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往青山界

    晚上十一點,林明方才匆匆趕到帝迪夜總會。他巡視了一圈,不時與人應付,找到陸言時,發現這個兄弟正在跟藍勿語、徐雪梅聊得正歡樂。
    一旁的牛吉也是興高采烈地吹水。
    「聊什麼呢?」他跟杜豐收和場中其他重要人物打過招呼後,來到陸言旁邊坐下。
    徐雪梅興奮地說:「商量過幾天去黑竹溝探險呢!」
    林明方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據他所知,這黑竹溝可是不祥之地,就因為前年的科考隊失蹤之事,往任的幾個縣委常委就被擼下來好幾個,板子打得震天響,牽涉責任人也有不少。若是這個時候再次發生這種失蹤事件,其他人還作罷,陸言現在在他的眼裡,可是命中貴人一般,可比那勞什子科考隊要重要得多,閃失不得。
    藍勿語也有些激動,白淨的臉上有些紅潮,見到林明方過來,便笑著問他:「林明方,據我所知,青山界的旅遊資源並不遜於安慶那邊的苑希美景,也不遜於張家界這種國內一流的風景區,特別是神秘的大山深處,風景秀美、故事傳說和名人軼事更是讓人流連忘返。縣裡面就沒有開發旅遊業的想法麼?」
    她是學應用經濟學的,眼光自然要高出常人幾分。
    林明方心想著這藍勿語雖然就讀名校,到底還是初出社會,並不太瞭解這些世事實情,很多事情還是有些想當然了。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卻從來是殘酷無情的。他沒有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表達出來,搖搖頭只說不知,然後拍拍手說道:「本不想打擾各位的談性,但是我確實有些話要跟陸言單獨談談,那麼,能不能將這個大帥哥借我一會兒?」
    他說得認真,幾個人雖然不滿,卻也不與他爭執。徐雪梅摟著藍勿語的小柔腰,故作生氣地說:「哼,勿語,我們唱歌去。今天這些麥霸,沒一個有高水平的,你亮一嗓子高八度的《青藏高原》震震他們,讓他們好意思來這獻醜?」
    牛吉跟著過去:「陸言,你要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歌劇2》是陸言新近的拿手歌目,但是這種地方,卻並不是他出風頭的場合,只是擺手。等幾人走開,林明方忙不及地跟陸言說道:「闞書記想要見見你!」
    陸言看著他期待的目光,摸了摸鼻子說道:「你老闆還是不太相信這件事情,怕出烏龍對吧?」林明方很坦誠地點了點頭:「我信任你,但是他身居高位,一言一行影響都很大,所以才會更加小心翼翼,確認有把握才行。」
    陸言點頭同意,約好明天中午在杉江一起吃飯。
    時間不早了,等到藍勿語飆完一曲高音之後,陸言與主人、幾個相熟的同學打過招呼後,與林明方、席芳霞一同離去。
    送完兩人回家,陸言沒有去麻煩姑姑一家,而是那晚住宿的林業招待所裡,找了間客房住下。
    第二天早上,在小吃街的那家攤子上吃過早餐後,他便在縣城的護河堤上閒晃起來。左右無事,他便跑到了縣一中去參觀了一番。因為縣一中是封閉式管理,閒人並不能進到裡面,他也不執著,在外面逛了一圈,看看往昔的店舖、小食店和出租樓是否換了主人。
    他在這裡待了三年,一草一木都是十分的熟悉,看著匆匆上學的學生,那些幼稚青澀的年輕面孔,陸言不由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自己也好像如他們一般,背著書包,腳步匆忙地趕往教室去,所有的時間都寶貴得像珍珠一般……
    陸言還坐在一家認識的早餐店旁,跟那個肥頭大耳的老闆聊了一會兒天,將起這些年的變故,多少有一些由衷地感慨,歎息歲月的流失。他還跑到學校附近的河灘上走了一圈,遙想起當年那個下雪的清晨,幾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在雪中踢球的情景。
    回憶是人最寶貴的財富,而舊有的景物則是打開這寶庫的鑰匙。
    時光荏苒,光陰流逝。
    陸言坐在河灘上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原來是唐祖海的電話打來。
    這段時間事情繁雜,自元旦第二天與唐祖海在江城外一別,兩人已有兩個星期沒聯繫了,所以海哥在電話那頭十分的哀怨。陸言一個勁地道歉,問他的《非誠勿擾》之旅過的怎麼樣?唐祖海支支吾吾地說兩個光頭哥哥,著實不錯,其它的便不再多言。
    他如此這般表現,倒讓陸言生起了找那期節目的錄像,來觀看一番的興趣。
