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 歲月無聲

    冷瞳的話,讓我不覺一愣。
    當時,我看著冷瞳那淡紫色的水樣眼眸,一時間,不知道她這句話是有心為之,還是無意間說出。
    或許,對於冷瞳來說,她到現在為止都還無法確切理解「千年等一回」的涵義,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對我說出那句話。
    冷瞳是清純明澈的,她猶如一塊純淨的水晶,晶瑩剔透,不含任何雜質。
    我相信,她心中定然也沒有什麼關於「愛情」、「男女之歡」之類的概念。她說那句話,自然也就是無有所指,她的意思,或許只是對於我們這種相遇相識的形容和比喻,並沒有其他更多的意思。
    對於她那句話,我不應該從男女情感的角度去理解,因為那樣,就是玷污了冷瞳的純淨心靈了。我只能把它當做一句可愛的比擬,一句機械性的格式套用。
    冷瞳並不瞭解現實世界,所以,她雖然靈性天成,但是,卻依舊是無法準確把握辭藻的使用,也因此,她的話,不能從低俗的情愛層面理解,所以,她絕對不是在對我示愛,這一點,是肯定的。
    「小冷,我們不是千年等一回,因為,大哥哥不是許仙,你也不是蛇精,但是,我們的相遇,卻是一種非常離奇的緣分,」我說著話,靜靜地看著冷瞳的眼眸,輕輕捏捏她花瓣一般的腮幫子道:「大哥哥一生之中,最神奇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那,大哥哥,我們會結為夫妻嗎?」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冷瞳接下來的一句話,更加直白。
    這一次,我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但是,隨即。我又在心底說服了自己。
    方大同,你千萬不要誤解冷瞳的意思,你要知道。她對於夫妻的概念,還完全不理解,她這樣問,只是一種好奇的嚮往。請你搞清楚狀況,千萬不要將她引入邪路!
    「呵呵,小冷,你知道夫妻,是什麼意思嗎?」
    我含笑看著冷瞳問道。
    「不。不知道,可是,爸爸媽媽就是夫妻,許仙和白娘子也是夫妻,所以,我猜,夫妻就是一男一女,生活在一起。然後可以生小孩兒。」冷瞳看著我。很天真地說道。
    「呵呵,你這麼喜歡和大哥哥在一起嗎?」我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冷瞳問道。
    「嗯,大哥哥,我很喜歡你,」冷瞳說著話,輕輕抱著我的手臂。嘴角上揚,瞇眼看著我。滿心歡喜道:「從來沒人這麼陪我說過話,所以。我最喜歡大哥哥。」
    「哦,」聽到冷瞳的話,我很快就發現了她語言之中的漏洞,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逗問她道:「那要是,再來一個大哥哥,比現在的大哥哥更帥氣好看,更風趣幽默,更疼你,那麼,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我嗎?」
    「啊?還會有大哥哥過來嗎?」聽到我的話,冷瞳滿臉欣喜地看著我,捏了捏小手,眨眼看著我問道:「那他什麼時候過來?我喜歡熱鬧,人越多越開心,如果他來了,我們就三個人一起玩,那樣最好啦。」
    好吧,聽到這裡,是個人都應該明白了,冷瞳這孩子,真的還是個孩子,她並不明白更多的情感內涵,她只是比較熱情,比較喜歡和人親近而已,而不是我們通常所想的那樣,是什麼男女情愛。
    一番對話,總算讓我有些釋解了,同時也讓我對冷瞳更加瞭解了,更加喜愛她的單純可愛,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她更簡單更純淨了。
    我和她呆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很輕鬆,也很愉快,我再也不用勾心鬥角,再也不用陰謀詭計,我也因為她,變成了一個單純的人,找回了真正的自我。
    流年似水,歲月無聲。
    不知不覺,在冷瞳的小木屋裡面,已經度過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的時間,我們一直都是呆在一起的。
    此時我的傷勢早已完全好了,身體已經是壯得如同一頭牛了。
    九陰鬼域的世界,光線暗淡,沒有明確的日月,時間概念變得淡薄,但是我們卻依舊嚴格恪守作息習慣。
    每天活動十個小時左右,然後就睡覺。
    睡覺的時候,冷瞳睡在小木床上,我則是睡在地板上。
    到現在為止,我依舊記得,第一次睡覺的時候,冷瞳脫掉了身上的外衣,展露出她那雪白細嫩,儼如蓮花骨朵一般的纖柔軀體時的旖旎場景。
    我記得,當時我差點流出了鼻血。
    當時要不是冷瞳的速度比較快,很快就躺了下來,拿被子蓋住了身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那種誘惑。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很快,我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至少,在冷瞳脫衣服的時候,我會低下頭,不再刻意的去偷看她。
    就這樣,我們雖然男女共處一室,倒是也一直相安無事。
    一般來說,每天睡醒之後,我們都是先出去池水邊洗漱,然後則是跑跑步,做做運動,然後則是回來做飯吃早餐。
