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九陰武魂(17)

    烽火連天,殺聲陣陣,原本並肩作戰的生死兄弟,卻在夜色之中,拚死相戰。

    這一夜,祝融一族無可爭議地獲得了大勝,軒轅一族的軍隊只有一些殘兵敗將逃出了包圍圈,狼狽地回往黃帝一族的所在地報信去了。

    沒有了主將,而對方的卻是由祝融天陽親自帶隊,軒轅一族壓根就不可能打贏這場仗,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黎明時分,戰鬥已經完全結束了,祝融天陽策馬重新回到了大帳外面,滿臉的志得意滿,得意洋洋。

    軒轅九陰肩頭的傷口,血液已經凝結,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依舊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發抖,她自從被鎖起來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期間只是有過一些莫名其妙的苦笑。

    如今,再看到祝融天陽,她卻是再次笑了起來。

    「天陽,我的郎君,祝賀你,你必然縱橫宇內,必然龍飛九天,必然擊敗黃帝老兒成就新一代的明主,恭喜你!」軒轅九陰突然從囚車裡面站起來,披頭散髮,幾近瘋狂地對著祝融天陽大叫著。

    祝融天陽一怔,隨即卻是皺眉看著她,爾後卻是翻身下馬,一邊向著中軍大帳走進去,一邊對他手下的親衛道:「那她帶進來!」

    親衛得令,數人一起抓著鑌鐵鑄造的乾坤鎖鏈將軒轅九陰從囚車上拖下來,推進了中軍大帳之中。

    大帳之中,祝融天陽已經卸去了盔甲,此刻只穿著一身貼身的錦衣,背負雙手,靜靜地站在上首的高榻之上,在他面前的屏風上,卻是掛著一把長劍,一把帶著血跡的金色長劍。

    祝融天陽怔怔地看著那把劍,許久,將長劍握入手中,轉身冷眼看著軒轅九陰,不自覺冷笑了一聲道:「呵呵,好一把監軍劍,先斬後奏,嘿嘿,黃帝老兒想得倒也周全,只可惜,他太小看我祝融天陽了。」

    祝融天陽說話間,走到軒轅九陰的面前,突然抬劍向她的心窩刺去,但是卻在劍尖觸碰到她衣衫的一剎那停了下來,爾後甩手將長劍擲出去,回身端起一杯葡萄美酒,一邊飲著,一邊對軒轅九****:「只要你從了我,和我一起對付你那死鬼老爹,我可以繞過你的性命,而且你仍然是我最摯愛的妻,以後我坐了江山,你是皇后,我們共享天下,如何?」

    聽到這話,軒轅九陰卻是傲然抬首看向他,隨即竟是默然地點了點頭。

    軒轅九陰的反應讓祝融天陽一陣狂喜,雖然他還不確定她已經答應自己了,但是他依舊是從榻上跳下來,揮手讓那幾個親衛出去,爾後他親自給軒轅九陰鬆開了鎖鏈,然後他有些激動地挽著她的雙手,看著她肩頭的傷口,心裡的那份柔情歸來了,他滿眼的心疼,回身找來金瘡藥,給她敷在了傷口上,爾後他輕輕將她抱在懷中,輕撫她的秀髮安慰道:「好了,不要害怕了,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讓你受委屈了,你原諒我好麼?」

    從始至終,軒轅九陰一直都是默然地站在那裡,一動都沒動,任憑他給自己鬆綁,任憑他給自己敷藥,任憑他抱著自己,然後,她動了一下,一柄陰涼的匕首突然從她的袖中滑出,爾後徑直紮在了祝融天陽的小腹之上。

    「叱」一聲輕響,祝融天陽渾身一震,隨即他手捂著小腹,一步步後退,緩緩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那沒至刀柄的匕首,抬眼看著軒轅九陰,禁不住冷笑一聲道:「果然,果然,我沒有猜錯,你不會順從我,因為你心裡只有你的國家,你的父親,你不會跟著我一起造反,你會因此而殺了我,也不會和我一起造反,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猜錯!」

    祝融天陽怒極而笑。

    軒轅九陰苦澀而笑。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軒轅九陰冷眼看著祝融天陽道:「即便我不是黃帝的女兒,即便我不愛自己的國家,我也絕不容許你將你的野心放在我的前面,你知道麼?自從你把我當成棋子利用,自從你把我看輕之後,我們之間就已經不存在什麼純潔的感情了。祝融天陽,你讓我很失望,你也讓我心裡很涼。我不會原諒,也不會放過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前途光明遠大,可以做出很驚人的事業來?那我現在就讓你明白,人的一生,並非是必須要追求什麼遠大和光明,因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那樣的脆弱,一把刀一把劍就可以將你終結,而你卻不懂得珍惜手中的一切,那我就成全你。」

