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星軌電梯

    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萬物輪迴,有死亡便有開始,有熱鬧便有寂靜。
    清晨,綠茵搖曳,鳥語花香。半夜裡躲在角落和窩中瑟瑟發抖的翼人開始飛出了家門,它們發現一直縈繞在頭頂的唳嘯聲好久沒有響起了,百里樹冠也不再出現大鵬拍打著翅膀的黑影。這個早晨是如此寧靜,心中彷彿去掉了一座山。
    總是有人不開心的:翼人已經組成了簡單的社會結構,並且擁有了家族觀念,這是集體文明的象徵,但是也使得在昨夜大變動裡喪失家人的翼人,悲慟不已。劇烈的空間震盪持續了一宿,早晨稍歇,立刻有不怕死的翼人從世界之樹的各個角落,降落到堆滿死屍的樹底平地上來,尋找家人。
    屍體圍著世界之樹的樹根,呈輻射狀分佈,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竟不知幾千上萬具。這些搏鬥致死的,不過其中的千分之一,更多的是死於大鵬鼓翅造成的空間震盪、浮力失效。
    這成千上萬具摔下來的翼人中,有的因為離地不高、皮糙肉厚,故而並沒有一時氣絕,只是被上面層疊的屍體擋住活路,於是哀號聲一聲高過一聲,不絕於耳。由於有下面若乾肉墊擋住,越往上面的活著的希望越大,不過有的手腳脫臼,有的昏迷休克,倒也缺乏自救能力。
    晨間開始,世界之樹樹根處便有無數翼人飛舞,海灘上的平地被開闢出若干區域來,安置受重傷、輕傷的翼人,上萬的翼人像螞蟻一樣忙碌,終於在午間的時候,把大部分活著的倒霉鬼都拯救了出來,至於下面那一堆堆毫無生氣的血肉泥,幾乎沒有了希望。
    翼人族的首領懸停在空中,看著海灘上那些喊破了喉嚨的傷員們,心都碎了:這幾千號缺胳膊斷腿、或者半身不遂的傷員,以後可怎麼生活?
    他們可是族中最健壯的一群男人,留下這堆孤兒寡母,他怎麼帶?
    經此一役,翼人族二十年不得翻身啊!
    這樣想著,對昨夜外來的闖入者,便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便是對常日裡視為保護神的垂天黑鵬,也是心有埋怨。
    遠處有族人在喊叫,首領擺動翅膀飛過去,順著族人驚恐的指示,只見人死得最多的一處殘肢斷屍處,突然出現了緩緩地抖動。這擠滿近十米高屍體的凹地裡,下面彷彿蘊含著鴻蒙的巨獸,暴戾的力量將屍體往旁邊擠開去。
    首領手一樣,周圍的翼人近衛立刻高高舉起世界之樹東二區樹節脫落的硬木刺,對準有詭異的屍山血海處。
    血海裡挪動的動靜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接近表面。
    最後,十來具毛茸茸的翼人屍體被甩開,從縫隙裡爬出一個生物來。
    儘管被血腥污染,但是首領仍然看得出,這是一個有著雙手雙腳、光潔皮膚的人類,是古穆族人的後裔,也是昨夜擅闖世界之樹的敵人,使造成近萬翼人慘死的元兇。
    他沒死?首領心情狂震,繼而被一種驚悸莫名的情緒左右,不由高喊道「殺了他!」
    此言一出,旁邊的近衛長立刻大聲喊道:「放!」
    近百支黑色硬木刺斜斜落下,悉數砸入血泊之中。
    第二波攻擊又至,接著是第三波、第四波。
    「停!」首領大聲喝道——屍山血海裡哪兒還有那人的蹤影?首領忍不住地顫抖,古穆族人的後裔,那是怎樣強大的所在?腦袋裡面轟轟作響,他突然發現左右的人都離自己遠去,正疑慮間,突然覺得脖子後一涼,似有一把利刃架在頭上。
    被劫持了?
