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黑氣如發

    在很早很早之前,當我剛剛懂事的時候,看到天上的飛機,就會好奇地拍手叫啊叫。那時候,大人們就會開玩笑地說:「小河,長大也當飛行員啊。」

    在大人們的眼裡,當飛行員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甚至,直到現在為止,飛行員的社會地位依舊是非常高。

    長大之後,我才知道,一般來說,國家能夠成功培養出一個飛行員,所花的錢,差不多就等於用金磚圍繞圍繞飛行員砌牆,砌出和那個飛行員一樣的身高。可以說,一個好的飛行員,那身價可是遠遠比一架飛機要值錢的。

    也因為這個原因,飛行員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他們的身體素質極好,估計一般的特種兵都幹不過他們。

    所以,像我這種完全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平時也疏於鍛煉的人,就更加沒法和飛行員打鬥了。那簡直就是被人一拳就可以搞定的狀態。再加上飛機搖晃地很劇烈,我又被撞了個七葷八素,所以,當時我簡直就是完全任人宰割的狀態,那飛行員鬼叫著跳到我身上,一把掐下來,我直接就開始翻白眼了。

    也就在我似暈未暈,精神開始出現迷濛狀態的時候,我赫然間看到那個飛行員的身上裹纏著一股濃重的黑氣,那黑氣張牙舞爪,如同豎立的黑髮一般,從他的毛孔鑽騰出來,直扎扎的往外戳著,使得那飛行員的情狀看起來恐怖至極。

    也就在這個瞬間,我赫然明白了過來,不覺是用盡最後的力氣,伸手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硃砂,猛地向他的臉上撒了過去。

    「啊呀!」

    立時,那飛行員一聲怪叫,向後彈了開去,兩手抱著臉,在地上翻滾嚎叫了起來,而我就趁著這個當口,伸手從角落裡托起一隻滅火器,用力地往那飛行員的後腦勺上砸了過去。

    「咚!」一聲悶響,那滅火器震得我手臂都發麻,而那飛行員被我這一下重擊之後,也翻起了白眼,全身一鬆,徹底躺倒在了地上,失去聲息了。

    「呼——」這個時候,我方才長舒一口氣,隨即丟到滅火器,搶到駕駛座位旁邊,冷眼看著正在忙活著的冷瞳。

    冷瞳一言不發,精神全部都集中在面前的操控板上,她似乎很精通飛機的駕駛,這個時候似乎正在找辦法穩住劇烈搖晃的機身。

    「實在救不了就算啦,我們跳傘逃生吧!」

    眼看著飛機在暴風雨裡,一路往下落去,很快就有墜機的可能,我禁不住對冷瞳大聲喊道。

    聽到我的話,冷瞳猛然抬頭看著我,隨即卻是扭頭繼續去操控飛機去了,與此同時卻是對我道:「你們先跳傘吧,我可以照顧自己。」

    「要跳就一起跳,我們不能分開!」我說話間,伸手去拉冷瞳,卻不想,乍一接觸她的手,猛然間察覺到一陣冰一樣的涼,驚得我的手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見到我的舉動,冷瞳一邊忙活著,一邊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對我道:「我告訴過你,我去過地獄——」

    「卡嚓!」

    正在這時,一道利劍一般的雷電劈空而下,正從飛機的前方劃過,那刺目的光芒照耀下,冷瞳的身影似乎失去了重量了一般,竟然藍發飛散,緩緩地浮空飄了起來,而她週身上下也隨即隱隱籠罩在了一層淡藍的光暈之中。

    當時,見到這個狀況,我的腦袋直接就愣住了,當時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我的腦子不夠用了,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遇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到底都是些什麼玩意?難道說,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慣常所見的人群和世界,都是虛假的嗎?

    「你們到底都是什麼人?!」我怒極大叫了起來,但是,隨即,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也似乎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地浮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只見冷瞳突然一揮手,我整個人就如同一隻氣球一般,向那小門外面飄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脖子,把我向外拖了過去。

    「帶他走!」

    冷瞳一聲呼喝,然後便失去了聲息,而這時,我也跌到了地上,正在被人拖著往乘客艙裡面趕,我掙扎著抬眼看去,發現拖我的人是一個非常高大的身影,我抬腳想去蹬他的手,卻不想他就在這個當口,猛地把我往乘客艙裡面一甩,我就那麼順著過道一路滑到了門口。

