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萬馬墳

    程主一等人來了之後,也加入了開鑿那些石窟的行列,人員增加了不少,很快,所有的石窟都被砸開了,裡面的雕像也都悉數搗碎了。其間少不了有幾個族人因為看了那些雕像的眼睛被迷住的,不過由於程苦月事先已經提醒大家了,所以也沒有鬧出什麼岔子。

    那些石窟果然是整整一百個,裡面幾乎囊括了日常所見的所有家禽、野獸,甚至一些傳說中的怪獸都有,什麼龍啊、鳳啊、螭啊之類的,雕刻也都很精細,栩栩如生,也都同樣只有一隻眼睛,明顯都是用來擺陣的,所以,雖然砸碎了很可惜,但是也只能是這麼辦了。

    砸碎那些石窟,搗毀了雕像之後,大伙趕著車子繼續往裡走,程主一和苦月這對爺孫,一個年級太老,一個年級太小,沒力氣砸石窟,所以就沒有參與這項工程,他們把所有石窟的位置指定之後,就先行向前繼續勘探過去了。

    不多時,爺孫兩個來到了一處葫蘆谷口,隨即,當他們走進山谷中之後,立時被面前的場景驚呆了。

    遍地的白骨堆積如山,填滿了整個山谷,那山谷足足也有百十丈見方的樣子,算是一塊不小的地方了,沒想到,就是這麼大塊的地方,那裡面的白骨,依舊是累壓了足有半尺來高,這還要除去那些因為年月太久,已經風化成粉末的部分。

    因為白骨都已經腐朽了,所以磷力旺盛,這也導致整個山谷裡面一片綠瑩瑩的鬼火,遠望去,真如一片波濤滾滾的大海一般,場面壯觀而又詭異。

    但是,很快,爺孫兩人也發現了一個非同尋常之處,那就是這些白骨,沒有一個是人的骨頭,都是一些野獸的骨頭,再仔細一分辯,很快就發現那些野獸不是別的,正是馬匹,一就是說,這些白骨都是馬匹的骨頭。

    當下,明白了這一點,爺孫兩人都是有些驚呆了,這麼多的骨頭,這得有多少馬匹啊?再者,又為什麼要宰殺這麼多馬匹呢?難道說這些馬匹壓根就不值錢,是用在來宰肉吃的嗎?

    此時,爺孫兩人小心翼翼地踩著那些骨頭,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在山谷的中央位置見到了一座黑色的大石碑,走近了一看,赫然發現上面刻著「萬馬墳」三個陰文大字。

    看到這石碑,程主一大約明白過來了,不覺是滿心好奇道:「真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是什麼人的墓地,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手臂,一個陪葬坑就一萬頭馬匹,這可真是要窮舉國之力才能做到了。這帝王也真是夠奢侈的,死了還想要有千軍萬馬陪著,當真是權欲熏心,死不足惜!」

    聽到程主一的這個話,程苦月也大約明白這麼多馬匹的骨頭是怎麼回事了,但是同時也有些好奇道:「有萬馬墳,那是不是還要有一處千軍塚?莫不是說,這鬼皇帝死的時候,還殺了一千個活著的軍士陪葬了?這是不是太殘忍了?」

    「哼,你懂什麼?古來的帝王哪個不是喝著人血長大的?他們不殘忍,還能成為帝王嗎?人命對於他們來說是什麼?狗屁都不是!」程主一說到這裡,舉起火把看了看山谷後面的一處入口,隨即皺眉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千軍塚應該就在裡面了,可能地方會小一點,但是卻肯定不會比這裡太平,到了那裡,就已經快要接近鬼皇帝的墓道入口了,所以那狗東西肯定在那裡設下了極為凶險的陣法,指不準是什麼東西呢。」

    「既然裡面那麼危險,那我們就別進去了,」聽到程主一的話,程苦月不覺皺眉道:「這裡地方也不小了,我們就把這裡清理一下,暫時先呆在這裡吧。這些骨頭正好可以當柴火燒。」

    「嗯,爺爺也是這麼想的,」程主一微微一笑,隨即不覺提醒程苦月道:「不過,據說那些帝王的墓穴裡面可都是埋滿了寶藏的。難道你不想要嗎?」

    「想啊,」程苦月抬頭看了看程主一,隨即竟然極為老成地說道:「可是現在命都快沒了,要那些寶藏又有什麼用呢?」

    「很好!」見到程苦月這麼說,程主一不覺是摸摸他的頭道:「爺爺果然沒有看錯你。」

    「哎,什麼東西咬了我一下,好癢,」就在程主一說話的當口,程苦月卻是渾身一抽,隨即蹲下身,一邊撓著腳脖子,一邊拿火把過去一看,赫然發現腳脖子上竟然是隆起了指頭大一塊,而那塊肉皮之中,隱現著一條紅色的螞蝗肉尾。

