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手

  年輕人可能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什麼?」
  我說:「你的性格取向有問題嗎?」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既難堪又氣憤,眼神變得凌厲凶狠,頗有拍案而起之勢。我並不怕他,不管他是什麼來路,這麼近距離內我有把握瞬間制住他。以前我怕連累家人,現在單身闖天下,我怕誰來著?
  「呵呵……」
  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旁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笑聲,更如同火上澆油。我和年輕人同時轉頭看過去,原來是一個新上車的美女,坐在過道另一邊我斜對面,聽到了我們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發現我們看過去,她急忙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把臉轉向另一邊窗戶。
  雖然只是驚鴻一撇,我已經看到了是一個明眸皓齒的超級美少女,氣質高貴,掩嘴而笑的嬌憨神態更是可愛之極,直接把我石化了。
  不止是我被石化,對面的年輕人也被石化了,一秒鐘後我解除石化時,他還在歪著頭探著身,隔著一個老人死盯著那個美女,還在石化之中。
  通常情況下兩個男人起了衝突,有個美女在旁邊發笑時,不是導致衝突升級,就是導致弱勢的一方把怒火轉移到竊笑者身上。但這一次卻例外,因為這個美女太漂亮了,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女神」,任何男人都不會把怒火轉移到這樣的美女身上,也不願在這樣的美女面前失去了風度。
  長髮年輕人死盯了美女足有三秒鐘,才回過頭來瞪向我,臉上已經沒有怒氣,用拇指往美女那邊指了一下:「我對男人不感興趣,那樣的美女我才有興趣。」
  他的眼神中帶著興奮,以及某種淫邪的味道,我感覺很厭惡,轉頭望向窗外沒有理他。那個少女雖然漂亮,卻跟我無關,第一我知道我跟太漂亮的美女沒有緣份,不要自作多情;第二我現在正在逃亡中,不是追美女的時候。
  長髮年輕人卻轉頭往那邊看了兩三次,接著跟他旁邊的老人換了座位,與美麗少女只隔了一條中間的通道,厚著臉皮搭訕:「嗨,美女,去學校啊?」
  「是呀,你怎麼知道?」
  「你看起來就是大學生嘛,哪個學校?」
  「西南財經大學。」
  「哈,我有個同學跟你是一樣學校,你哪個系的?」
  美少女大概發現他的問題太多,笑道:「不告訴你。」
  長髮年輕人:「額,這個還要保密啊?」
  「呵呵……」
  美少女明顯不想理他,轉頭看向另一邊窗戶,長髮年輕人還不識趣,繼續問:「你一個人出門?像你這樣的美女可要小心啊,現在壞人多,最近經常有女大學生失蹤。」
  坐在附近的幾個人忍不住接口:「是啊,是啊,單身女孩子出門要小心。」
  美少女笑了笑,沒有再搭腔的意思,長髮年輕人也發覺沒趣,沒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我感應到了美少女在看向我,難道把我當成壞人了?真是豈有此理,我長得像壞人嗎?
  我皺眉轉頭看過去,果然她在看我,秋水般的明眸有一種懾人的光彩,一望之下就讓人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實際上她比我剛才預料的還要漂亮,額頭飽滿光潔,五官精緻美麗,皮膚白嫩,氣質高貴,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靈氣,像是一朵迎風含笑的蘭花。
  眼光相撞的瞬間,我的心靈有一點兒悸動,難道她也是修行的人?也許是我多疑了,修煉的人是非常罕見的,不可能一下就遇到了兩個。
  最近一年多,我經歷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多次險死生還,心態和意志已經變得堅定,,並沒有在美少女的瞪視之下迴避眼光,倒是她敵不過我的眼光轉移了視線。因為對她有些懷疑,所以我繼續觀察她:身高估計一米六左右,因為車上開空調比較熱脫去了外套,上身穿著淺黃色羊毛衫,下身穿藍色牛仔褲,看得出來身材很好,凹凸有致,雙腿修長。脖子上本來有一條圍巾,已經解開了掛在脖子上,柔順的黑頭攏在後面,露出來的脖子纖細而優美……
  老天爺是很不公平的,有的人生來就丑,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醜;有的人生來就美,從頭髮到指甲無一不美,一根纖纖玉指也能讓人心魂蕩漾。這個少女雖然明艷驚人,卻算是樸素的,沒有任何化妝的痕跡,服飾也普通,應該是出身於一般家庭,有良好的家教。
  「哼!」對面的長髮年輕人發現我在打量美女,十分不爽,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看美女關你鳥事啊?我冷冷掃了他一眼,滿是挑釁味道,不爽是不是,不爽來咬我啊!
