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倒天河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大伙起床,吃喝洗漱完畢,簡單休整了一下,便開始踏上征程。
    知老派過來的那個嚮導小趙騎著一匹棕色的川馬在前頭引路,我們也都騎了馬,行程總算變得輕鬆了一點,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隊伍沿著冷水河岸邊的高崖山林道,一路向前,漸漸步入深山密林之中,四野全部都是纏天蓋地的綠色,粗大的古樹盤曲橫臥,密匝匝的籐蔓,上下纏繞,左右前後看去,都是綠色的城牆,連天空都很少見到。
    天氣正好又不是很好,從清早開始,山林裡就瀰漫著霧氣,風吹時,綢幔一樣,飄來蕩去,到了中午時分,霧氣散了,卻又下起了毛毛的細雨,天空陰沉,灰色的一片,壓抑又窒息,搞得每個人心頭都沒來由一片凝重,似乎要世界末日一般。
    中午時分,隊伍遇到一條山林溪水,於是一起停下來吃午飯。
    吃飯的當口,小趙問我們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二子皺眉想了一下,就讓他直接帶我們到倒天河瀑布就行了。
    小趙聽了之後,現出了為難的神色,似乎不太樂意去那個地方。
    我問他怎麼了,小趙看了看我們,皺眉道:「那個地方,我們當地人都不怎麼去的。我對那裡的路也不是很熟。你們去那兒做什麼?那兒也沒有什麼古建築遺址,你們到底要考察什麼?」
    聽到小趙的這個話,我們不自覺都是心裡一動,對望了一眼之後,都沒有再說話。
    二子點了一根煙,悄悄將小趙拉到了一邊。又給他塞了一疊錢,這才哄他道:「小兄弟,你就別問那麼多了。總之。我們去那裡,是有事情要做的。你既然是當嚮導的,那就好好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你只要幫我們好好引路,哥哥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說是不是?」
    「這不行,」只是,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那個小趙雖然年紀小,但是性格卻是出奇地執拗。
    他聽了二子的話之後。爽當連同昨晚二子給他的錢,一起掏了出來,塞給二子道:「來的時候,老爹吩咐過了,讓我盯緊點,千萬不能讓你們去倒天河瀑布那裡。那兒是我們整個苗疆的禁地,除了我們的大祭司、大長老,還有知老們。誰也不能去那裡。」
    「禁地。什麼禁地?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二子聽到那個小趙的話,有些驚愕地問他。
    「哼,這是我們苗疆的秘密,你們外面的人,怎麼會知道?」小趙說著話,臉上變色。有些不屑地冷眼掃視我們一番,接著卻是突然翻身躍到了馬背上。對我們道:「你們自己走路吧,我不會給你們帶路的。」
    「我。你什麼意思?」見到那個小趙的舉動,我們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意思很明白,你們休想踐踏我們的禁地,你們等著好了,只要你們敢進去,我保證你們沒法活著出來。」小趙調轉馬頭,騎在馬上,揚眉對我們說道。
    「喂,臭小子,你這是耍我們是吧?」見到那小趙的舉動,吳良才捏著鬍子,瞇眼尖聲問道:「你信不信道爺我直接給你下個符咒,讓你變成傻蛋?」
    「就是,小娃子,你可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啊,我們大伙可沒虧待你。」趙天棟和婁晗,這時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見到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激動,二子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就上前拽住馬韁繩,勸說那個小趙道:「我說小兄弟,有話好好說嘛,你先下來,別急著走,到底什麼個情況,咱們先說清楚行麼?我們也不是非得去那個什麼倒天河瀑布。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到現在都還不是很清楚我們要找的遺址到底在哪裡,只是估摸著距離那個瀑布可能比較近,所以才要去那邊。你要是願意帶我們過去,那你就把盡量把我們帶到這河流的源頭,到了地方,我們自己找也行的。我們保證不去你們的禁地,還不行嗎?再說了,我們也不知道你們禁地在哪兒,你要是這麼走了,到時候,我們說不定,真的就不知不覺摸進去了呢,那樣一來,我們就是想要不去踐踏,也沒辦法了。這個地方,咱們人生地不熟,觸犯了你們的戒條什麼的,那也怪不了我們。」