    「是螞蝗,沒事的,」見到這個狀況,程苦月放鬆了下來,伸手「啪啪」朝那隆起的地方死命地扇了兩下,然後那螞蝗就縮成一團退了出來。見到這個狀況,程苦月不覺是有些孩子氣撿起一根細小的骨頭,戳住了那條螞蝗,笑著道:「叫你吸我的血,燒死你,正好烤著吃!」

    說話間,小傢伙真個把那螞蝗放到火把上烤了起來,瞬間飄起一縷噴香的烤肉香味。

    而見到小傢伙的這個舉動,一旁的程主一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心裡對孫兒的可愛舉動感到歡喜。

    這個時候,谷口亮起了火把的光芒,程義和小球帶著家族的人,也都到達了。

    見到這個狀況,爺孫兩個趕緊迎了上去。

    大伙見到谷中滿滿堆積起來的白骨,也都是滿心的震驚,但是聽了程主一的解釋之後,也都放鬆了下來,特別是當他們聽說這些只是馬匹的骨頭時,甚至連害怕的心情都沒有了。

    奔逃了大半夜,大家都是又累又困,於是就趕緊一起動手,把那些白骨掃除開去,整理出一塊地方宿營。

    有了這些白骨,倒是不缺柴禾了,營地中央很快就點起了一堆篝火。

    火光照耀下,大家開始卸車子,搭帳篷,也有人開始做飯燒水。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正在營地中央的火堆上燒水的小球,發出了一聲怪叫。

    聽到小球的聲音,大伙本能地向他望去,卻發現他正提著水壺,滿心驚愕地看著地面,隨即卻是一抬手,把水壺裡的熱水向地面上潑了過去了。

    「嘶嘶嘶——」滾燙的開水落地,立時激起一片白色的水霧。

    見到這個狀況,程義不覺跑過去,對小球道:「小球,你做什麼?水已經不多了,不能浪費的。」

    「大哥,你看啊!」聽到程義的話,小球一拉的手臂,隨即往地上一指,程義跟著低頭一看,不覺是面色劇變,立時拉著小球向後退了退,同時抬手對大伙呼喊道:「快,大家都停下來,快點,都小心了,這裡有螞蝗!」

    「不就是螞蝗嗎?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是沒見過。」聽到程義的話,大伙不覺都是嗤笑了一下,不知道程家的這位大少爺是不是前番戰鬥的時候,被那些官兵嚇壞了,腦子不好使了,竟然看到螞蝗都大驚小怪了起來。

    聽到程義的喊聲,程苦月站在程主一的身邊,也是呵呵樂了起來道:「大伯估計是精神太緊張了,看到螞蝗都害怕了,我剛剛還被螞蝗咬過呢。」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大伙漫不經心的時候,卻只見營地中央的篝火邊上,緩緩地,隆起了一團黑色的東西,那東西一開始只有西瓜大小,漸漸地,居然變成了籮筐那麼大,而且還在不停地蠕動著,長大著。

    此時,大伙方才回過愣來,不覺都一起向營地中央聚了過去,隨即當大伙看清那裡的場景之後,很多人忍不住「哇啦」一口吐了出來。

    螞蝗,遍地都是螞蝗,大大小小,斑斑駁駁,花花綠綠,數不清,看不完,不知道有多少,都在不停地蠕動著,與此同時,腳邊的鬆軟的泥地上,還在不停的有螞蝗爬出來。

    那些螞蝗匯聚到了一起,互相裹纏,形成了一大團草垛一般的東西,那東西拖泥帶水,不停蠕動著,表面螞蝗軀體糾纏游動,無數的尖尖的,細長的螞蝗頭伸出來,在空氣中四下嗅著,使得那東西看起來極度的怪異,比大團的蛆蟲更加噁心,比遍體的膿瘡更加驚悚,可以想像,如果一個大活人被吞沒在那團螞蝗之中,回事一種怎樣的下場,上萬條螞蝗鑽進皮肉之中……

    所有,有人忍不住吐了,而餘下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面色凝重,神情恐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多的螞蝗呀?!」不知道是誰,首先發出了一聲驚呼。

    「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裡被活生生宰過一萬頭馬匹,那些馬匹的血都流在了泥土之中,所以就滋生了大量的螞蝗,這些螞蝗的品種非同一般,估計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它們可以進入休眠的狀態,在地下存活很多年,直到受到驚動之後,再一起都爬出來。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數量。大家都聽我的吩咐,趕緊點火,把那些骨頭都點起來,燒了它們也就沒事了!」這時,程主一排開人群,看著那些螞蝗大聲說道。

    可是,就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之後,旁邊卻有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叫,滾倒在了地上,隨即渾身亂抓了起來,情狀很是恐怖,而當大伙抬頭去看時,赫然發現那人的全身上下已經爬滿了斑駁蠕動的螞蝗蟲了。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