    這段日子裡,因為我帶來的那些食物,冷瞳每次都吃得很飽,這使得她的小臉漸漸地有些嬰兒肥,整個人明顯胖了一些,但是也因此顯得更加驕人可愛了。
    吃晚飯之後,我們則是一起坐在小木屋前面的大樹幹上,或是吹笛子,或是打打鬧鬧,或是講故事,總之,這段時間,我把能夠告訴她的事情,基本上都告訴她了。
    通過我的介紹,冷瞳對於我嘴裡所說的那個現實世界充滿了好奇,她於是就和我說,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去那個世界看一看。
    聽到她的話,我不失時機地引導她,對她說,將來如果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的話,一定會帶她一起走。
    聽到我的話,冷瞳開心地點了點頭,還非常動情地親了我一下,搞得我心裡晃蕩了大半天。
    身體恢復地差不多之後,我就還是和冷瞳商量著去西山堡壘的事情。
    說實話,按照我的情況來說,其實我是早就可以動身前往那西山堡壘的,我之所以在冷瞳的小木屋子駐留這麼久的時間,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捨不得那種感覺,我捨不得冷瞳,也捨不得打破這平靜的日子,我總想著,或許,一輩子都在這裡度過,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人總是會厭煩的,而且,我也確實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大約過來半個月的時間之後,我不得不和冷瞳提出了這個事情。
    冷瞳聽到我的話,沒有說話,但是我卻從她的眼神之中看了出來,她並不開心,她甚至是非常傷心。
    很顯然,我說我要去西山堡壘,她就誤解,以為我是要離開她了。
    「我帶你去,」冷瞳怔怔地默立了良久之後,才低聲對我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回身收拾背包和裝備。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的時間,我收拾完畢,回頭去看冷瞳時,這才發現,她依舊是怔怔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怎麼了?幹嘛發愣?」我看著這個小丫頭的委屈眼神,不覺微笑一下,問她。
    「不發愣,還能做什麼呢?你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冷瞳很是堅強地乾笑一下,對我說道。
    「收拾你自己的東西啊,衣服、笛子、路上要吃的東西,還有你喜歡的小玩意,你怎麼沒事情幹呢?這些東西,你都收拾好了嗎?」我站起身,看著她問道。
    「我,我為什麼要收拾這些東西?」冷瞳張大眼睛看著我,滿臉的疑惑神情。
    「這個問題還不簡單嗎?難道你還要回到這裡來嗎?」我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那我要到哪裡去?」冷瞳更加疑惑地問我。
    「嗨,這個事情還不簡單嗎?跟我走啊,難道你不願意嗎?」我皺眉看著她問道。
    「我——」聽到我的話,冷瞳卻是張張小嘴,遲疑了一下,接著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側臉看著桌上的燈火,對我道:「大哥哥,我,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害怕。」
    「嗯,為什麼會害怕?」聽到冷瞳的話,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心裡意識到,冷瞳的思想可能有些波動,這倒是沒能料到的事情,不覺點了一根煙,在她面前坐了下來,非常耐心地看著她問道:「你害怕什麼?」
    「我,」冷瞳抬眼看了看我道:「大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
    「這個,我也不知道,總之,我走到哪裡,你就跟我到哪裡,你願意嗎?」我有些自負地說道。
    「不,大哥哥,在這個世界,沒有別的地方,比這裡更好了。這個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這裡是我的家,也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大哥哥,我不想離開這裡,」冷瞳說著話,抬眼看了看我道:「大哥哥,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去做,我不耽誤你的時間。可是,我,我也不能離開這裡。不過,大哥哥,你放心,只要你願意,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小冷都會等著你。因為,大哥哥是小冷最喜歡的人。」
    聽到冷瞳的話,我禁不住也是有些迷惑了起來。
    或許冷瞳所說的話,是對的,相對來講,她的這棟小木屋,確實是這個九陰鬼域之中,最美好最幸福的地方,她之所以不離開這裡,其實,是有深刻的原因的。畢竟,她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現在真的要她離開這裡,卻面對那前途未卜的險途,她真的是有些害怕的。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