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秘密潛入

    凌晨三點,繁華的城市早已進入的沉睡。
    萬籟寂靜,從城市上空俯瞰大地,除了道路上間隔有路燈的光亮,大片的區域裡,都呈現出沉寂的黑暗中,雖然依然有燈光恆亮,但是千家萬戶,彷彿都和著同一種律動,在睡夢中呼吸。
    彎月隱入了厚厚的沉積雲中,昏黃的路燈越加黯淡幾分。
    園區門口的警衛室前的燈光,此刻尤其得刺眼。
    申花石就著電腦裡的歐美愛情動作片,剛剛擼完一管,把耳機扔在一旁,站起來看到不遠處的物業警衛室的燈光,不由覺得眼睛有些重影。
    剛剛興奮之時,出了一身的臭汗,現在釋放之後,心中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和懊悔之意,聞著身上和空氣中散發的苦杏仁的味道,就覺得有些不潔。
    然而劇烈的手部運動後,渾身又有些虛弱感,懶得出去洗個手。
    今天是他值夜,兩小時前從地下室巡視回來,看著被囚困在地下室的那個清純的小美妞,慾望便像燃燒的野草一般忍不住地蔓延開來。然而,兩天前黑桃九便鄭重地警告了他:這些人他不能動!特別是女人!
    雖然他經常像野犬一般朝黑桃九狂吠,但是那只是給本系大佬所表達的一種態度,一種敢於跟獅子叫板的勇氣,這也是知道黑桃九不屑於與他計較的結果,不然以他那極受限制的雜耍一般的伎倆,哪裡有底氣跟C級的戰鬥能者「鐳射眼」較勁。
    他其實虛得厲害。
    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他才想到又要再去巡視一圈。最近有消息傳來,說白城子正在調兵遣將,預計可能要有大的行動。雖然暫時不知道他們針對的是誰,但是如此這般動靜,對像已經很明顯了,那便是他們這伙臨時集聚起來的命運門徒們。
    該死的狗屁任務!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抱怨起來,什麼找尋聖女,大王掛了就掛了唄,直接找個替代者便行,那麼麻煩幹嘛呢?上層的興衰,跟他這種小人物有半毛錢關係?只要每年的資金供養到帳,我申花石管你洪水滔天——有錢買充氣娃娃便好!
    現在害得他一個極品宅男,沒有論壇和貼吧混,這麼晚了還要在這裡值勤。
    至於白城子的攻擊,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變成老鼠耗子大小,偷偷溜走便是。
    他暗自計較著,摟了下鬆散的褲子,慢騰騰地走出一樓的房間,客廳裡面有個夥計站起來,是個受訓的普通隨從。和組織裡很多能者一樣,申花石也瞧不起這些雖然經受過嚴格軍事技能訓練、但仍舊只是個普通人的隨從們。
    他自有高高在上的理由,超能力賦予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也賦予了他足夠驕傲的性格。他揮揮手,讓那個隨從不要太緊張,喃喃地罵了聲「瓜皮」,自顧自地走到別墅大門口,推開側門出來,朝幾個黑桃六親手佈置的暗哨做了個槍斃的手勢,然後大搖大擺地朝拐角走去。
    他有些尿意,但是卻不肯在洗手間解決,幕天席地的宣洩,這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恣意、暢然,故而也不打算改了——天才都有怪癖,不是麼。
    在角落裡,他對這白牆一陣釋放,淅瀝瀝的衝擊聲引來了明處暗處的觀察,他卻得意地抖了抖不大的話兒,然後把大褲衩紮好,像巡視自己城堡的領主,慢騰騰地背著手,踱著步子走回房間。
    屋內黑乎乎的,視線短暫受阻,剛進來的申花石眼睛有些昏花,他模模糊糊看見剛才那個隨從朝自己走過來,極不高興——靠著黑桃六的支持,非要弄得多麼專業似的。正想著要教訓一下這個「青瓜皮」,讓其知道誰才是這兒真正的老爺,忽然發現臨近的這個人衣著似乎有些不一樣。
    敵人!
    一個單詞浮上心頭,他的心劇烈一跳,一種驚悸到極致的危機感從尾椎骨沿著脊椎過電一般竄上大腦中樞,然後冰冷的寒意在腦海中蕩漾著。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裡,他的身子倏然收縮變小,與此同時,脖子處的聲帶也即將開始震盪起來……
    然而,在意識之外的時間裡,黑夜裡一道看不見的刀光將申花石的所有努力都定格在疼痛爆發的一瞬間,死亡從沒有這一刻般離他這麼的近:一把塗黑的刺刃順著變形中的肋骨,輕易地刺入了心臟部位,刀尖抵在砰然的心臟薄膜處,幾乎沒有一絲距離。
    申花石停在如同一個十歲小孩大小狀態,喉嚨被一隻堅實有力的大手給掐在半空,無論怎麼發力都震盪不出一絲聲響。他的異能「空間變形術」因為大幅度的違反物理原則,所以在使用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變形所需能量巨大、等級不變的情況下最大不得超過本身三倍、最小不得超過六倍、只能變成本我狀態……
    諸如此類,等等!
