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獵殺伏擊

    陸言在公共休息室裡閉目養神半個鐘後,被叫到裝備室裡。
    裝備室其實是一個半庫房、半艦橋的大型開闊空間,杜曉輕在給幾人分發裝備。
    這次是血腥的搏殺戰鬥,是有我無敵的戰爭,而不是打獵,所以發的裝備跟早上的長矛獵網槍有這很大的不同。一張完全覆臉的玻璃面罩、一架五十公分長的奇怪槍械、含有金屬絲織的網狀披風和高幫金屬鞋,以及一把磨製鋒利的短骨刃,這便是陸言領到的全部。
    杜曉輕指導陸言使用這個像電焊防護面罩的東西——藝人面罩。
    這是一個集通訊、戰場指揮、廣度地形圖、多視角和防護為一身的面罩,擁有長膜接收器的它可以在一定距離(50公里)內,無視低光速的空間屏蔽,達到實時通訊的效果。優點是簡單易操作,缺點是故障率高,容易損壞。
    可以發出十五道湮滅光束的死光炮、屏蔽大部分光學微波偵查的隱身斗篷、內置高壓噴氣裝置的相位鞋、鋒利得可削鋼鐵的骨質短刃……陸言感覺自己不是去伏擊鐵盔人,而是去打一場DOTA比賽——事實上很多裝備都是幾個魔獸愛好者取得名字。
    高階超能者可以無視裝備的優勢,然而A級以下的超能者,對於裝備的渴求,其實遠遠比他們自己想像的,還要高得多。陸言感覺憑著這些裝備,自己攻擊力的凶悍程度,又能夠上一台階了。
    看著艦橋上停靠的巨大三角飛行器,和一輛五米高的類人形全地面火力平台,作為一個地道的偽科幻迷,陸言不由留下了口水:一艘外星飛船的資源在這裡,倘若全部開發出來,不去說稱霸全球,做一做地區小霸,也是舉手之事。
    難怪鍾學良他們看不上自己撿垃圾得來的光矛。
    可惜了,有得看,沒得用——不僅僅是因為低光速黑域的限制,更多的問題是,沒有多餘的人來操作,稀少的人數限制了霸主地位的發展。
    除非找到一群智力有限的土著來建立奴隸制社會。
    熟悉裝備用了半個鐘,當陸言等人出發時,已是下午三點。
    然而對於這裡來說,正是一天太陽正高的時候。
    陸言全副武裝,跟著賀翰、姚禮和盧俊零一起出發,身後還有一架四米高的機甲零號。機甲的駕駛員是那個長得跟路人甲一個模樣、十分沒有存在感的聶照,它是作為一個信號中轉站的名義存在。一架兩米長的梭形飛機被彈射艙投向空中,然後隱沒在空氣裡。
    武器都收到了雲書錦囊裡,然而戴著面具、穿著披風的陸言,卻仍感到十分彆扭。
    那副輕質骨甲仍然在身上,這樣的裝束使得他有一種冷兵器和熱兵器交融的時空錯亂感。不過那個相位鞋確實十分好用,腳只要輕輕一用力,它便能夠根據回饋的力度大小發力,像踩在彈簧上一樣,從兩米至十米,基本不費力。
    陸言對這種裝備天生就有親切感,它據說能夠耗費其他人一個上午熟悉時間,可是陸言從穿上到到處亂跑,幾乎沒花掉十分鐘。
    一路行程很快,一行人來到西方五十里的一處森林河谷。
    無人機的視頻信息經過零號機甲通訊系統的中轉,反饋到每個人的面罩玻璃上來。離基地最近的一支重裝鐵盔人,就在前方五公里處。所有人都用隱身斗篷將自己全部覆蓋,連零號機甲的身上,也作了同材質的隱藏處理。
    潛藏爪牙忍受,只待出擊。
    鐵盔人隱身繫統不防水,然而卻喜歡逐水而行。不過他們行軍時並不開啟隱形系統,避免能量的過多損耗,這也使得陸言等人的伏擊,能夠有所斬獲。
    四個人一台機甲,都各自埋伏在這個畢經之路上,耐心等待著獵物的到來。作為戰地指揮的賀翰,正在緊張地進行著兵力佈置,力求以最快的時間,消滅所有的敵人。
    然後再前往下一個伏擊點,消滅另一隊威脅最大的重裝鐵盔人。
    來的五隊鐵盔人裡,有三隊是重裝鐵盔人。它們並不是一同而至,彷彿是接受到某一個統一的指令,從各個地方匯聚而來。
    它們的目的是什麼?