    二子挺能掰乎,一席話說下來,那個小趙眨了眨眼睛,皺眉想了一下之後,不覺點頭道:「你說得也對,那我就一直給你們帶路好了。只是一條,你們絕對不能進我們的禁地。」
    「嗨,我們都不知道你們禁地在哪兒,到時候,你給我們指出來,我們絕對不進去。」二子很爽快地對著小趙保證道。
    「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小趙說著話,從馬上跳了下來,總算是沒有走掉。
    不過,雖然小趙沒走,但是由於他剛才所說的話,大伙心裡多多少少都開始有些擔心。因為,我們心裡都非常清楚,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小趙所說的那個禁地所在。
    現在,二子雖然舌燦蓮花,用話把那個小趙給哄住了,但是畢竟這孩子腦子不傻,所以到時候,保不準會給我帶來麻煩,說不定,這傢伙還會和那些月黑族人勾結,直接把我們給全部吞掉嘍。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就有些沒來由的擔憂,總感覺小趙像個定時炸彈,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小趙倒是直心腸,完全沒有發現這些異樣,依舊是說說笑笑的,大家也一起跟他說說笑笑的,表面一團和氣,但是實際上,心裡已經開始防著他了。
    「你們支持乾糧怎麼行啊,等著,我去給你們打點野味來。」小趙見到我們只有大餅鹹菜之類的乾糧,皺了皺眉頭,伸手就從腰裡抽出了一把黑五星的****來。
    突然見到他居然有這麼個傢伙,我們立時眼睛瞪得老大,真心沒想到,這小子不顯山不露水的,身上居然帶著「重型」裝備。
    見到他的****,我們禁不住更加擔憂起來,因為,這意味著,一旦小趙開始反水對付我們,我們的危險就會更加難以應對。
    何況,小趙這些孩子,從小在山裡長大,打槍射箭,那是家常便飯,這些傢伙,可以一邊騎馬一邊單憑感覺,就撂倒狂奔的獵物,槍法奇準,如果,他真的對付我們的話,那我們恐怕真的就麻煩大了。
    「哎呀,小兄弟,沒看出來哈,你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槍,這個,怎麼我們去寨子裡面借槍的時候,沒見到過呢?」二子看著小趙手裡的****,抹了抹額頭的細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那當然,我們寨子裡,就這麼一把呢。這是老爹專門給我的,讓我負責寨子裡的治安,順便負責保護他。這東西,可是很難弄到的,你知道不?」小趙說著話,很有些得意地擦擦手上的****,接著揚起槍,對我們道:「你們先等一下,我去去就來,這一代野雞很多,我去給你們搞兩隻來,讓你們改善一下伙食。」
    小趙說著話,轉身鑽進了林子裡。
    小趙走了之後,二子轉身看著大伙,神情有些凝重地招手讓大伙聚到一起,接著給大家發了一圈煙,才低聲問道:「諸位,現在的情況,你們可都看清楚了。這小子可不是個善茬,咱們這後頭的路,可是要千萬小心點才好。有句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的意思是,等差不多到地方了,就來個當機立斷——」二子說著話,眼神一冷,拿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見到二子的樣子,眾人不覺都是有些驚訝,臉上的神情各自不一。
    泰岳這時候,皺了皺眉頭,出聲道:「這樣做不太好,這小娃子身份不低,是知老的保鏢,我們要是把他殺了。到時候,惹怒了寨子,那麻煩就大了。」
    「照你這麼說,那要怎麼辦?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他拿槍打我們?」二子看著泰岳問道。
    「這個事情很好辦,交給我好了,等差不多到地方了,我會讓他好好睡兩天的。他沉睡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就去忙我們的事情,等我們回來了,再把他弄醒,保證他什麼都不知道。」泰岳說著話,雙手握到一起,捏了捏道:「現在比較麻煩的,就是那個月黑族。我估計他們不好對付。我在苗疆呆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部族。想來他們是苗寨的高度機密,一般外人很難知曉的。我估計張醫生之所以知道這些,應該也是因為機緣巧合的原因吧?」
    泰岳說著話,看了看張三公。
    張三公聽到泰岳的話,含笑點了點頭道:「是有點巧合啊。那是因為有一次我去給首長看病,然後無意中從他的勤務兵嘴裡聽到的。當時只是當個樂子聽了,沒太在意,誰知道居然是真的。」
    「嗯,這麼看來,咱們得多加小心了,千萬不要著了道了。」泰岳滿臉凝重地說道。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