    軒轅九陰說話間,抬手對著大帳的角落裡一抓,金色長劍已經入手,爾後她手持長劍,一點點地向祝融天陽走了過去。

    祝融天陽一點點地後退著,他面上的顏色瞬息千變,這一刻,他心裡翻江倒海,想到了很多很多,他也悔恨,他也後悔,但是,最終,一切的一切都被求生的**戰勝了。

    身上,一層燎燎的火焰燃起,插在腹中的匕首猛然倒飛出去,化作一道寒光襲向軒轅九陰,雖然被她格擋開了,但是下一刻,祝融天陽卻是已經招手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刀,於是,刀劍相向,一場慘烈一場的廝殺,再次在中軍大帳中上演……

    外面,天高海闊,大漠荒原,風蕭蕭,馬嘶鳴……

    夢境在我的腦海中旋轉,到了這裡卻是變得模糊了起來,最終的結果卻沒有能夠看清楚,究竟是誰勝出了,又是誰敗北了,我不知道,估計也沒有多少人能夠知道,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兩個人,其實都已經輸了。

    輸給了命運,輸給了自己。

    ……

    醒來了麼?我這樣自問著,緩緩張開眼睛,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黑暗,我知道這是軒轅九陰傳遞給我的意念,這是她的記憶,也是她的惆悵所在,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但是我知道,她肯定無法將這些忘記掉。

    我能夠感覺出來,在她的內心深處,對祝融天陽依舊有著徹骨的愛,而那祝融天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深愛著她,只可惜一念之差,他們的人生就此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改變,深愛的兩人,必須要拚死廝殺。

    外面是什麼時間了,我不知道,那些神女衛隊的人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因為這些已經無法引起我的關注,此刻我只想要和軒轅九陰好好談一談。

    神識內窺,我又來到那片空間之中,抬眼看著這一片陽光明媚,春光大好的虛幻人間,心裡幾多感歎。

    她這次表現地很安靜,一個人握著銀亮的長槍,靜靜地站在山巔之上,靜靜地看著遠方。

    「你來了?」她背對著,長長的烏髮隨風飄蕩。

    「嗯,」我微微點頭,應了一聲,隨即皺眉道:「還恨麼?

    「不知道,我只是無法將這桿槍放下,這是他親手為我打造,而我也想要用這槍,殺了他。」她咬牙沉聲說道。

    「其實,已經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在意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願意讓你們兩個人見面,好好談一談。」我對她說道。

    「不可能了,我們很難談得攏,當年是那樣,如今也一樣,我們對彼此都無法原諒。」她有些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說話間,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手裡的長槍,隨後對她道:「把這槍給我,把你心裡的戾氣,你心裡的恨,也都留給我,你只需要保留那份憧憬,去和他見面,相信你會發現奇跡。」

    「呵,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她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將長槍放下了,爾後緩緩離開了山峰,背影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我心裡一陣長長的歎息,猛然用力將那長槍插下,將長槍深深插入了石縫之中,爾後我轉身離開了這片空間,回復了自我的神識。

    外面,夕陽一抹殘紅如血一般在天空擴散,染紅了這一大片荒涼而慘白的廢墟。

    這裡其實也是一個悲劇,人生總是一個悲劇接著一個悲劇,為什麼人不能活得簡單一點,開心一點?

    神女,這一刻我突然對她有所理解了。

    原來她並不是她,而是他。

    祝融天陽,此刻,他應該是他在操控著那具軀體,但是,與此同時,又似乎神女自身也有著自己的靈魂,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但是,想來,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與我和軒轅九陰的關係差不多,最終大家都釋然了,都在共用著那個身體,然後,這個時候,我突然有些擔心,開始擔心小坦。

    神女自身對小坦或許是喜愛的,她會保護他,哺乳他,疼愛他,但是祝融天陽呢?這是一個粗糙的男人,他會對小坦如何呢?

    心裡想到這些,我的眼皮開始跳了起來,不行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須要現在立刻馬上就見到神女,我要和她好好地談一談,於此同時,軒轅九陰和祝融天陽也需要談一談。

    我們四個人,兩具身體,這是極為怪異的組合,但是卻還是就這麼奇怪地出現了。

    我不知道我們相見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只知道,或許最終我不會成功,但是我絕對不會失敗。
《青燈鬼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