    接著背後那人說了幾句話,他換著語言說,然而翼人首領就是聽不懂,最後,那人沉默了一會,突然首領的心底裡,冒出來一句話:「世界之樹的門在哪裡?」
    [世界之樹的門在哪裡……]近衛的警告、戰場的喧囂、兵器的揮舞……一切聲響都離首領而去,只有心底的聲音在慢慢冒出:[回答我,正確,你活著;不回答,不知道或者回答錯誤,你死去……]
    首領無意識地揮舞著翅膀,感覺冰冷的寒意將血液都凍僵。
    他之所以成為首領,並不是因為武力,而是因為他是少數能夠跟黑鵬交流的翼人。作為翼人一族中少有的智者,他對於死亡、對於人生有著足夠的思考和權衡。在沉默了三秒鐘之後,他回答道:「我雖然不知道門在哪裡,但是向東的黑樹洞裡應該有你要找的答案。」
    那聲音很滿意,說到:「帶我去。」
    「好。」首領一點都不猶豫,振翅往東邊飛去,那人如影隨行。
    不久後,兩人落在了世界之樹朝東面的一個樹洞穴口前落下,這裡前方巨石環繞,青籐妖嬈,倘若不是有人帶路,卻是很難發現。
    首領指著黑幽幽的洞口,說到:「就在裡面,就有你要找的地方。」
    那人盯著首領看,突然提著著鳥人便往洞口扔去。一聲慘叫過後,再無音訊。跟隨而來的眾多翼人雙目通紅地擲下硬木刺,被這人隨手一揮,皆斜斜而落。他突然圓睜雙目,狂吼一聲:「滾!」這一聲好似虎嘯龍吟,貫徹天地,所有的翼人竟然心魂喪失,立刻散去。
    一道嬌美的身影奔了過來:「老闆……」她竟然不顧對方渾身血腥污濁,緊緊摟住。
    這一摟好似籐纏樹、蛇纏人,緊得分不開。
    兩人正是陸言和下了戰鴿的蜜雪兒。
    蜜雪兒又哭又笑,使勁捶陸言:「死老闆、壞老闆,人家找了一晚上,我還以為你真死了呢……」她把滿是眼淚的小臉兒埋在陸言胸口,喜極而泣。
    剛才還不覺得,這時候美女在懷,陸言便覺得渾身難聞至極,連忙推開蜜雪兒。
    他把身上破爛的衣服給扯落下來,連褲頭也不留,心念一動,雲書錦囊中的水被念力控制,洗刷起他健壯的身軀來。蜜雪兒見到陸言不遮不避的完美身形,心中小鹿直撞、兩腮緋紅,居然直勾勾地看著陸言大理石雕刻般的酮體來。
    蜜雪兒居然流出了口水。
    陸言被看得不好意思,飛速清潔完畢,穿上備用衣服後,扭住蜜雪兒的臉蛋:「看什麼看,會長針眼的!」
    蜜雪兒一個媚眼飄過來,陸言魂兒都一蕩。
    不過現在不是調情的時候,他望著遠處在暗裡偷窺的翼人們,問道:「怎麼就你一個?」
    蜜雪兒氣憤地說:「他們被大鵬嚇怕了,要躲水裡去。我要找你,所以就被趕下了飛船。」
    「哦?」陸言若有所思地看著海的方向。他沒理這些,而是踏前一步,準備進洞。蜜雪兒趕忙一把拉住他:「那裡危險,你還敢去?」陸言沒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不就是一頭蛇麼?沒事的,蛇吃了東西就不鬧了。再說了,我有預感這裡就是進口。」
    他拉著蜜雪兒的手,沿著木質籐道下了樹洞。
    這是一個黑乎乎的空間,潮濕、草木橫生,在陰暗處有一雙燈籠大的幽幽綠光在閃耀著,陸言嘴上雖說無妨,但是進來時卻一直盯著這雙綠光,小心提防。綠光跟陸言對視了一會兒,居然緩緩像後方移去,再過了幾分鐘,消失在黑暗盡頭。
    蜜雪兒激動得兩手都是汗。
    沿著樹根邊緣一直走,兩人來到了一個比剛才那裡還要寬敞的大廳裡,陸言用腳踮著平坦的地上,左走走右走走,最後停在了一處,左手牽著蜜雪兒,右手高高舉起一塊青銅圓碟,空曠的大廳裡有嗚咽的風聲傳來,像是女子的哭泣。大概過了五分鐘,大廳開始慢慢變亮,樹壁裡彷彿有螢光注入,最後,燈火輝煌,顯現出所有的景象來。
