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里追尋

  這是一棟很普通的農家小屋,屋子的主人是紀宗常的親戚,知道秀姑住在這兒的僅有我和凝芷、紀宗常、馬宗偉。
  我鼓起勇氣上前敲了敲門,很快門開了,有個中年婦女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你找誰?」
  「我找秀姑,我叫許承業。」
  「她早就走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問:「她去哪裡了,什麼時候走的?」
  中年婦女道:「走了四五天了,有人開車來接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裡。」
  四五天?早不走晚不走,剛好是出事之後才走,紀宗常和馬宗偉已經死了,凝芷不能說話了,除了我還有誰知道秀姑住在這裡?對了,秀姑並不知道段靜軒就是宰相,以他們的交情,只怕早已告訴段靜軒她住在這兒。段靜軒一到山外有信號的地方,就打電話叫人把秀姑「接」走了,難怪秀姑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我再問中年婦女:「她走之前是否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很焦急就跟別人走了?」
  「對對,她走之前是很著急,說是哪個徒弟受傷了。」
  我又驚又喜,一定是段靜軒接走了秀姑,這麼說凝芷還是有希望復活的,但是段靜軒帶走了秀姑,兩人的手機都打不通了,我到哪裡去找他們?
  這事還需要陸南天幫忙,我對中年婦女點點頭表示感謝,轉身就掏出手機拔陸南天的號碼。陸南天很快接聽了:「承業你好,段凝芷的情況怎麼樣?」
  「我還不知道,我剛剛才到秀姑隱居的地方,但是秀姑在我們下山時就被段靜軒接走了,他們的手機都打不通,我想請你幫忙找一下。」
  陸南天沉默了一會兒:「我可能幫不上忙了,實際上回到城裡我立即就開始追查段靜軒,但是他已公開的所有聯繫方式都找不到他,他名下的所有資產都已經轉移給別人或捐給慈善機構……他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都委託給律師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線索,就像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有些震驚,段靜軒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早已做好了所有可能性的準備,如果找不到他,我怎能找到凝芷?
  陸南天道:「我前兩天就想打電話給你了,怕你心情不好,不方便提這事……」
  我苦笑:「你覺得我會跟他走到一起去?」
  陸南天也苦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找到他,我覺得他不會就這樣退隱,只是一種化明為暗的手段而己。而且大C可能沒有死,我越想越覺得可疑,那天被我擊殺的人不太可能是大C。」
  「有消息你就通知我。」我現在真沒心思管什麼大C、大B,說了一句就掛斷了。
  秀姑已經走了這麼久,早該與段靜軒見面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凝芷現在已經清醒了。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撥出了她的手機號碼,彩鈴音樂聲一直在響,但沒有人接聽,我撥了四五次都是沒有人接聽。
  也許凝芷是被段靜軒限制了自由,不讓接電話吧?但段靜軒也說過不會再干涉我和凝芷,不論她怎麼樣都可以,那麼凝芷應該接我的電話。凝芷如果沒事了,也應該主動打電話給我才對……
  我心亂如麻,胡思亂想,一時竟癡了,不知該何去何從。耳邊突然傳來張靈鳳的聲音:「我們要去哪裡找她?」
  對,只要找到凝芷,不就什麼都清楚了?不論結果怎樣我都要找到她!
  我眼光落到了旁邊喵太身上,俯身把喵太抱了起來,用意念問它:「你能找到凝芷嗎?」
  喵太很快回應我:「不能,我到不了那地方。」
  我有些驚訝:「什麼地方?」
  「那地方像做夢一樣,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我心裡直打鼓,像做夢一樣那就不是在人間,難道……
  喵太告訴我:「那是一個像中轉站的地方,不是在陽間,也不是在陰間,就像做夢一樣,我也看不清楚,不知道在哪裡。」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麼說凝芷現在還沒有活過來,但也沒有死,處於生死臨界點,還是可以爭取的,這樣我就更要快點找到她,盡一切努力救她。秀姑應該是與凝芷在一起,找到秀姑也就能找到凝芷,我問喵太:「你能找到秀姑嗎?」