    唐祖海說他從金陵回來的時候,順道回了趟家。遊子久歸,又是衣錦還鄉,其中情景自然很難言敘,海哥的個性相比陸言來說要更加奔放、騷包一些,影響自然也有些轟動。這些也能夠從唐祖海的隻言片語、詞不達意的表述裡面看出來。
    父母都健在,老景一家三口今年自然也是要回家過年的。可是因為陸言這邊臨時需要人手,老景就被錦江董事會派駐到畢雲作高級投資代表,估計要到年前幾天才能回家。對此馬上放假的程文英頗有意見。
    她認為老景雖然錢掙得比以前多了,卻是腳不沾地,經常幾天都見不著人。
    因為程文英再過幾天,等學校放假了就帶著景瑤回老家,唐祖海便不再回江城,留在家鄉——他從事的是無煙工業,給一台筆記本一根網線,立馬就可以創造生產價值。
    跟唐祖海聊了一個多鐘,還吩咐他多教導督促一下景瑤後,陸言掛上了電話。
    冬天的河邊潮濕清冷,陸言卻頗為喜歡這種風嘯拂面的感覺,他沿著河邊慢慢走,來到河堤邊緣,看到有一條渾黑的河水注入橫江,往東流去。那是朵目河,被造紙廠污水胡亂排放的重災區。
    陸言感歎,這種與大自然、與下游的居民爭奪生存空間的短利行為要持續多久?到底是造紙廠一百多號人、近百萬的利稅重要,還是朵目河、橫江下游這十幾萬人重要?
    這種比較很困難麼?還是根本沒有人願意面對這種選擇,只當忽視呢?
    這就是所謂的立場不同吧。
    他十點鐘的時候去住在縣城的蕭景銘家看望了一下。蕭景銘父親是縣二中的老師,母親是縣供銷社的職工,此刻都不在家。剩下一個年邁的奶奶,倒是耳目聰明,而且居然還認識陸言。
    陸言拎著水果上門,老人家好是一頓嘮叨,欣喜得很。
    談到自家孫子,她也說半年沒了音訊,生死不知。蕭景銘有個姐姐嫁到了市裡,去過鵬市好幾兩回,都沒有個結果,而且什麼說法也沒有。老人家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陸言趕緊跟她講從泰迪口中得知的事情,當然這裡也用了春秋筆法,甚至還扯到了國家機密。
    為國效命的老套說法瞞不過老蕭父母,但是安慰這個老太太倒是有效得很。
    一頓好勸之後,陸言謝絕了蕭景銘奶奶留飯的邀請,硬是放下了三萬塊錢,留在蕭景銘家。
    連家人都不知曉,這兩個小子現在到底在哪裡呢?陸言暗自琢磨著。時貴家在屏西爛柯鎮偶育村,下午自去。陶硯家住田池古鎮,估計要到明日才能前行。他出街上不久,林明方打電話給他,讓他到衫江大酒店來吃中飯。
    闞聞漢是在衫江大酒店第三進的小樓裡面請陸言吃的飯。他是個四十來歲、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眼神銳利,雖然舉止平穩,表現得很中庸,但是偶爾的話語,卻讓人感覺出野心勃勃的激情。
    在陸言這種超能者眼中,一個縣委副書記並不算得什麼大人物,他也感受不到旁人所面對的那種壓力和沉悶。闞聞漢只是想見見陸言識別真假,一見之下言談舉止,果然是與常人不同,自有一番大家氣派。
    當陸言讓錦江投資將意向函傳真到這邊時,闞聞漢便收斂起上位者固有的矜持,與陸言把酒言歡起來。
    談及到投資項目的問題,除了融資修建靖離公路適宜外,闞聞漢還問錦江投資對房地產、農業項目、林業資源等領域是否有興趣,還問了是否有收購國有資產——敝如對縣造紙廠有沒有想法……
    陸言微笑著說:「是否有興趣,關鍵在於所在地的政策是否平穩和持續性……」
    闞聞漢與林明方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從秘書眼中得出否定的答案後,他思忖了一會,斟酌著語氣說道:「最近縣裡面會有一些領導職位的調動,我可能會走到主管經濟的位置上來,所以這方面陸老弟你並不用擔心……」
    陸言舉起酒杯:「錦江集團的執行董事景金祿先生,將於十五日後抵達畢雲市裡。請縣裡面最好準備好相關的材料,倘若他有興趣和意向的話,我想錦江集團自然會樂意成為撬動靖平經濟大發展的槓桿之一。
    當然,真正的實現過程,還需要您這樣銳意進取的父母官把關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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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並不想被這些繁瑣之事拖冗,只是作為一個中間人而存在,是故談妥了一些相關事宜後,並未作久留,而是告辭離去。
    站在門口目送著陸言離去的背影,闞聞漢轉過頭來跟林明方說:「小林,你這個同學倒是個厲害角色。」