    此時,艙裡的乘客基本上都已經都跳傘逃生了,只剩下兩個空姐還在門口等著,見到我滑過來,二話不說,把我一推,我就這麼四腳朝天,瞬間就飄到半空之中了。

    「卡嚓!」

    閃電如同巨大白亮的樹枝從天上戳下來,風雨呼嘯,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啪啪」響。

    耳邊風聲颯颯,全身瞬間都冷透了,待到思維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好幾秒鐘下去了,而這時翻身低頭往下看去的時候,卻發現下面一片蒼茫,啥都看不清楚。

    無奈之下,我只好一把拉開降落傘包,隨即「呼啦——」一聲響,降落傘打開,然後我就覺著背上一緊,隨即「嗖嗖——」一陣大風吹,雨點打得傘頂嘩啦啦響,然後我整個人連同那降落傘就風裡雲裡地亂飄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努力用兩手抓住降落傘的尼龍繩,好歹把身體固定了一點,然後我抬頭去看那狠心把我丟下來的飛機,卻發現此時的空中只有一道黑滾滾的濃煙,然後,放眼望去,正看到遠處的一片綠林荒島,那飛機拉著濃煙,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就斜插著砸進那樹林裡面去了,瞬間一大片沖天火焰炸散開來,滾滾濃煙湧起,良久之後,我才聽到「轟隆」的炸響聲在耳邊傳來。

    見到那沖天的爆炸焰火,我瞬間整個人都石化了,因為,我此時在空中居然沒有再看到其他的跳傘逃生者。這也就是說,冷瞳、廖偉他們可能都隨著那飛機一起墜落地面了。

    而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生還的希望,可就有些渺茫了。

    別人死了還好說,但是若是冷瞳也死了的話,我——

    當時,我一顆心完全揪了起來,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落地的,直到兩腳突然一顛,隨即整個人被拖倒在了沙地上,我這才回過愣來,連忙把身上的傘包解掉,然後就拼了命往樹林的飛機失事地點跑過去。

    此時那飛機的黑煙還在飄著,正好給我指引了方向,但是有句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結果我眼看著那煙氣似乎很近,卻是跑了半天都沒能跑到那邊,再加上那荒島的樹林極密,裡面荒草掩膝,籐蔓橫生,彼時又是狂風暴雨,所以我的行進速度非常有限,最終,走了沒多一會,天色就已經黑了下來,夜幕降臨了。

    這個時候,我的心有些虛了,抬眼看向四周,只看到黑魆魆的山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雨還一直下著,全身都濕透了,冷風嗖嗖的,吹得樹林嗚嗚鬼號,我又冷又餓,前心貼後背的,頓時只覺得整個自己似乎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四周的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我明明記得今天下午四點鐘之前,也就是大約兩個小時之前,我還是身處於南京城中的,彼時那裡還是艷陽高照,天氣炎熱,可是,現在,僅僅在間隔了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卻是在哪裡了?

    未知的荒島,未知的叢林,未知的路途……

    這一刻,我迷茫了,我有點脆弱了,感覺如同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小孩子一般,心裡有點委屈,我想哭。

    天黑了,最要命的是,我沒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而且這山林之中,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野獸,情況變得很危急,我現在必須要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趕緊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好讓我撐過這個夜晚。

    樹林的深處,我是不敢再去了,因為,這個時候,我透過那嘶嚎的風聲,已經隱約聽到裡面傳來一些低沉怪異的聲音,那聲音就好比是有人在打呼嚕一般,但是,只要是在山野生活過的人,就應該能夠感覺出來,那肯定是一種比較大型的野獸,指不准它現在整躲在哪個隱蔽的地方,正張著一雙綠瑩瑩的三角眼,飢渴地望著我,等著我走進他的攻擊範圍呢。

    我向後退了退,觀察一下地形,發現側面有一處隆起的山峰,那山峰幾乎是拔地而起的,屬於典型的地殼造山運動遺留物,這樣的山峰下面,大多時候,定然會有一些動物藏身的山洞,再加上這裡本來就是一處海島,還是鹽分侵蝕,那山峰下方的裂隙之類的東西就更多了,所以,如果我現在要找一個藏身之處的話,那裡會是一個好去處。

    當下,定下計劃之後,我從樹林裡找了一根趁手的棍子拄著,隨即便向那山峰下面摸了下去,不多時便來到山峰腳下,果不其然,這裡的山體上遍佈著大大小小,如同蜂窩一般的岩石洞穴,我挑了一個比較大的走了過去,剛到門口的時候,一陣野獸的騷味隨風撲鼻而出,隨即,就在我還沒來及倒退逃跑的時候,洞裡已經竄出了一個黑影,向我身上撲了過來。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