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穿牆透壁

  出現在我眼前的人是虛的,就像是淡淡的霧氣凝成,但是我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樣子:頭髮盤在頭頂上分兩個髻,身上穿著有些不倫不類既不像古代宮裝也不像現代裙子的衣服,容貌和身材有些像凝芷,但絕對沒有凝芷好看,表情和身體都感覺有些僵硬——基本就是我做的木人的樣子,這件舉世無雙的裙子也是我的傑作。
  「參見主人!」她雙手合十向我躬身禮拜,古怪的發形讓她看起來像某個朝代的丫環或侍童。這時我才注意到她打著赤腳,高度只到我的肩頭,比正常人略小一些,因為那件醜陋的裙子也看不出身材苗條不苗條。
  我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我該好好琢磨一下再開工,雕得萌一點好看一點,並穿上合體的衣服,現在不都流行什麼什麼顏,什麼什麼胸嗎?看起來也養眼一點,彰顯主人身份和品味嘛。
  「參見主人!」柳靈見我沒有回應,有些惶恐,再一次行禮。
  我是直接感應到她的意思,所以也用意念說:「哦,哦,不用多禮,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請主人賜名。」
  我可不擅長給別人起名字,而且我還急著趕去醫院呢,哪裡有心思琢磨和推敲?但是第一次見面,我連給她取個名字都做不到,也太沒有主人的形像了。我靈機一動,柳靈兒這個名字就不錯,除了我外現在可能沒有別人煉出柳靈了,即使還有人煉成,也不會名字都懶得取就叫柳靈兒,所以這個名字還是具有比較高的獨立性。
  「賜你姓柳,名靈兒。」
  「是,多謝主人。」柳靈兒又向我行禮。
  按老婆婆說的,柳靈剛成形時很弱小,智力也是比較低的,要慢慢調教。但現在柳靈兒好像沒有那麼弱,謙躬有禮,智力應該不低,這可能與她身為柳樹時就已經通靈有關係。
  「喵~嗷!」喵太在屋頂上叫了一聲,帶有怒意和警告味道,有敵人靠近了
  「主人,外面有一個人過來了,不像是善類。」柳靈兒說,同時我腦海中顯現一個人沿著田埂走來的畫面。這人三四十歲,身材高大,額寬眉昂,鼻帶鷹鉤,赫然是傲邪!
  我大吃一驚,這個大淫賊還是找上門來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他的傷應該好了,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我第一反應是立即逃離,但又覺得不應該,這裡是秀姑的家,我要是逃跑了,秀姑的重要物品被傲邪拿走,我拿什麼臉去見秀姑?傲邪跑到這裡來,說明他不知道凝芷已經離開了,也不清楚屋裡的情況,那麼我有心算無心,也許還有機會。
  柳靈兒能夠透過牆壁直接看到外面,並且可以把她的視域共享給我,所以我能看到傲邪的一舉一動。他從房子側面靠近,走到院子圍牆外,站著不動,可能是在傾聽或感應屋裡的狀況。
  我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用意念告訴柳靈兒不要輕舉妄動,但我無法通知喵太,怕喵太會發起攻擊,喵太要是被他打中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我的土炮!我迅速拔起香爐中的一根香火,輕手輕腳出了房間,抄起了放在客廳角落的祭銃。祭銃長約一米二,後半截為木柄,尾端鑲有尖銳鐵套,用來插在地上燃放時避免後坐力;前半截為厚壁鐵筒,外面加了鐵箍,與古代土炮非常相似,沒有擊發裝置,只能用香煙或香火點然底部火門處的火藥。我早已裝填好了足夠的黑火藥和鐵釘,正好讓傲邪嘗嘗滋味!
  剛才進行祭煉柳靈時,我已經把所有燈都關了,只有施法的那個房間點著蠟燭,門沒有完全關上投射出一點微光,我站在燭光照不到的黑暗處等待著。
  傲邪一直站在牆外不動,還好喵太沒有發起攻擊,也沒有叫喚,附近非常安靜,只有幾隻夜蟲的鳴叫聲。農村的人都睡得早,沒睡也早早躲在屋裡看電視或打麻將,天黑後外面就沒什麼人,這棟房子獨立村外,附近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過了約三四分鐘,傲邪雙手結印在胸前,嘴唇微動默唸咒語。我有些驚訝,這混蛋想幹什麼,難道他有什麼法術可以直接攻擊屋裡面的人?
