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魅和魃

    足足一盞茶工夫過去,倆人面色變得有些蒼白,豆大的汗珠掛在了臉頰上。倆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瘦道士一把扔出手中尚在燃燒的紙符,口中大喝道:「疾!」那紙符猶如有人推動一般,直衝紅霧而去,大伙都盼望紙符能燒開一條路。卻如同之前的劍尖一般爆成了漫天的火星,瘦道人的臉色一下頹敗下來。
    胖道士怒吼一聲,手中的銅鏡射出一道黃光直奔紅霧而去,卻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倆人手段盡出卻無絲毫作用,眼看臉色變得有些絕望。紅霧慢慢的包圍了倆人。突然他倆猶如瘋癲一般,跳著笑著,在紅霧中盡情放肆著,就像醉酒一般,最後直挺挺的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村民緊緊的縮在了一團,生怕那妖邪的報復。那紅霧卻如同沒有看見我們一般漸漸飄遠。
    過了好一陣子,大伙才敢慢慢的挪到那倆名道士身邊,連喊了幾聲道爺卻沒有絲毫反應。我當時心中就一沉,明白倆人可能不幸遇難了。伸手顫抖著把他倆挪了一個身子,我一屁墩嚇得坐在了地上!倆人臉上手上裸露的皮膚猶如樹皮一、乾屍一般緊緊貼在了骨頭上。死狀甚慘,和之前村子死去的人無區別。月光照人那可怖的臉上,透出詭異驚懼的氣息!連道士都毫無辦法,大伙的心中慢慢死寂。草草把倆人給埋了,留在家中混日子等死。
    當天夜裡沒有一個人回家,大伙在晾谷場等到了東方天亮才鬆了口氣,各自神色不安的回到了家中。到家後不久,裴老六便進了我的院中,我抬頭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低下頭,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盯了他一會,道:「是向我辭行的吧?別不好意思,走吧,離開村子還能多活些日子。總不能好男兒白白折在妖邪之手。」
    只聽他深深歎了口氣,道:「村長,我試試去大山裡能不能把那妖邪的棺材給焚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村子毀了。上次開棺材時候我沒攔住你們,現在死這麼多人,我這心中著實日夜煎熬啊!」
    猶如被人當頭掄了一棒,我愣在了當場,反應過來後立即死死地抓住裴老六的衣袖,厲聲道:「你不能去!連那兩個道士都死於非命,你去就是送死!況且開棺材是我的命令,村子死去這麼多人也是我的責任!和你沒有關係!要去也應該是我去!」
    「我知道自己一直不被村民所重視,但自己確實和風水相師學過幾年,多少學過改風水格局的東西。您在村子起個鎮住人心的作用,就別和我趟這趟渾水了。離開村子的人也只是能多活些日子,等留在村內的人死光後,照樣逃不脫那妖邪的索命。我試試能不能把這事一次性解決了,最差也得把這妖邪拖上幾天,村長您抓緊去找高人吧!」裴老六聲音中透露著些顫抖,卻也顯出那股決絕的狠勁。
    不待我回答,他轉身向門口走去,瘦弱的肩膀被看不見的重擔壓得沉甸甸的的,步子不快卻透壯士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
    望著他那背影,我當時眼淚就流了下來,在村子裡他一直地位不高,雖然學過秘術,卻一直沒多大成就,被村裡人看不起。開棺材時候他明明極力阻止大家,我們卻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地步。現在他又去拿命去填我們犯下的錯,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在村裡活了三十多年,我們卻從未瞭解過他。
    從那天他走後,就沒再回村子過。說到這裡的時候,黃村長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老淚縱橫。師父過去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別想那麼多了。這次我們一定能保住村子的!」
    「部隊已經來了好幾天了嗎?」我歪著頭問向劉營帳。
    「嗯,部隊已經到達足足五天了,卻無計可施。村子每天晚上都會死人,連我們部隊戰士都死了兩個。關鍵是死法無聲無息,一覺醒來就能發現乾屍般的慘烈屍體。讓我們這些槍林彈雨都闖過來的戰士毫無辦法!」劉營長沉聲說道。
    「是上面的命令讓你們駐守這村子?沒派過來動點道法的人來嗎?」師父問道。
