,我自己也知道,嚇到這個公子哥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就像我沒想到他會欣然赴約一樣,他竟然仰起頭閉上眼睛道:既然這樣的話,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我在微微的錯愕之後,打起精神道:我師父曾經給你打過錢?

    他點了點頭,道:對。

    我又問道:他為什麼會給你打錢?

    他看著我,道:因為他找我辦事兒。

    我還要繼續發問,他擺手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用這麼麻煩,我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這件事兒發生在半年前,有一個人忽然找到了我,說求我辦一件事兒。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問了他,需要我做什麼。

    他說,他需要我做一個偽證明,你今天既然來找我,就應該能猜測的到,這個偽證明,就是給陳海的死,做一個假的死亡時間和屍檢報告。

    我不缺錢,我愛我的職業,我想從一個屍體身上找到犯罪的證據,我非常喜歡那種發現蛛絲馬跡的感覺,所以我拒絕了他,我不想違背著我的良心做事兒。

    可是他告訴我,請求我做的這件事兒,並不是要做什麼違法的勾當,並且可以跟我簽下協議,如果拿這份假的屍檢報告去做違背良心的事兒的話,願意承擔一切的責任。

    這下我的好奇心,徹底的被激發了,不是騙人,不是為財,那這個大費周章的是為了什麼?

    他告訴我,是為了救人。

    並且他給我講了他即將布下的一個局,而我,在這個局扮演了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我是一名法醫,法醫法醫,我的名字裡,還帶了一個醫字,後來我深思熟慮,答應了他。

    這就是全部的事兒,我說完了,如果沒有其他事兒的話,我要走了。

    我攔住他,笑道:你撒謊,現在明人不說暗話,你說有一個人找到了你,這個人是我師父吧?但是半年前,他跟我在福建省莆田市,並沒有離開過我超過一天的時間,他會來齊齊哈爾找你?

    他搖頭道:我沒有說來找我的那個人是你師父。

    說完這句話,他又坐了下來,從公包裡拿出一疊紙,道:這是九兩這次回來之後所調查的人物名單。我知道你一定想要,就拿給你了。

    我接過來,看到的是幾個人物資料檔案。

    莆田市,陳立人,男,三十五歲,明察偵探社社長。

    下面是他的一段簡歷,跟這個故事無關,就不在表述。

    第二張,莆田市郭淵,國著名腦科,精神科醫生。因為檔案上附有照片,我看到郭淵的時候就感覺到非常的眼熟,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這就是在大巴車上跟蹤我的三個人之一。

    原來,他們也是我師父安排的。

    第三張,田娟,北京人,演員,平面模特。照片上的人,是蘭心。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最不想接受的,終於來了。

    我寧願相信,她不是師父請的演員。

    等我翻看完檔案,鄭江濤笑著看我,道:我在接了這個活兒之後,就嘗試的去瞭解你,趙三兩,甚至我看了你之前的小說,不得不佩服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你有非常強大的思維能力,也更加佩服你跟你師父一樣的佈局能力,我相信,你現在已經能猜到全部的答案。

    我把我的頭,重重的撞在桌子上,對鄭江濤吼道:你滾!現在滾!

    我在茶室一直坐到他們打烊,小姑娘來催促我的時候我才驚醒過來,失魂落魄的站起身,走出茶室,看到一襲黑色風衣的九兩叼著一根女士香煙站在茶室的門口,淺笑的看著我。

    我的心理生理都接近崩潰,看到她之後,我甚至想掉頭走掉,因為我感覺,我沒臉面對任何一個人。

    她看著我,道:就這點出息?

    她的嘲笑讓我止住腳步,抹了一把臉,道:你全部都知道了?

    她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

    說完,她補充了一句,道:其實我覺得你比任何人都正常,真的,或許你已經好了。

    我沒接話,奪過她嘴裡的煙,抽了一口,道:這個煙,沒味。

    曲指,彈飛,道:你說過,少抽煙。我想繼續一個人靜靜。

    她跟在我後面,道:我陪你,我會很安靜。

    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我去洗了個冷水澡,站在噴頭下,任憑冰冷的水沖刷著我的身體,我抓著頭髮,想撕裂自己的頭皮。

    直到九兩踹開了門,用被子把我包了起來,我才趴在她的肩頭大哭了起來,咬著牙道:我***竟然是一個神經病?

    她像安慰孩子一樣拍著我的背,道:有一句話一直在說,酒醉的人從來不說自己醉了。真正說自己醉的人,其實沒醉,我想你師父一切的佈置,就是為了這一天,當你說出自己是一個神經病的時候,說明你已經走出了神經病的世界。

    現在的你,或許在看以前的你。

    我推開她,顫抖著撥通了家裡的電話,依舊是師父接通,我不吭聲,他也不說話。

    末了,他疲憊的道:都知道了?

    我對著空氣點頭,道:嗯,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道:就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兒,孩子,當你找到答案的時候,說明你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局,佈局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苦笑道:師父,可是我沒有任何感覺。
《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