  長髮年輕人臉色很難看,站了起來,手在身側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做了一個手勢,四指彎曲中指伸出,朝我勾了一下,意思很明顯:吊什麼吊,有種跟我來!
  他沿著通道走了,臨走前還轉頭對我冷笑了一下,怕我不跟去……這是要去廁所單挑麼?
  我坐著不動,憑什麼他叫我走我就走,那就太給他面子了。說不定他還有同黨,在車廂交接處等著圍攻我,我才不上這個當。
  美少女似乎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小動作,又望了我一眼,我沒理她,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過了約五六分鐘,長髮少年一臉怒氣回來了,站在椅子邊的通道上,就在美少女旁邊,像是自言自語:「膽小鬼,當縮頭烏龜就沒事了?」
  看樣子他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動手了,我暗中戒備。
  這個時期往成都方向的火車並不擠,但也幾乎滿坐了,車廂裡這麼多人,還有不少小孩,大打出手實在有些不文明。萬一我出手太重把他打慘了,乘警和乘務員肯定不會放過我,我逃都沒地方逃,所以最好是暗鬥,不要明打。
  對了,我有一個整人的法術可以試試。我雙手伸出藏在放茶水的平台下面,右手食指迅速在左掌上畫符,集中精神默唸咒語,很快就完成,左手握緊站了起來。
  這個法術純粹就是整人的,不會造成嚴重後果,偶然懲戒一下頑劣之人是可以的,對方極有可能也會法術,我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正好試一試他的深淺。
  「我要上洗手間,借過一下。」我站起來對坐在我外面的乘客說,同時往外挪。
  長髮年輕人早有預謀,裝作這個時候入座,火車硬座之間的空間有限,我往外走他往裡走,幾乎就貼到一起了。他右手微動,手指古怪彎曲著戳向我的腰部,像是某種法訣。
  我早有防備,並且在幻境中練了大半年六合拳,反應比以前快了很多,他的手指沒有碰到我的衣服前,我的左手已經拍到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壓下去了。
  「滑!」我用很低很短促的聲音叫了一個字,沒有特別留意我的人應該都不會聽到。
  長髮年輕人像是腳下踩了西瓜皮,猛地仰天跌倒。他的反應還算快,急忙用雙手撐住身體,總算是腦袋沒有砸在地上,卻險些撞到了美少女的腳,只著幾公分。
  「哇……」附近的人驚叫,坐在旁邊的幾個人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包括了美少女。我迅速退後,拉開距離以免別人懷疑到我身上。
  「媽的……」長髮年輕人怒罵,一躍而起,不料腳剛踩到地面,又一跤跌倒,這回因為太用力了收勢不住,頭部和胸部重重撞在座椅上。坐椅是軟墊,受傷應該不重,但樣子實在太難看了。
  眾人驚呼,怕會惹禍上身急忙後退和迴避,露出一片空間來。長髮年輕人手忙腳亂爬起,卻像是腳下裝了滑輪,又滑倒了。不過這一次他有了準備,用手扶住了坐椅的靠背,沒有完全倒下。
  「你,你……」他身體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緊緊抓住,另一隻手指向我。
  沒等他說出話來,我就說:「他是不是得了羊癲瘋啊?快找醫生!」
  他腳下還是站不住,只好往座位上蹭,卻不料屁股也像是抹了油,又滑下來摔倒了。圍觀的人大驚失色,又繼續後退,誰敢去扶?這年頭連正常摔倒的人都沒人敢扶,更何況他摔得這麼離奇。
  我剛才對他下的咒法叫做「滑油令」,效果就像是腳下塗了油,走一步摔一跤。秘笈上有註解,這個咒法的效果是因人而異的,與施術者和受術者的法力(精神力和意志力)有關。假如施術者是初學的普通人,被施術的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那麼可能完全無效,或者只是走路時容易跌倒;如果施術的人法力高強,被施術的是普通人,就會連站都站不住。
  我以前從來沒有用過這個咒法,甚至沒把這個整蠱人的咒法放在心上,沒想到使出來效果居然這麼好。是我的施法能力大幅提升了?還是這小子心術不正,剛好被我克制?
  車廂裡紛亂起來,剛好有一個推著車子賣快餐的乘務員在附近,急忙丟下車子往前擠:「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人摔倒了!」
  「可能生病了……」
  乘客們紛紛回答,都很驚訝和不安,那個乘務員也不敢去扶,轉頭四顧問:「有醫生嗎?誰是醫生?」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暗中使了解除的方法,我要是不解除,他得「一動一滑到明天」。長髮年輕人發現自己正常了,立即怒吼一聲向我撲來。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