    「聽說這村子接連死人,上面坐不住了。派我們來駐紮村子,一方面防止謠言四起,安撫民心。一方面讓我營下的百煉精兵解決問題。可問題關鍵是我們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人!這還怎麼打?」劉營帳話語中帶著一股憤怒的味道。
    「難道你的領導就不知道非常事情非常解決之道嗎?派幾個高人過來遠比不懂這些事的強太多。」師父疑惑的問道。
    「恩人,您有所不知,我上級的是個標準的無神論者,根本不信神鬼之說。認為這村子死人是人為殺害的。不過鬼神之事,如果不是年輕時那次山洞經歷,想必我也是不會信的,這次苦了我這一幫兄弟了,白白死去兩人,您可一定給我們報仇啊!」
    師父聽完良久,歎了口氣道:「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越來越不被大家認可和接受了,不知是福是禍呀!小劉,你們來這麼多天難道沒去黃村長他們開棺材看到的地方查看一下嗎?」
    「去了幾次,到那邊就和鬼打牆一般,根本找不到去棺材那裡的路,只能原地繞著圈子!」
    師父愣神想了一會,張口道:「剛才聽聞黃村長描述的事情經過,我大概能猜出那邪物的來歷了!」
    「是什麼?」我以及黃村長、劉營長異口同聲的問道。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妖邪就是你們所見棺材內的女鬼。這與鬼物常年打交道的都知道,這慘死的冤魂,橫死的怨鬼所成的鬼物法力相對高強。最不好對付的便是出嫁時一身紅裝的女鬼,這種女鬼穿著紅嫁衣死在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多數為橫死之人,天生怨氣大。常言道,百嫁鬼必出一厲,說得便是死於婚禮之人變成厲鬼的可能性較大!況且婚嫁之時慘死,多數女子尚未圓房,屬於處子之身,道家講,女屬陰,男屬陽,處子精氣尚未外洩,身上陰氣大。剛才黃村長所講的那困棺材的陣法為門鎖棺陣,是一等一的狠毒陣法,被困之魂魄本該受烈焰煎熬數十年後魂飛魄散,卻因為地勢改變而得陰氣充足,足足受數了百年的煎熬!種種巧合碰到一起,這女子已經成為了鬼怪中出了名不好對付的魅了!」
    「師父一番話語反倒給我們說迷糊了,只知道這女鬼變得非比尋常了。急忙問道:「魅是何種鬼怪?」
    「古書云,魅者,鬼中翹楚。非受盡折磨,怨氣滔天者不能變之,善施法迷惑人,吸人精氣,死者猶如乾屍。大凶!這魅便是這種大凶存在,能迷惑人使人不知不覺間被吸盡了陽氣而死,端得厲害無比,由於形成條件過於苛刻,通常百十年不出世間的,每次出世不死個成百上千人不甘休的。沒想到在有生之年讓我趕上此等怪物!」
    黃村長一屁股嚇坐到了地上,劉營長臉色也是冷汗直流,都沒想到竟然惹到如此怪物!「這麼說來,我們村子是沒救了!我是村子的千古罪人啊!」黃村長站起身子悲聲喊完,一頭向屋牆扎去,直想撞個頭破血流,一死贖罪。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身子,向師父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我師父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一定有辦法的。您可別著急去死呀!」
    師父撓了撓身上的破衣衫,似乎身上有虱子一般,道:「此鬼物並不好對付,為師也尚未有對策,不過。」說著說著師父還賣了個關子,在黃村長一再期待的眼神中,才慢悠悠的說道:「不過此怪最大本事就是迷惑人,能創造出真實的幻境,教人沉淪其中,趁機吸走一身精氣。本身並沒有多高的攻擊能力。它死的時候最在意那些方面,就愛在哪些方面迷惑人。我聽黃村長所言,村子死得都是青壯年男子,老人婦女小孩均沒有事,她又是出嫁女鬼估計用得便是美色迷人,我都十多歲了,為人正直不已,還能被迷惑不成?」
    聞聽師父此話,我不住的撇嘴,師父那老不正經的性格我可是知道的不少。
    「況且魅這種鬼物只要被找到本體,便好解決多了。唯一擔心的就是她已經吸食了不少精氣,本身就在陰氣重之地養了數百年,就怕從魅變成魃。如果成為了魃那就真的鬼神無解了,只有拿人命去堆。那東西可是上千年才出一個的絕世大禍端!所以咱們盡早解決,以防止出現禍端!」
    「咱們現在出發?我去叫戰士準備。」劉營帳不愧是軍人典範,做起事來風風火火,快意無比。
    「不必,現在天色已晚,夜間不宜進山尋棺,況且我也有些東西得準備一下。咱們明天一早出發,夜間我和我徒兒在村子巡邏守夜,大家安心睡覺吧!黃村長您也別硬挺著身子了,安心休息一下,明天進山還得您領路呢!」師父說完,帶著我往院子外走去。
《我當道士的詭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