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時光回溯再現術

    四個人裡,一個留著鬃馬頭、三十多歲的高個男人顯然是其中的領頭者。寬鬆長褲、彈力背心,凸現出男人強健的肌肉和體魄,他帶著墨鏡,臉孔冷峻,尤其是一道從耳後蔓延到脖頸的蜈蚣般猙獰長疤,使得他多了幾分冷酷無情的氣質。
    這個男人望著遠去的汽車,喃喃自語道:「這個田謐,果然值得懷疑。那麼,這個陸言,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在那天晚上,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野馬哥,直接將這兩個小孩給截了,拷問一番,所以的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旁邊有個人出主意。
    高個男人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看旁邊這個整體冷著張臉的漂亮女孩,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紅桃三,你有什麼意見?」
    伊露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然而她的眉頭卻緊緊地蹙起,陷入了沉思中。
    見她不說話,高個男人也不生氣.
    從跟著方塊J火雲邪神施東來,到了江城,他對這個苟且偷生的女門徒,既是不屑,內心深處又有著難以抑制的慾望在蠢蠢欲動。哪知在施懷人彷彿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問詢完畢之後,便把這個粉嫩的女生塞進他的小組裡來。
    讓他帶著,一邊監視,一邊探查東方墅一案的真兇。
    這幾日來,在江城內線的幫助下,他們對有嫌疑的人逐個作了排除篩選,最後認定了幾個重大嫌疑人選,其中就有這個與當日逃脫的秦璐妃關係親密的田謐。沒想到在接到探子的密報,匆匆趕來,就發現真的有一條大魚在。
    事情有了進展,他當然開心,紅桃三的態度也就忽略而過了。
    反正等到清理所的人一來,就有你好哭的時候。高個男人看著伊露,好像在看一個死人。「跟上吧……」他吩咐道,帶著人走向停車的位置。
    而伊露卻渾然不在意,她只是微瞇著眼睛,往向遠去車中的陸言。這個人影,和那夜東方墅八棟出現的神秘訪客的背影、以及更早之前,在金碧漓江小區建築工地的那個並不強大的那個人,慢慢開始重合在一起來,最後凝聚成了狙擊鏡中瞬間消失的那一畫面。
    短短幾個月,這個人居然開始變得這麼強大了麼?
    一段不願回想的痛苦回憶從心頭湧起來,這是她三個月來一直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個頭大如斗、身如豆芽的高中小男生,羞澀的微微笑容、發怒而猙獰臉孔、血脈賁張的猛獸模樣,還有那短短三四個鐘頭裡,她青澀而新奇的六次愛的初體驗……
    伊露嘴唇咬得發白,指甲掐進了手掌裡,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裡,無數複雜交織的情緒在翻滾、遲疑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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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謐一直推薦的洪德堂記叉燒果然是美食,陸言一連吃了三人份,還打包了兩盒想著給唐祖海分享,之後才返回車中,驅車往居鼎區趕去。
    洪德堂記的顧客非常多,然而這樣一個連吃好幾份蓋飯的猛人,卻是少見,引得旁人頻頻回頭。要知道這裡的招牌是美味和實惠,一份蓋飯,足夠一個成年人的飯量,胃口小的女孩子,兩個人點一份也是常事。
    田謐端著自己的一份,閃到一旁,完全一副不認識陸言的模樣。
    直到兩人出來,上到車裡,田謐才開始嘲笑陸言的食量,簡直可以和豬的胃口相比。
    「還好我急流勇退,不然跟了你這大胃王,生活壓力都很大!」田謐拿著陸言打趣。
    陸言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許只有進食一種途徑來補充能量,使得他的能力越強,飯量也就越大,每一天的吃飯都會成為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唐祖海也如此,當這兩個人一起出現在居所附近的那家海鮮自助餐廳的時候,老闆都會崩潰。
    好在品嚐美食是享受,倒不會成為陸言的困擾。
    很快就來到吳迪出事的地點。
    推開旋轉玻璃門,冷氣吹來皮膚立刻緊繃,寒毛乍起。一陣流水一般的音樂傳入耳中,陸言習慣的放眼望去,那個清秀的少女鋼琴師居然也在。陸言之前見過,也只是稍微驚訝,田謐隨著陸言的目光看去,不由驚喜地叫了出來:「是她啊!」