  傲邪念了一會兒,從口袋裡摸出一些東西往前一撒,邁步就向前走,伸手透過了牆,接著整個身體穿牆而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土牆厚度足有兩尺,就是用衝擊鑽也得好一會兒才能鑽過去,人的身體怎麼可能穿過?這一切並不是我親眼看到的,而是柳靈兒顯現在我腦海中的,所以我無法相信,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傲邪只是略一停,又向前走,院子側面不寬,幾步就到了牆壁前,他又是無聲無息穿過,進了段凝芷的臥室。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幻覺,他在臥室,我在客廳,中間只隔了一層木壁。
  凝芷的房間裡面當然沒有人,也沒有開燈,傲邪左右掃視,來回看了兩遍確定沒有人了,略停了一會兒,又開始邁步向前走,正是向我走來。
  我現在已經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了,傲邪真的會「穿牆術」!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個叫《嶗山道士》的故事,裡面的主角就學到了穿牆術,後來用來做壞事失靈了,被人抓住。還有些更玄的神話故事,有的人能穿山而過,有的人能在地下行走,中國法術不可思議之極,傲邪能穿牆也是可能的。
  眼看傲邪已經到了木壁前,離我只有不到三米距離,我急忙舉起祭銃,左手抓著握柄處,尾端木柄夾在腋下,銃口平舉對準了傲邪。等到他一隻腳邁出穿過了木壁,我把香火往火門一點,「哧」的一聲,冒起了一溜火花……
  傲邪整個人穿過了木壁,剛好火門的火花閃現看到了我,露出了驚詫的表情。沒等他做出反應,強光閃現,驚天巨響,銃口一股紅光已經衝出。
  祭銃就是古代的禮炮,所以聲音特別響,而且我裝的火藥偏多了,後座力很大,推得我倒退了兩步,耳朵嗡嗡直響。一秒鐘後,我聽到了傲邪的慘叫聲,藉著一點兒燭光可以看到他靠在木壁上,居然沒有倒下。
  我怕被他逃走了,立即揮起祭銃向他砸去。傲邪急忙閃身,舉手抓住祭銃前端,但剛抓住就忙不迭地鬆手,因為鐵筒前端非常燙。他慌忙轉身向木壁撞去,發出「呯」的一聲響亮,不但沒有穿過牆壁,還差點把自己撞暈了。
  被我轟了一炮,他受了重傷並且驚慌之極,穿牆術失效了!
  我緊接著一腳踹在他腰部,他往側面一撲,著地一滾立即跳起來向前躥,把茶几撞翻了。我追著他一記橫掃,祭銃砸在他的肩頭把他砸倒,但他立即又躥起衝向大門。大門我早已關住上了插銷,他不熟悉情況又在慌亂之中,一時之間打不開,背部又被我狠狠砸了幾下。
  換了是一般的人,即使沒有被轟一炮,被我打中這麼多次早已倒下了。但是這個大淫賊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硬挨了我好幾下居然還打開了門,衝了出去。泥馬,這是血肉之軀嗎?
  其實也不奇怪,傲邪內功深厚,驚覺不妙時運功護體,打中他的鐵釘不會太深,沒能對他造成致命傷害。而且我沒有經驗,以為鐵釘比鋼珠殺傷力強,實際上祭統不是槍械,口闊釘細,大部分鐵釘出膛時並不是尖端向前直射,沒有子彈那樣的穿透力,還是鋼珠、鐵砂的殺傷力更強。
  假如傲邪挨了一炮之後定下神來跟我硬拚,鹿死誰手還難說,但是他被我嚇壞了,只顧逃跑,被我砸中好幾下也不是鬧著玩的,衝出門口時跌跌撞撞,只是在強撐了。就在這時喵太從屋頂凌空撲下,撲到了他頭上,傲邪又發出了一聲慘叫,揮手把喵太甩了出去。
  「喵太小心!」我大叫一聲,怕喵太貿然進攻遇險,手中祭銃一戳,戳在傲邪背上,又把他打倒。這個傢伙是大壞蛋,而且可怕之極,必須殺了他,我倒轉祭銃,以鑲了鐵套的尖銳尾端向他腦袋刺去。
  傲邪一滾避開了,從地上躥起,探手鉤住了牆頭,身體立即翻了上去,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樣還能被他逃了?
  柳靈兒踏空而行撲了上去,快得像一陣風,就在傲邪往外跳時推了他一把。傲邪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個倒栽蒜摔了下去,外面傳來「呯」的一聲悶響。
  我大喜,飛快開了院子的門跑出去,藉著一點星光看到傲邪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站都站不穩。我哪裡還會跟他客氣?揮動祭銃狂敲猛砸,打得他連滾帶爬,沒跑出幾米遠就掉進了魚塘。
  我正想跳進魚塘結果了他,十幾米外三道雪亮的手電光投射過來照在我身上,有人大叫:「不許動!」「我們是警察,放武器!」
  警察來了也好,讓傲邪受到公正的審判和應有的制裁,我用不著雙手沾上血腥,所以我丟下手裡的「武器」,舉起雙手:「魚塘裡的才是歹徒、通緝犯,我是這裡的居民。」
  幾個警察迅速逼近,還是如臨大敵,另外還有一夥人沿著小路向這邊跑過來。陸南天果然派了人守在附近,否則他們反應不會這麼快,這混蛋又用我當誘餌了!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