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流血的牆

    見到那黑皂皂的鬼影,似乎正在掐著一個小女孩,我當時出於本能,向前一跳,拿著姥爺給我的打鬼棒,狠命地向著那黑影捅了過去。
    「哇呀——」
    姥爺給我的打鬼棒,並非是一般的桃木棒,而是雕刻了很多玄奧花紋,專門對付陰煞之物的法器,非常厲害,效果和那陽魂尺差不多。
    我這麼一捅之下,正擊中了那黑色的鬼影。
    立時,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我耳邊響起,接著那黑色鬼影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同時我似乎看到一道淡淡的黑氣突然從牆壁裡面蔓延了出來,包圍在了我的四周。
    這時候,大雨瓢潑,狂風呼嘯,我耳朵裡面,雨聲、風聲、樹葉嘩啦聲,混成一片,很是混亂,同時頭上的雨水流了滿臉都是,視線也有些迷濛。
    我用打鬼棒捅那個黑影,雖然說也捅中了那個黑影,把它趕跑了,但是,同時,我也感覺到我的打鬼棒似乎捅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上面。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拿著木棍捅到活人的身上一般,有一種綿綿的緩衝趨勢。
    覺察到那種感覺,我不覺心裡一沉,暗想,我的前面不是只有一堵牆壁嗎?怎麼會出現肉肉的感覺呢?
    當下,我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抬眼往前一看,不覺驚得手臂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因為,我發現我方才捅出去的打鬼棒,居然是已經插進了牆壁之中。
    那牆壁的材料好像是白灰的,年月久了,風吹雨淋的,已經有些風化,現在被雨水一淋,變軟了,被我一棒子捅個窟窿出來,這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棒子捅進那白灰層裡面去之後,裡面居然滲出了血水。
    牆裡面怎麼會往外流血水?
    一開始見到這個景象,我還不太敢相信,覺得可能是牆裡面的紅磚頭也風化了,被我這一捅,和著雨水,就變成了紅色的水漬往外滲,看著像是血水。
    想到這裡,我鎮定了一些,皺著腦袋,悄悄上前,用手指沾著那紅色的水漬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想看看有沒有血腥味。
    但是,不聞不知道,這麼一聞之下,我赫然發現那紅色水漬之中透著一股濃重的腥臭氣味。
    猛然嗅到那血腥的惡臭味,我一個忍不住,差點一口吐了出來,同時心裡感到一陣驚慌,不知道這牆壁裡面到底有什麼古怪,只是感覺情況很不妙,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連忙急速向後退,想要離那牆遠一點。
    可是,就在我退了沒兩步的時候,突然後背撞到了什麼東西上面,我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劉小虎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鬆開了他那根親愛的白楊樹,來到了我的背後了。
    這傢伙,此時正直愣愣地看著我,臉色極其青白,在灰濛濛的天色裡,讓人感覺像是一具殭屍。
    「小虎,你,你怎樣了?我們走吧?回去教室好嗎?」我下意識地看著劉小虎問道。
    「嘿嘿嘿嘿,」這時候,只見劉小虎突然一咧嘴,聳著肩膀對我發出了一陣怪笑,接著竟然是緩緩地抬起了兩隻手臂,平伸著,向前一跳,將手臂搭到了我的脖頸上,然後整個人向前一靠,斜趴到了我的懷裡。
    我一看他這個樣子,還以為他累壞了,想要我扛他手臂,帶他回去。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時,我突然就聽到他在我耳邊,用一種極為低沉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道:「你以為你那該死的棍子可以對付我嗎,啊?哈哈哈哈哈——」
    聽到那個聲音,我嚇得渾身一哆嗦,本能地雙手發力想要將他推開,但是,卻猛然發現這傢伙變得又沉又重,推都推不動,再仔細一看,赫然發現趴在我懷裡的,居然不是劉小虎,而是一個一身黑皂皂的衣衫,全身冰冷,黑髮淋漓的女人。
    那女人的嘴巴,就靠在我的脖頸位置,正在對著我的脖子吹冷氣,而她的身體則是斜跪在了我的面前的地面上,上半身貼著我的身體,兩隻手臂,正死死地勒著我的脖頸。
    「啊!」
    猛然見到這種讓人意想不到的景狀,當時我禁不住本能地一聲大叫,整個人如同屁股被火燒了一般,猛地跳了起來,一下子掙脫了那黑衣女人的手臂,向後一縮身,背靠著牆,然後渾身哆嗦著,拿著打鬼棒對著那黑衣女人的腦袋,就是一陣瘋狂的擂打捅插。
    那打鬼棒果然很厲害,一通亂打之下,那黑衣女人頭一歪,趴在了泥地裡。
    見到那鬼女人倒下了,我鬆了一口氣,向側裡一跳,繞開了那鬼女人,準備逃離這個鬼地方,但是卻不想低頭一看,發現地上的黑衣女人居然不見了,換而成了劉小虎滿身泥漿,滿臉青腫地趴在了地上。
    「我,我撞邪了?!」
    當時,我心裡一驚,再也不敢在那個牆根下停留,撒開腿,一邊揮舞著打鬼棒,一邊就衝了出去。
    方纔那種情況,我太瞭解了,也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姥爺說得沒錯,這後牆根的地方是個陰煞眼位,現在看來,這裡的那個髒東西還非常凶,大白天居然就可以出來上人的身。
    雖然說是下雨天,天色很灰蒙,但是好歹也是白天,這樣的時間居然可以「顯靈」,這至少證明了一點,這東西比何青蓮還要厲害!