    這是一個足有籃球場大小的空間,五米高,四周都是樹木的牆壁,上面的花紋好像年輪,又好像是某種遠古符號。一束柔和的生物光從頭頂射下來,鏈接上陸言的青銅圓碟,然後兩者在做著大量的信息交流工作,陸言皺著眉頭盯看光線變化,也不作聲。
    蜜雪兒癡癡地看著陸言。
    又過了一會兒,正前的樹牆上冒出一個中空的氣囊來,陸言笑了笑,看向蜜雪兒:「發什麼愣,不認識你老闆我了?」
    蜜雪兒老實的點頭:「嗯,感覺老闆好像換了一個人。」
    「哪兒有變化了?」
    「說不出來,就感覺老闆變得更厲害了,而且什麼都懂了……」蜜雪兒仔細地觀察。
    陸言愛憐地摸了摸蜜雪兒金黃色的頭髮,帶著她往前走去:「我差點死掉,於是省悟一點東西,也是正常的。走,帶你坐電梯去。」他與蜜雪兒進入這個看似輕巧的白色薄膜氣囊中,把青銅印記往連接頭處一放後,盤腿而坐,說:「這世界之樹可長呢,比天還高。所以,我們要乘坐很久,來,坐下來,我跟你講講昨晚的事情。」
    蜜雪兒乖巧地坐下來,習慣性地依在陸言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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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昨夜確實也被黑鵬拚死發出來的空間震盪給傷住。
    當然,在此之前,他將這迷霧海域的霸主變成了一個瞎子——至少是暫時的瞎子。
    黑鵬的巨翅扇動,整個空間的規則混亂,陸言體能的能量也左衝右突,竟然有脫離他掌控的趨勢。陸言跌下樹來,於三千米的高空之上。
    好在他本身的身體就極為強橫,一路跌下枝葉隔擋,最後跌落下來的時候,又有硬度屍體相墊。然而饒是如此,這重力勢能也將陸言砸得五臟分離,氣血震盪。
    陸言全身血肉嶙峋,那是能量流竄不得宣洩導致。
    昏迷中的陸言,突然鬧中被一條銀河灌入,億萬信息俯首皆拾。陸言就挑了兩條疑問:一,如何脫離黑域魔盒;二,如何變得更加強大。
    接著無數信息湧入腦海,關於離開黑域魔盒,信息庫裡直接給出了答案:乘坐星軌電梯離開盒子,然後至樹頂乘光門離開。關於如何強大,十條信息出現在陸言腦海:王冠、智慧、理解、嚴格、仁愛、美麗、勝利、光輝、基礎、王國。
    信息的最後告訴陸言:這十大要素構成了偽神,直至舊日支配者(古神)的修煉準則。
    偽神、古神是什麼東西?
    無從得知。
    陸言只知道,這些信息他根本就看不懂,每一條強大的信息都想無盡的知識之海,俯首拾貝,撿起來的都是至深至奧的法則定律,然而作為地球人類的他,卻不懂得擁有。這好比給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人看高能物理學的內容,面對著十二維弦理論,雖然這個人幾乎認識大部分字,但是卻不能夠在腦海中形成自己掌握的東西。
    不過,管它呢,先離開這裡再說。
    蜜雪兒迷戀地看著陸言的側臉,她並不懂得陸言說的這些東西,她只是知道,這個男人將來,可能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氣囊在飛速上升,而在裡面的人根本就感受不到超重的壓力。
    陸言看著蜜雪兒彷彿塗蜜的紅唇,小妮子癱軟在他懷中,滿臉霞雲,想著索性四下無人,不如探索探索這修羅女孩兒的身體,跟人類到底有什麼有什麼區別?
    他俯下身去,很自然地將蜜雪兒的衣服剝光。露出雪光緻緻的香體來。
    這一刻,他忘卻了被拋棄的不快。
《神恩眷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