  喵太立即肯定回復能,並且在我腦海中展現出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小鎮模樣,其中一棟老式住宅裡,秀姑盤腿坐在一張床上,閉著眼睛,臉色很難看。這些場影就像幻影一樣一閃而過,我不知道具體是在什麼位置,它現在雖然可以跟我比較順利交談,但它還是一隻貓,有些想法我是不能讀懂的。
  我和張靈鳳按著喵太指點的方向上路了,因為喵太只能指點方向,不能告訴我目的地,所以我們要不停地換車。更糟糕的是我身上的錢花光了,這段時間都是陶良松出錢作為我們團隊的經費,私下的花費都是凝芷掏錢,我銀行裡早就空了,我以為錢不是問題,現在變成大問題了。
  最近交往的人中,陸南天、王誠鈞、不癲和尚等都不是有錢的人,我不想求人,也不知道誰能靠得住,但我又必須盡快趕路。正在焦頭爛額之時,我看到有一個人把摩托車停在路邊,電門鎖匙也沒拔就走到旁邊的食雜店裡買煙。我頓時來了主意,拉著張靈鳳快步走到摩托車前,自己先跨了上去:「快上來!」
  「這,這不是別人的車嗎?」張靈鳳驚訝地說。
  「借用一下回頭再還給他,快上來!」
  張靈鳳本來就是沒什麼主見的人,被我一叫只能手忙腳亂上車,喵太也立即跳上車頭,鉤著車把手,屁股坐在油箱上面。
  車主人買完煙出來,抬頭發現不對,急忙大叫:「你們幹什麼?那是我的車!」
  我沒有回答他,只留下了一屁股黑煙。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現在誰要是敢惹我,我連殺人的事也能做得出來,更何況是「借」用一下摩托車。
  一路走走停停,我做了不少壞事,包括從別人汽車油箱裡抽油,順手拿走早點攤上的饅頭和油條,拿了幾瓶礦泉水沒給錢,偷摘了別人田里的西瓜,沒有理會巡警的攔截衝過關卡……真他媽要是有因果報應,那一定是他們前世欠我的,或者我來世加倍還給他們,反正加倍了也沒多少錢。至於警察叔叔,應該不會為了幾瓶礦泉水或油條跨省大追捕吧?
  困了就在路邊的涵洞裡靠一靠,餓了就或偷或搶拿點東西吃,我因為痛苦已經變得麻木,什麼都無所謂。張靈鳳從小吃苦慣了,也能隨遇而安,這是一次真正的沒日沒夜餐風飲露的千里追蹤。
  我都忘了在路上走了幾天,可能是五天,也可能是六天,我以為很快就會到達目的地,但是一直遙遙無期。
  從路邊的標示牌來看,我們到了湖南省岳陽縣所屬的地區,我和張靈鳳都疲憊之極,多天沒洗澡身上都發臭了。正當我準備找一個地方休養補給一下時,喵太指示著我拐進了小路,它有些興奮,我們距離秀姑很近了。
  我急於見到凝芷,打起精神繼續前進,沿著小路行駛了幾十公里,眼前出現了一個小村鎮,依稀就是喵太展示給我看過的地方。
  這個小鎮的古建築保存得很好,路邊不時可以看到高大的牌樓和石碑,有的地方地面鋪的還是巨大平整的石板,顯得古樸、寧靜,充滿古代文化氣息。
  我雖然急躁和焦慮,但並沒有失去理智,如果段靜軒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有很多江相派的高手保護他,我要是直接衝進去,極有可能被攔住,沒有機會見到凝芷和秀姑了。所以我把摩托車停在路邊,抱著喵太帶著張靈鳳往小巷子裡走。
  這時是中午十二點多,大多數人已經在吃飯了,小巷子裡人更少。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頗為寬大的院子前,青磚黑瓦,古舊卻整潔,院子裡面種了石榴、芭蕉,綠樹影映間可以看到精美的木製走廊和陽台,有一種很清幽寧靜的意境。
  我示意喵太先進去,輕輕一拋,喵太躍上了牆頭,再跳進了院子。不到兩分釧它就出來了,告訴我裡面只有四個人在吃飯,包括秀姑二男二女。
  只有四個人?看樣子段靜軒沒在這裡,否則人不會這麼少,以喵太有仇必報的性子也不會這麼安靜了。秀姑不會武功,修為又基本廢了,段靜軒應該不會留下高手看守他,所以我直接過去敲門。
  很快就有腳步聲傳來,一邊大門打開了半尺來寬,有一個穿著背心的健壯年輕人往外看,上下看了我一眼之後,露出緊張的表情,想要把門關上。
  我怎能讓他再把門關上?肩頭用力一撞,裡面的人頂不住,門開得更寬了一些,喵太迅速從門縫間鑽了進去,咬住了他的腳,裡面立即傳來驚叫聲。我再次用力撞門,裡面的人分心打喵太,哪裡還有力氣頂門?「呯」的一聲,不僅半邊大門被我撞開,連裡面的人也被我撞倒了。
  我毫不客氣給他肚子上重重一腳,另一個年輕人拿著一根木棍衝出來了。我一看他拿木棍的姿勢就知道不是高手,冷靜地避開他的攻擊,旋身一腳踢中了他的下巴,趁他向後倒時,在他腹部狠狠幹了一拳,打得他蜷縮在地爬不起來。
  這兩個人對我根本沒有威脅,我衝進屋裡,只見兩個人坐在客廳桌子邊,一個是秀姑,另一個三四十歲,臉上有驚懼之色,看樣子是保姆。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