    申花石本可繼續變小,然而這精確到極致的一刀,明確地向他傳達了一個信息:你再變,下一步就是死亡——是最真實的死亡,也是最沉默的死亡。
    生死就在一瞬間。
    一個男人冰冷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想活命,不要聲張!乖乖按照我說的做……你聽明白就點頭!」
    心臟被抵實,申花石一動都不敢動,惟有眼睛在猛眨表示瞭解。陸言提著申花石走回他剛剛待著的房間裡,把斜插入他胸口的尖刃緩緩拔出來一點來,鮮血隨著胸腔氣壓的減小而噴濺出來,那人有點愣神,停止了拔刀的動作。
    「人質都關在哪裡?」他低聲問道。
    申花石的魂兒此刻才悠悠返回來,緊縮的心跳開始恢復了正常,他壓低聲音質問道:「你知道你脅持了什麼人麼?你脅持了偉大的戰鬥能者,命運之門的梅花五,無往而不利的驚魂刺客……」
    他顫抖著威脅道,話語裡充滿了強硬和恐嚇,試圖用自己的赫赫戰績來給自己剛才的懦弱打氣、以及威懾到這個不明來歷的神秘來客。
    然而,神秘來客並沒有領會到他的偉大,他的左手重新緊緊地摀住申花石的嘴巴,胳膊的邊緣甚至能夠奇異的拐出,制住他的喉結和聲帶處。
    然後,來人右手那二十公分長的尖銳利刃被拔出來,暗室內的刀光如閃電般的揮動了幾下,在申花石肋間的傷口血液噴發之前,又重新捅了回來,這個位置,與剛才的位置沒有一絲毫的差別。
    然而,在半秒鐘之後,拚命掙扎的申花石讓這個利刃的位置胡亂滑動開去,錯開了好幾道血肉嶙峋的傷口——幾片刀光,將申花石的雙手手筋、左腳腳筋全部給挑了。劇痛像潮水一般像大腦席捲而去。
    雖然胸腔裡鼓蕩著無數的憤怒和哭喊,但是卻沒有喊出一聲音節出來,這種無法渲洩的疼痛,讓他口鼻處溢出大量的口液,削瘦的臉也鼓脹成紅黑色,像豬肝一般。
    待申花石掙扎了好一會,那個男人才附下身來,明亮的雙目盯著他瞧了好一會,才繼續用同樣冰冷的語調說著:「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人質都關在哪裡?」那只猶如鐵鑄一般的大手鬆開一些來。
    申花石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喉中仍然有忍耐不住的呻吟。
    他不敢直視這雙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眼睛,下意識的瞥到一旁去,但是身子卻忍不住地顫抖著。加入命運之門這些年,他無數次地給別人帶去過死亡,但是當死亡降臨到自身時,他卻還不如一個普通的戰士一般,能夠慷慨的面對它。
    那種最深邃、最恐怖的深淵之感,如游絲一般在全身掠過,喚醒了作為人類最本能的恐懼。
    「在地下室!」強烈的恐懼戰勝了自尊心。
    「怎麼進?有多少人看守?」
    「樓道旁有個暗門,直接進去就可以;兩人看守,方塊五和一個普通助手。」一旦開口,申花石便沒有什麼遲疑,飛快地答道。
    「獨眼龍在那個房間?」
    「在……」下意識地朝上望了一眼,申花石嘴裡說著,突然往後跳去,於此同時彷彿WETA工作室和工業光魔公司所聯合製作出的最神奇特效,他在一瞬間變小,脫離開陸言的制肘,朝半掩的窗戶外彈去……
    原來平息心情的申花石在回話時,感覺到來人心情激動、握刀的手下意識地往回收的一瞬間,機會乍現!他自問也是身經百戰的豪傑,而且在自己的大本營裡,哪會任由此人擺佈,於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倏然發難。
    他四肢有其三被斷筋脈,然而右腳卻能夠發力,作為戰鬥能者,自然是經受過無數的鍛煉和磨難,僅剩一肢也有足夠的爆發力,只要脫離此人掌控,在屋外找個地方一躲,然後高呼同伴圍殺之,以命運之門的醫療技術,身體還是可以復原的。
    然而,已經縮小到拳頭大小的申花石,在如同炮彈般奔射出去的途中,竟然被陸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再次握住,就在他盡全力準備再一次的彈跳之時,縮成雞蛋大小的申花石被沒有半分商量地倚著慣性力往地上猛地一拍。
    這一拍,體現了作為男人最值得擁有的幾種美德:果敢、堅決、有力!
    然後,這個在異能界聞風喪膽的詭異刺客,命運之門的實力新星,外號叫作「奪命跳蚤」的男人,在一個沒有任何英雄主義悲壯色彩的小場面裡,十分悲慘地被用拍蚊子式的手法,活活拍死——過於的自信和小看對手,這混跡於江河、闖過大風大浪的船舶,終於栽在了陰溝裡。
    一切發生得太快,從申花石脫離秘密潛入的陸言的掌控,到最後被一巴掌拍死,才過了一秒多鐘。可憐這個想以速度取勝的梅花五,卻難以料到自己的對手,在神經反應的造詣並不在自己這個老牌戰鬥能者之下。
    殘留的異能仍在繼續發揮著最後的作用,也許是最後一絲意識中的無限悲憤和絕望,這異能有陡然升級的趨勢,雞蛋大小的屍體,一直濃縮到美洲大蠊品種的蟑螂般大小,才最終停留下來。
    陸言蹲在地上,回手看了一下左手掌的血跡,笑了笑,喃喃自語道:「梅花五,就是這實力?真的是腦殘得不行,不知道變得越小,防禦力越低?」
    他站立而起,用大頭皮鞋將這蟑螂給碾碎。然後反手把格鬥刺放在腰後,屏氣凝神,腳步輕盈地推開門,準備先去找尋計劃中被唐祖海控制的獨目男子。
    門開,一道雪亮的刀光匹練一般在長室中飛揚起,接著數道勁風撲面而來。
    劇變陡生。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