    「他讀書時便很聰明,後來輟學南下後,我們還很是可惜了一陣子。不過是金子,總算都會發光的,對於他後來的經歷,我倒是知道得少,據說也是吃了一些苦頭的。我也是有六七年沒見過他了,還是上次您在杉江大酒店接待市組織部的同志,我才遇上的他。哦,對了,上次從大敦子鎮回來時我請假,便是去他家吃酒。不過他終究是一個性情中人,人也善,對朋友也是極好的……」
    闞聞漢笑著說:「他剛才還說錦江投資的景董事過來,指定由你參與接洽任務,倒是不忘扶你一把,算得上是個妙人。」他拍了拍林明方的肩膀:「要想實現靖平的經濟發展和騰飛,不但要將內部建設得堅固不朽,還需要利用大量資金和先進的管理觀念,以及具有執行力的各行各業人才集中湧入才行,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小林,好好幹……你交了一個好朋友啊!」
    林明方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說道:「錦江投資成立不久,資金流恐怕不多……」
    闞聞漢擺擺手,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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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下午和第二天,馬不停蹄,走訪爛柯鎮偶育村的時貴家和田池古鎮的陶硯家中。時貴家的消息與蕭景銘家一般無二,陸言依然是留下了一些錢聊表心意;直至到了陶硯家,陸言也最終確定了陶硯的去向:瀾滄江集團西雙版納研究院副研究員。
    很拗口的名字。
    但這研究院,聽聞過了一些編製的陸言,自然明瞭,這其實便是白城子的西南培訓基地。
    陸言在蓮峰基地的時候曾經跟田謐見過最後一面,也和蔣深量對此作過詢問,得知所有的受洗者,都會轉入各大超能者培訓基地,進行全面的基礎格鬥訓練、能力拓展和思想道德教育,進行再次的回爐之後,才能夠走上檯面上光鮮的相關位置上來。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只能夠與外界進行不同步通訊。
    所謂的不同步通訊,便是指視頻、電話、信息、郵件、信件所有用於溝通的東西,都需要經過培訓基地的一個叫做審查科的地方進行審核,才能夠發出。
    陸言不由對自己的遭遇感到慶幸,要是他被拉到平頂山進行治療(培訓)的話,估計等他回來時母親都已經步入膏肓、或者撒手人寰了。
    這一點,似乎還要感謝宋裕庭、宋先生。
    況且最近跟龍月這群白城子人合作得不錯,他還能夠對家鄉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了。
    然而,超能力界裡面依然是一個冷酷的世界。唯有力量永恆。
    這樣想著,陸言不由對黑竹溝隱藏的秘密更加有興趣了,心裡生出了不可抑制的衝動。
    之後的時間裡陸言一直在安排父母的生活,他通過很多舉動讓父母接受了自己已經不缺錢的事實後,將一張兩百萬的存折遞給了母親,讓她停止目前每日的操勞,把心思全部放在如何將這筆錢花掉上來。
    何慧蘭很彷徨,也很幸福。
    通過在家的這段日子,陸言已經將父母的身體調養到了年輕的狀態,飽受病魔折磨的陸原山和何慧蘭此刻終於放下了包袱,不用再過上辛勞的每一天。這種日子十分幸福,他們依然會忍不住幹點活計。
    但是這並不是尋思如何維持溫飽的生計,而是多年勞作留下來的故有慣性,就像陸言剛獲異能不知所措,在原公司停留一般。與往日不同的是,在心裡面充滿了對生活的希望。唯一的心結是,大子陸默示蹤五年了。
    若是他能歸家,多好!
    由於催得急,老景是十五日到的畢雲市。他來之前,龍月最終批給了他四個億的投資額度,大量資金在手,使得他躊躇滿志、信心十足。老景帶了十三個人專業審核的投資團隊,不但引起了靖平縣委縣政府的高度重視,連畢雲市裡都被驚動,而且在得知了具體信息之後,都忍不住伸手過來截胡。
    這些作為當事人的陸言都不管,他在當天下午的時候,出席了縣委縣政府舉行的招待會,然後跟老景進行了一次詳細的商談之後,將金額所有用度的權力,都交由老景來執行決定,以免因為自己的主觀判斷影響到投資計劃的進行。當然,談及收購縣造紙廠的相關事宜時,讓老景多關注一下牛吉這個老同學,看是否可用。
    第二天清晨,天濛濛亮,當大部分人都還在沉睡夢想的時候,陸言已經驅車前往青山界,同行的還有李志隆、藍勿語、徐雪梅和馬波。
    這天離過年還有二十四天。
    有霜。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