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沒有多久,艾泊便已到了近前,他隔老遠便叫道:「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他的面上,並沒有甚麼異狀,像是他剛才絕未曾有過那麼不正常的舉動一樣。
  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艾泊如果無意講出來的話,我決定不問。
  我們兩人像往常一樣地吃著晚餐,艾泊道:「明天早上,我應該走得更遠些,我們不應該太相信那個第一次發現這座金字塔的英國人,他記載的方位,是可能有錯誤的。」我忙道:「當然,但這座金字塔,總不會離那英國人記載的地方太遠。」
  艾泊抹著咀,喝著濃咖啡:「槍枝撿出來了麼?」我回答他:「撿出來了,我們每人可以有一柄手槍,和一枝來福槍。」
  艾泊搖頭道:「不,我有兩枝手槍,兩枝來福槍,而你沒有。」
  我不禁愕然,抬起頭來看他,他已經打橫跨出了兩步,以極其敏捷的手法,將我撿出來的兩枝來福槍抓在手中。我心中大吃了一驚,但是我卻保持著鎮定,還端起咖啡來,呷了一口:「艾泊,你不給我武器,是甚麼主意?」
  艾泊將兩柄手槍也掛到了他的身上:「吃完晚飯你去睡吧,我來值夜。」
  我堅持了一句:「我們兩人輪流值夜。」
  但是艾泊的面上神情,像是鐵石一樣:「我來值夜,不是輪流。」
  這時候,我實是難以猜測艾泊究竟是在打甚麼主意,我不欲和他爭論,因為槍枝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的神經已開始錯亂,那麼我如果與之爭論,只有加速他的發狂!
  我只是聳了聳肩,便鑽進了營帳,脫下了沉重的橡膠靴,躺了下來。
  我望著外面,可以看到艾泊,他的行動十分緩慢鎮定,不像是一個神經錯亂的人。他將火弄熄,將吃剩的東西倒去,將駱駝趕在一堆,然後,靠著一頭駱駝,坐了下來,兩枝來福槍,就倚在他的身旁。
  我看了一會,看不出甚麼變異來,雖然我還弄不懂何以艾泊不要我值夜,但是我卻也知道艾泊並不是惡意的。因為他如果要害我的話,早就可以下手,而不必等待甚麼的。
  我合上了眼睛,開始我只是準備養養神,並不準備睡去的,但是我終於敵不過長途跋涉的勞累,而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我是被一下清脆的「卡勒」聲突然驚醒的。
  那一下「卡勒」聲,分明是來福槍子禪上膛的聲音。我陡地睜開眼來,一個翻身,向外看去。我已經看到艾泊伏在一頭駱駝的背上,來福槍指著前面。
  我循著他來福槍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並沒有甚麼足以令人驚慌的東西。我站起身來,待向帳篷外走去,但是我才一站起,便看到那在緩緩移動著的小沙丘了。
  有三個小沙丘,每一個只不過半尺來高,正在向我們的營帳移動著。
  從那小沙丘長長的形狀看來,那分明是有人伏在沙下面,在向前俯伏前進。我不禁大大吃了一驚,那三個伏在沙下面的人,早已在來福槍的射程之內,我不知道艾泊為甚麼還不開槍射擊。
  我看出事情有著甚麼不對頭的地方,因此我決定暫時不出去。我看到艾泊一揚手,拋出了一根紅色的樹枝,那根樹枝,插在沙中,恰好擋住了第一個伏在沙底下的人的去路。
  接著,我便看到,像是變魔術一樣,從沙中,站起了三個人來。
  那三個人的模樣,一時無法形容,他們的皮膚,又黑又粗糙,上身赤裸著,下半身只圍著一塊破布,算是褲子,他們的手中,持著一種樣子相當奇特的武器,照我的推測,那可能是吹箭器。他們站了起來,艾泊手一揚,突然將來福槍拋到了地上!
  艾泊的這一個舉動,更是叫我大吃一驚,因為我絕想不到他竟是這樣膽怯的人,敵人才一現身,便自拋棄了武器。
  那三個不速之客,自然是在沙漠中出沒的阿拉伯土著,艾泊人甚麼這樣怕他們?
  然而,我立即知道,艾泊並不是怕他們!因為我看到,艾泊張著兩臂,繞過了那頭駱駝,向前走去,而那三個人,也高舉著雙手,向前走了過來,他們的動作一致,表現著一種親善,我看不出其中有甚麼火藥味,但是我心中的驚恐,卻更其增加。
  因為照目前的情形看來,艾泊似乎和這三個神秘出現的阿拉伯土著是同路人!
  在沙漠中的阿拉伯土著,有不必是嗜殺成性,極其凶殘的,而我一時之間,又看不出這三個人究竟是甚麼種族。
  艾泊背著我和他們交往,他的動作又這樣神秘,這不能不使我吃驚。
  我決定不出聲,看他們有甚麼動作,只見那三個阿拉伯人,來到了近前,和艾泊作了一個親熱的動作,艾泊開始和他們談話,他講的是我聽不懂的一種阿拉伯土語。他講了許多,而那三個阿拉伯人則只是靜悄俏地聽著,一聲不出。
  艾泊的聲音十分低,他顯然是不想吵醒我。他卻不知道我早已醒了。
《真空密室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