    田謐的聲音引起了那個女孩子的注意,聰慧的她立刻認出了陸言和田謐。此刻彈奏的正是曲目的尾聲,滑過一篇旋律,完結之後,彈鋼琴的少女站起致意,在周圍善意的掌聲中,走過來給兩人打招呼:「嗨,真巧啊。兩位來喝咖啡麼?」
    「是啊,是啊,你也在這裡彈琴麼?」田謐天生自來熟,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卻熱情得跟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陸言也微笑著點頭。
    「我叫王馨月,是江城音樂學院大三的學生,每天中午、晚上都會在這裡和勒萬太蘭岸彈琴,勤工儉學。」清秀的少女鋼琴師大方的自我介紹道。
    「田謐,洪山大學外國語學院的學生,我今年也大三了,」田謐指著旁邊陸言說道:「這個男的叫陸言,社會閒雜人等。」陸言聞言笑了笑,跟王馨月打招呼:「你好,你的鋼琴水平很高,擁有國際大師的水平,實在不像是一個學生。」
    「哪有……」王馨月謙虛地說:「陸先生的鋼琴彈得也很不錯,而且彈奏手法、技巧和情感宣洩部分跟我倒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知道你的導師是誰?」
    何止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
    陸言心裡暗自腹誹自己,嘴上卻說著:「我彈得一般,跟你相比,差了一里地。馨月姑娘什麼時候下班,一起來喝杯咖啡?」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找吳迪的線索,所以也不久聊。雙方打過招呼後,王馨月笑著回到演奏台,陸言和田謐找了一個臨走道的卡座,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熟悉的旋律響起來,原來是鋼琴女孩因為陸言兩人,彈奏起了《女巫之舞》的曲子來。田謐和著旋律打著拍子,低聲取笑陸言:「言少,你還真的能夠招蜂引蝶哦,這麼清純可人的小妹妹,都能飛蛾撲火,為你而彈。」
    她卻忘記了,自己未必比王馨月大多少。
    陸言無奈地舉起陶瓷骨杯,說道:「要嫉妒也不是你嫉妒啊?說不定人家喜歡的是你呢?」看著田謐咬著貝齒、提著攪拌匙要敲過來,趕緊說:「先辦正事,先辦正事。」
    說罷,他起身找來一張便箋紙和鉛筆,想了一會,然後在紙上三筆兩劃的畫了起來。
    相比全身的其它部位來說,手臂和十指,陸言的精度控制更加高一台階。寥寥幾筆下去,便能夠大概地將吳迪的形象給勾勒出來,有著腦海處隨時調出的記憶畫面,陸言像一個技術工人一般,將畫筆和頭腦中的畫面搭建了橋樑。
    沒一會,一張極致寫實的人物肖像就躍然紙上。
    如同真實照片一般。
    田謐驚訝地看著手中這張便箋紙,好久沒回過神來。爾後她咬著牙惡狠狠地罵道:「同樣是有著超能力,你這傢伙能打能畫、能文能武,而本大小姐手無縛雞之力不說,居然在多年苦練的鋼琴上也差你幾分……」
    咬牙切齒半天後,她又莞爾一笑,把這肖像丟在一邊,洋洋得意地說:「有匠心而無靈氣,永遠只是一個一線技術工而已!」如此「阿Q」一番,心理平衡了不少。
    已經將吳迪的模樣牢記住之後,時間確定在兩天之前的中午,田謐閉上眼睛,開始使用了她的天賦異能——「時光回溯再現術」,她臉色潮紅,呈現出嬌滴滴的媚態。這種狀態沒有多久,突然之間她睜開眼睛,低聲說道:「進了衛生間就沒有出來,這裡不行,我需要去那裡。」
    陸言訝然,問道:「從進衛生間到他的手下發現,外面一直沒有動靜?」
    他們坐的這卡座,離衛生間很近,倘若吳迪有進出,田謐的全景式再現,定然可以看個清楚。然而她卻說沒有出來,那麼恐怕是綁匪在衛生間做了手腳。
    兩人放下杯子,偷偷摸摸地來到衛生間,陸言先進去打探了一下情況。正值午後,索性沒有人,便帶著田謐進了來。和所有的星巴克咖啡廳一樣,這裡並不是很大,藍白相間的裝修,乾淨清潔,還帶著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桂花香味。
    關鍵是並沒有窗戶。
    「難道是從通風管道,或者下水道遁走的?」陸言四處打量,滿口胡說。
    田謐拍著額頭歎道:「本大小姐居然也有今天,墮落到跟人一起參觀男廁所!」她也怕臨時又有人進來,趕緊手扶著額頭,進入超能力狀態。
    面若桃花,眉目含情。
    十秒鐘之後,她睜開眼睛拉著陸言往外跑去。推開門竟然又閉上眼睛,不作停留,一路奔向咖啡廳外。陸言不敢打擾她的狀態,路過結帳台時飛快扔出一張老人頭,算是買單,然後跟著她一直追到了街頭拐角處才停歇下來。
    田謐瞇著眼睛給陸言敘述:
    「你要找尋的人,那個吳迪在洗手,然後一個瘦弱、矮小的外國男人走進來,手一揚,便把他吸附過來,不等吳迪出聲叫喚,麻桿似的雙手和麵團樣兒的一揉一搓,居然將吳迪揉成了五十公分的小人兒,然後這個外國男人將吳迪拍暈後,拿著一個小提琴盒子給裝走,上了一輛黑色福特越野車,沿著這條道往西行去。」
    「一揉一搓,就把吳迪揉成了這麼大的小人兒?」陸言難以置信地比劃著半米的距離。
    田謐很肯定地點頭。
    陸言訝然,這作案者居然是一個空間塑形師。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