    我發足向前跑了大約有十幾米的距離,直到徹底遠離了那牆根底下的灰色空間之後,這才壯著膽子停了下來,回頭向牆根下看去,就看到劉小虎渾身黑氣繚繞,依舊是一動不動地趴在了泥水裡。
    看到劉小虎的這個樣子,當時我心裡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矛盾,因為我不知道到底是一個人直接跑掉,不去管劉小虎了,還是講究一點道義感情,把劉小虎也拖回去。
    我很想把劉小虎也拖回去,但是,又擔心他中途再出現什麼變化。
    劉小虎之所以趴倒了泥水裡,相信應該不是因為鬼上身的原因。
    他之所以趴倒在泥水,完全是被我拿打鬼棒打趴下的,當時,我應該是受到了那髒東西的影響,出現了幻覺,然後就把劉小虎當成黑衣女鬼,一通亂打就把他給放倒了。
    那些留在劉小虎臉上的青腫的印記,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不記得自己當時對著那黑衣女鬼捅打了多少下,但是我卻知道,自從我那夜喝了那兩個老怪物的酒之後,我的身體機能已經大異從前,我現在的力量,其實和成年人也差不了多少。
    劉小虎被我這麼悶頭蓋臉,亂打了一通,可以想像是怎樣的悲劇。
    「嘿,老子豁出去了!」
    當時,明白劉小虎是被我放倒的事實之後,我心裡的自責情緒,讓我無法坦然離開,無奈之下,我再次一步一挪地向牆根摸了過去,想要把劉小虎也弄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猛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踏水聲,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好幾個男老師,還有我們的班主任李老師,都是撐著傘,趟著水向我這邊跑來了。
    很顯然,他們發現我們了。
    我回頭看著那些老師,赫然發現他們之中還夾雜著一個比較矮小的,穿著雨衣的身影,仔細一看,發現居然是王大貓。
    看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這些老師應該是王大貓叫來的。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兩個怎麼了?」
    那些老師趕過來之後,立刻將我和劉小虎都圍了起來,有兩個老師將劉小虎抱起來一看,發現劉小虎那個樣子,不覺都是一驚,駭然道:「這臉上是誰打的?」
    我抬頭一看,赫然看到劉小虎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全是淤痕,不覺也滿心震驚,沒想到自己居然下了這麼狠的手,滿心的自責。
    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我父親從小就教我的道理,所以,當下我就對那些老師說道:「是我打的。」
    「媽的,你個小娃子,你想殺人啊,居然打架下這麼重的手,你想反天是不是?」這時候,跟隨那些老師一起來的一個面色兇惡,有些歪嘴的男老師,衝了上來,不問所以,對著我就踹了一腳,把我直接踹趴到了泥水裡。
    「你他娘的,能打是不?能打你跟老子來打打看!」那個男老師好像是什麼政教主任,平時就脾氣火爆,經常毆打同學,學校裡面調皮搗蛋的同學都被他打過,都怕他。
    這次,他見到我居然犯了這麼大的錯,立時就火冒三丈,當場就想要給我點厲害嘗嘗。
    我沒料到這傢伙會當著這麼多老師的面就出手打人,所以一個沒防備,被他一腳踢中,趴在泥地上半天才順過氣來。
    順過氣來之後,我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不覺就憤怒地對著那個混蛋老師大聲吼道:「你才想死,我不是故意打他的,你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就憑老子是你的老師!」那混蛋老師見到我居然還敢頂嘴,更來氣了,捋著袖子又要衝上來。
    「胡老師,你想幹什麼?怎麼能這麼打學生?!」這時候,一個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把我護住了。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是我們的班主任李老師。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