    陸言一邊聽著賀翰的佈置,一邊在思考這個問題。
    是聚合在一起來獵殺佔據了它們飛船的科考隊?這個說法顯然很扯淡,站不出腳:那艘飛船存在在這個星球上,幾乎有成百上千年、甚至幾千年的時光,而科考隊到達這裡也有了兩年多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裡,要佔領、要消滅,早已在N年之前就完成了。
    何必等到現在?
    陸言蹲在一塊高大的石頭後面思索著,一群肉眼勉強能見的小蟲子從他的眼前慢慢爬過,彷彿畏懼於他的強者氣息,都呈現一個寬大的弧線繞道而走。一條長蛇狀生物從土裡鑽出來,沒有眼睛、感光的頭顱四處探了探,然後灰溜溜地鑽回泥土裡。
    四處植物茂盛,生機勃勃的世界。
    陸言突然想起早上叢林裡遭遇到的那邪惡冰冷,跟這世界一點都不協調。
    一個衍生了眾多文明、物產富饒的黑域魔盒,若大量存在著那麼多敏捷快速、又極富攻擊意識的生物,諸如夜修羅這樣的種族,怎麼會存在幾千上萬年之久?
    這不科學,也不合理。
    問題就在這裡!
    陸言思路開始變得異常活躍,他開始回溯其來到這個星球的一切經歷來,所有的事情像蒙太奇,浮光掠影一般從腦海裡面劃過。他突然想到了在離魂山巔浮白橋上時,橋前平台上似乎也出現了一個小隊的鐵盔人,他們似乎跟夜修羅作了短暫的交流,然後起了衝突。
    當時還分散了陸言他們的一些壓力,現在想來,一個小隊的鐵盔人,就有勇氣硬闖擁有強橫戰力和上千戰士的智慧生物部落,確實有些奇怪。
    他們或許不是去對抗整體,而是去為了某一個人、某一件東西……
    「再重複一遍,這些鐵疙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自爆,所以我們一定要快,不要給他們連接自爆炸彈的時間。這一行有十個鐵盔人、兩架火力平台,是來襲的隊伍裡面最兇猛的。我們的第一次攻擊,一定要先廢了那兩架火力平台,切記……」
    陸言眼睛集中在面罩的藍色區域,請求發言。
    「你說!」賀翰反應很及時,剛才佈置任務時,陸言擔當著主攻手的位置,所以他也很尊重陸言意見。
    陸言掏出骨質匕首,摩挲著:「我覺得,這些鐵盔人的目標未必是我們。」
    「你是說……」姚禮立刻反應過來了。
    陸言朝隱藏在十幾米外的老鄉點了點頭:「它們可能是沖針葉林的異形來的。」
    正說著,通訊頻道傳來了聶照的清脆聲音:「注意,鐵盔人已經進入攻擊範圍,將於一分鐘之後與我們遭遇。重複,注意,鐵盔人……」
    遠處傳來清晰的行進聲響。
    賀翰停止了攻擊與否的討論,直接命令道:「按計劃行事。各人位置確定,注意保持攻擊態勢和間隙,聽我命令再攻擊。」
    陸言伏下身子,披著偽裝網的他經過這隱身斗篷內置芯片的處理,已經儼然融入環境。
    林木夾道,四米的溪河潺潺地流,旁邊有延展幾米的河灘。
    陸言的呼吸和心跳開始慢了下來,一張一弛,與這天地似乎都協調了。
    他理解賀翰的命令:不管這些鐵盔人今天的目的如何,只要它們朝古艦基地進發,便沒有人敢冒險將它們放進自己的家。擁有這火力平台、重型武器的鐵盔人,即使有著部分防禦武器的基地,也是他們不想面對的對手。
    家,是不容有任何傷害的港灣。
    陸言拿出了早上獲得的光矛,指腹在有著紋理的圓筒上溫柔撫摸著。骨質匕首已經放在了最易摸到的大腿側面,而死光炮,已經掛在了骨甲的側面。以陸言的反應力,一秒鐘之內,這些武器他可以換上三套。
    仔細地數著自己的脈搏,等候著敵人的到來。
    在這一刻,陸言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彷彿在年少約會時,在期待自己的戀人到來。
