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醫者溫碧倩

    陸言好奇,眼睛瞇著,瞳孔調節焦距,仔細觀察。
    原來是有一夥年輕人在追打一個穿著沙灘褲花襯衫的中年男人。那個男人氣短體虛,並沒有能跑出多遠,從陸言發現他們開始,沒十來秒鐘便被追上。後面追趕的人窮凶極惡,出手沒有輕重之分,拳打腳踢,竟然是要將那人往死裡揍。
    究竟有多大仇恨,才這般手下不留情,居然也不顧及後果?
    自從段氏集團覆滅、陳良偉十月身亡,上層重拳出擊、大力整頓之後,江城在大的層面中整體治安有好轉的趨勢,然而又有些小的團體沒了約束,看不清形式,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短暫地猖狂起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城市有著太多的利益共同體的存在,很多東西並不是上面的人一拍腦袋就能夠決定的。
    陸言總是不能夠看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從自己的眼裡消失,叫柳正將車停住,拉上唐祖海,遠遠地叫那些人住手。
    見有人跑過來插手,這些人卻也沒有囂張的堅持,想來這段時間風聲也頗緊,恨恨地加重氣力踢了兩腳後,十來個人一哄而散。
    陸言跑得快,幾步就跑到跟前。只見此人蜷縮在草地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凌亂的污漬和草屑,露出來的手腳紅腫青瘀,手抱著頭,臉已經面目全非了,眼睛痛成了一條縫,口鼻中不斷湧出污濁的血,頭髮凌亂。
    陸言趕緊把他扶了起來,輕拍著他的背,解開襯衫,只見胸腹間有著嚇人的瘀腫,再看這人,出氣多呼氣少,竟然快沒有了氣息。
    唐祖海剛剛趕到,他盯著陸言扶坐而起的這個中年人,思索著回憶,突然說:「咦,這人不就是我們在澳門賭場的時候,同桌的那個人麼?」
    陸言抬頭看臉,果真是那個與他們一同玩輪盤賭的中年男人,記得他最後還跟著陸言和唐祖海贏了一把,賺了一大筆錢。只是不知道兩天不見,他會出現在這裡,還被一夥來歷不明的年輕人追打,到底所為何來?
    現在也不是尋根問底的時候,陸言看著懷中的這個中年男人生命跡像一點一點地流逝,心中焦急,趕緊叫柳正倒車過來,準備將他送往最近的醫院急救。
    陸言將這中年男人抱起來,正大步走向轉頭過來的汽車,突然跌落在地上的一台諾基亞手機響起,唐祖海撿起來來說了兩句後,跑上前來跟陸言說:「他女兒就在附近,現在已經趕過來,我們車子開到隆利花園北的時候,載上她……」
    隆利花園北就在這裡的下兩站,陸言點點頭,雖說救人如救火,但是有家屬在,他們的職責也減輕了許多。他們也不怕那家屬如南京「彭宇案」的徐老太家屬一般蠻橫,若真如此,飽以老拳就是,也懶得理會這些。
    上了車,陸言扶著中年男人橫躺在後排,唐祖海拿著中年男人掉落的電話坐在副駕駛室,時間很趕,但重傷的人受不得動盪,柳正發揮了他的車技,油門一踩,在速度和平穩盡力取得平衡。
    兩站很快就到了,唐祖海拿著電話跟著中年男人的女兒小倩一直在聯繫,柳正停車後,陸言把車門解鎖,門打開後,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穿這鵝黃連衣裙的美麗少女在焦急地站在車外,探頭進來。
    這少女長得很清秀,小臉精緻無暇,雖然寫滿了焦急,但是緊鎖的眉頭卻有著揮之不去的天真氣質,眼睛通紅,面頰上有哭過的痕跡,沒有化妝,是天然的粉嫩雪瑩,讓人感覺清麗迷人,我見猶憐。
    陸言只是不想親眼見到一條生命消失而已,然而世間總是有著許多巧合,這個妹子,他卻是認識的。
    「咦,怎麼是你?」雖然心中焦急,但是溫碧倩還是對突然出現的陸言感到十分驚訝。
    陸言看著溫碧倩雨帶梨花的倉惶模樣,心中感歎了一聲。看這重傷的中年男人長得其貌不揚,然而生的女兒卻是漂亮可人得很。唐祖海從前排轉頭望過來,覺得這小妮子探頭進來,車內都平添了許多生氣,忍不住想著吹個口哨來。
    陸言扶著中年男人的頭,對著溫碧倩說道:「你爸爸的情形剛才海哥已在電話跟你說明白了,你趕緊上車,我們要立刻送你爸爸到附近的醫院去急救。」
    溫碧倩低頭看見父親面目不堪的臉,呼吸急促,瞳孔發散,竟然是正處於生死關頭,也沒有心思寒暄和交流,擠上車來。溫碧倩是護士,在急救的處理上算得上行家,陸言讓她越過自己,扶著她父親,自己往車門這邊擠,讓出一點空間來讓碧倩坐下。
    陸言也不問他父親為什麼會被人追打。
    車內總是有些狹窄,更換位置的時候,難免有些肢體接觸,溫碧倩心中焦急不及多想,而陸言卻在移動中,輕觸到這女孩圓潤緊繃的臀肉,心中不免一蕩,鼻尖又多了一絲女孩子天然的香味,若有若無的感覺。