    河道的那一頭,視線的盡頭出現了一群足有三米高的傢伙,它們穿著彷彿如中世紀騎士一般的合體盔甲,鐵盔覆面。有四個動作輕靈,提矛拿盾,時隱時現;六個鐵盔人腳步就沉重很多,身上的盔甲厚重,強大的火力覆滿全身,沒走一步,腳下的石頭都被壓得難受;
    再後面,兩台五米高、四肢著地的鋼鐵火力平台在跟隨,粗大的發射管和掛壁式的彈藥,暴力彰顯。
    重裝鐵盔人和火力平台速度並不快,然而那四個突擊鐵盔人卻是一路游弋,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伏擊圈內。一個身形修長的鐵盔人躍上了河灘旁最高的一棵樹上,四處觀察。
    陸言等人將身形伏得更低,一動不動。這個時候也只有期冀身上這隱身斗篷能夠有用了。而聶照駕駛的那台機甲,早已熄火停在了密林深處。當然,零號從啟動到瞬時出發,只需要0.5秒的時間。
    重裝鐵盔人和火力平台漸漸走近伏擊圈。
    陸言能夠清晰地看見這些包裹在層層鋼鐵下的強健生物,一路行來顯然並不平坦,能夠看見它們裝甲上有深深的抓痕和血跡。然而它們擁有著讓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和現代軍事難以達到的武器系統,所以並不畏懼叢林中這種低強度的戰鬥。
    突擊鐵盔人眼中冰冷的紅光在來回巡視,而其他的傢伙在默默趕路。
    這樣的傢伙,倘若到達地球繁華的都市,必然會掀起一場巨大的恐懼和災劫。但是,這裡是黑域魔盒,它們面對的,是五個有準備、全副武裝的超能者。
    三、二、一。
    當賀翰輕數到一,然後冷靜地命令「攻擊」的時候,四道黑色的光線集中到了兩台高大的火力平台上,而一道飛掠的火光從密林深處劃空而來,擊在了左邊一台火力平台上。
    巨大的能量爆炸,將無數碎屑的鋼鐵飛舞。
    死光一接觸火力平台的鋼鐵,便像冰雪被熱水澆注,瞬間融化。
    只一回合,最具有威脅性的火力平台,便與它裡面的乘員一同報銷,連一顆子彈、一束光柱都沒有打出——連防禦力場都沒有來得及開啟。
    死光炮的聚集時間需要五秒,這個速度沒有人等得起。在黑色光線射出的那一瞬間,漫天的風刃迴旋,而四道身影從隱秘處暴起而出,朝各自鎖定的目標奔去。
    老練的重裝鐵盔人第一時間切換了隱身模式,並且火力全開,瞬時間火舌飛灑,朝到達身邊的襲擊者攻擊而去。奔於遠處的突擊鐵盔人如閃電般回轉,擅長貼身搏鬥的它們,速度一旦達到峰值,轉瞬便至。
    當然,比它們更快的,是四道閃電一般掠來的金屬迴旋鏢。
    陸言光矛在一瞬間亮出來,只一揮,便帶走一個大好頭顱。當然,他沒有機會再揮第二擊,突然暴起的巨大彈幕將他逼得沒有半點停留,S型地往密林中狂奔而去。一聲雷鳴般的爆炸聲響起,身後叢林的間隙,騰起一團白色蘑菇雲。
    指揮頻道響起賀翰的聲音:「報告結果。」
    「沒收穫,我右臂受傷,在往西奔逃,有兩個突擊鐵盔人在追擊。」
    「殺了半個。剛剛那爆炸就是它弄出來的……」
    陸言也匯報:「殺了一個。我在往第一聚集點前進,無跟蹤。」
    賀翰說:「我也殺了一個。我們在第一聚集點集合吧。盧俊零要不要接應?」
    「不要。我已甩掉了那兩個鐵疙瘩。」
    這時一直保持靜默的聶照說道:「無人機匯報,兩架火力平台損毀,沒有人員生還。死了三個重裝鐵盔人,目前還剩下七個,已經進入隱身狀態,力場屏蔽全開,死光炮無效了。它們憤怒了,分成三個小組開始獵殺遊戲。」
    陸言仰頭望著林間的天空,心中一片淡然。
    生與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又是一場追逐生命的遊戲序幕開端了。這場遊戲,不管最初的目的如何,反正,他不能輸。
    突然,他停下腳步,盯向樹木上的枝丫。
    一隻黑耀石磨製的箭矢,正對準了他的腦門,弓弦緊繃,蓄勢待發。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