    因為中年男人半橫躺,後排是有些擁擠,陸言與溫碧倩擠在一起,車子平穩行駛,溫碧倩是一頭披肩長髮,烏黑亮澤,有著洗髮水清新的香味,幾根調皮的髮梢翹起,輕輕撓著陸言的臉頰。他還能能夠感覺到旁邊這姑娘雪凝的胳膊上,有著宜人的涼意傳來,柔軟的觸感在輕輕晃動間,讓人心情舒暢。
    陸言輕輕一笑,他能夠看到後視鏡裡,唐祖海那毫不掩飾的、熱切嫉妒的眼神。
    這裡離最近的醫院也要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唐祖海已經查到了醫院的急診電話,將這裡的情況說明,讓醫院方面在門口做好準備,以便車子到達後立即送往急診室。然而陸言看著溫碧倩父親這幅模樣,臉色灰暗,只怕撐不了幾分鐘了。
    除了專心開車的柳正,其餘人正揪心地看著溫碧倩父親那漸漸消逝生命跡象的身軀,在一旁緊張糾結的溫碧倩突然銀牙一咬,深深呼了一口氣,雙手放在了父親受傷最嚴重的脾臟處。
    然後在陸言、唐祖海詫異的注視中,兩道白色濃霧從這個漂亮女孩的手心湧出來,如同有生命的氣龍一般,在腫得發紫變黑的傷口處緩慢遊走、翻滾,最後沿著創口和毛孔處,滲進了肌理去。
    彷彿被灌溉了生命之泉的百年枯樹,這濃郁的、有著生命氣息的白霧漸漸滲入身體後,溫碧倩的父親急促的呼吸開始變得緩和起來,臉色也不再那麼慘淡,全身的軟組織挫傷雖然並沒有全部消失,卻也在緩慢好轉。
    最駭人、重要的脾臟部位的傷處,由於被集中恢復,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腫……
    一分鐘之後,溫碧倩的父親除了一聲看似嚇人的瘀青紅腫外,居然呼吸平穩,進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去。而溫碧倩神情困頓,全身彷彿沒了骨頭一般,軟軟地斜倚在陸言身上,臉色發白,心跳都急促了幾分。
    陸言和唐祖海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
    陸言扶著身邊這女孩柔軟的嬌軀,全身毛孔張開,能夠感覺到空氣中有著異常活躍的高維能量分子的活動跡象,有幾縷飄散開的白色濃霧氣體游到陸言身體中,附著上來,冰冰涼的像薄荷一樣,待久了一些,又暖洋洋的,也許是冬日裡的太陽斜射進來的緣故。
    車子裡靜默著,沒有人說話,只有兩個男人沉重的呼吸。
    連專注開車的柳正都感覺到了車裡的異狀,視線頻頻瞧向後視鏡裡。
    過了還一會兒,溫碧倩這才恢復了一些力氣,掙扎著從陸言的懷裡坐直身子,伸手放在父親頸後的靜脈處,長長的眼睫毛微晃。大概停留了三五秒鐘後,她又在父親的胸口、腹部及後腰處作了簡單的檢查,爾後,強撐的身子軟下來,靠著皮質背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從始至終,她的眼神閃避,沒有跟陸言、唐祖海的目光對視一下,心情忐忑不安。
    車廂又繼續沉默著。
    汽車拐過一個彎口,終於在江城第三人民醫院的急診大樓前停下來,早已有人在等候。陸言和先下車的柳正將溫碧倩的父親從另外一個門中扶出來,放置在擔架上。雖然溫碧倩用生命異能將她父親的傷勢暫時穩住,但是由於能耗過大,導致她差點虛脫,自然也不能完成後續的治療。
    等候的醫生檢查了一下溫父的傷勢,看似嚇人,然而並不如唐祖海電話中所描述的那般瀕臨死亡,他懷疑地打量了一下這幾人,然後視線停頓在這輛奔馳上面,想想能夠買得起奔馳S600的人,有些惡趣味,也是可以原諒的,於是便沒再多說什麼。
    陸言打開車門,問溫碧倩要不要也進醫院觀察一下,溫碧倩搖著頭拒絕。
    陸言見她只是耗力過度,也不勉強,吩咐柳正隨同遠方去辦理急救、繳費手續。這些本不是他們需要做的事情,但是病人家屬不但是個清麗可人的少女,而且還是超能力道路上的同行者,待遇自然不同。
    柳正沒有質疑陸言的吩咐,只以為他想在這個十分迷人的漂亮女孩面前表現一番,屁顛屁顛地跟著進了大樓,唐祖海招呼完擔架走遠後,跑了回來,跟在陸言後面,也不說話。
    「車裡太悶,我扶你到樹下坐坐吧。」陸言看溫碧倩神色稍微好轉了些,試探著詢問道。急診大樓前有一排高大的槐樹,下面有好幾排鐵藝座椅。
    「好吧。」溫碧倩並沒有拒絕陸言的提議,在陸言的攙扶下,走向樹蔭下的座椅。唐祖海沒有心思去扶另外一邊,把車門關緊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鐵藝長椅能容納三人就坐,溫碧倩坐左邊,陸言居中,唐祖海人瘦,委委屈屈地擠在最右邊的狹小空地裡,挪身都感覺彆扭,索性便蹲在長椅旁邊,仰著脖子做30度角。
    「能夠解釋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狀況麼,小溫護士?」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