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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我由這條繩索攀上來的時候,繩索上所結的堅冰,被我弄碎了的,但如今,繩索上又滿是堅冰了。
  傑弗生和張堅兩人,也都看到了那股繩索。我道:「我先下去,你們跟在我的後面,要小心,冰是滑得幾乎把握不住的,如果一跌下去,那就甚麼都完了。」
  傑弗生道:「當然,你最先下去,也最危險,因為任何一個人一失手,必然將你也帶了下去了。」
  我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攀下冰縫,握住了那股滿是堅冰的繩索,在雙腳還未曾鬆開時,我道:「在迅速向下滑去的時候,不用怕,因為在繩索的盡頭處,有一個大結,是足可以將我們的下滑之勢阻住的。」
  他們兩人點著頭,而我話一說完,雙腳一鬆,雙手握住了冰繩,人已迅速地向下滑了下去,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冰縫的情形,和我上次落下的時候,並沒有甚麼分別。
  可是我卻感到,這條繩索,好像不是我上次攀援的那一條!它比上次那條長得許多,這上下,我應該已在繩索盡頭的結上止住了下滑之勢了,但是如今的那條繩索,卻還未到盡頭。
  我心中泛起了一股寒意,希望那是我的記憶有誤,我向下看著,我心中的懷疑,不消一分鐘,便已經有了確實的答案。
  我的記憶力十分好——這正是不幸之極的事情:這根繩索,並不是我上次滑下的那根。
  這根繩的盡頭處,並沒有一個大結!
  我如今的下滑之勢,幾乎是和從高空落下的勢子,沒有甚麼分別的,加速度的結果,使我下墜的速度快極。
  當我看到那繩子的末端,並沒有那樣一個大結之時,我離繩子的盡端,大約還有二十公尺左右。我立即發出了一聲大叫。
  我一聲大叫,在冰縫中,蕩起了驚人的回聲。
  我一叫之後,我離繩子的末端,已經只有十公尺了。
  我身子猛地一屈,雙足用力在結滿了堅冰的繩子上一蹬,那是爬繩的技巧,雙足一蹬之後,繩子一曲,下落之勢子便可以止住了。
  但是,這根繩子之上,卻是結滿了滑溜溜的堅冰的,我雙足在繩子上一蹬,並沒有能使繩曲起來,我的腳滑了開去。
  這一來,我又向下落了五公尺。
  那接下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是我的生死關頭,我實是沒有再多考慮的餘地,我猛地張口,向繩子咬了下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一咬,竟可以如此有力!
  繩子上的堅冰被我咬穿,我的下落勢子,也陡地停住,我的牙齒疼得難以忍受,當傑弗生的雙腳,踏到我頭頂的時候,我的牙齒,像是要離體而去一樣。
  接著,張堅也滑下來了,他的雙腳,踏在傑弗生的頭上,我出不了聲,只是盡我的力量,取出了小刀來,刮去了繩上的冰,等我的雙手,牢牢地抓住了繩索之後,我才鬆了口。
  我喘了幾口氣,張堅和傑弗生也用和我同樣的方法,穩住了身子。
  我們三個人,像是一串魚也似地呆在繩上。
  我回答他:「我們找錯地方了,這條繩的末端沒有結,我們差一點全跌下去了。」
  傑弗生補充道:「衛斯理在千鈞一髮之際,咬住了繩子,救了我們。」
  這時候,我才感到滿口鹹味,原來我口中,全被冰割破了。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們快設法上去吧。」
  張堅道:「可是,探測儀卻證明這下面有著電波發出,探測儀會騙人麼?」
  我向下面望去。
  剛才,當我滑到繩子盡頭的時候,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止住下滑的勢子這一點上,並未曾注意列冰縫再向下去,是甚麼樣的情形。
  這時我才低頭向下看去,我可以看到冰塊的反光,在我們腳下,竟已是冰縫的底部了。而冰縫向前延展出去,在前面不遠處,好像有燈光在透出來。就算不是燈光,那一定也是某種會發光的東西,目前光芒反映在冰上,現出奇幻的色彩來。
  我們這時鬆手落下去,那是不會受傷的,但如果剛才以那麼快的勢子滑跌下去,卻一樣會沒有命。我道:「我們下去看看。」
  張堅首先點了點頭:「好,我攀下過不少冰縫,但到冰縫之底的,卻還是第一次。」
  我屈起了身子,手一鬆,我的身子,便向了下去,由於我早已屈起了雙腿,所以使我的身子變得有彈力,落地之後,立時一躍而起,張堅和傑弗生兩人,也落了下來。
  我們向著那有光發出的地方走去,冰上十分滑,我們都各自滑跌了好幾次。
  那種感覺是十分奇妙的,試想想,置身在數百公尺厚的冰層之下,四周圍全是閃耀奇麗光采,水晶也似的堅冰,這豈不是奇妙之極。
  當我們還未看到發光的究竟是甚麼東西之際,我們已看到了那個冰洞。
  那冰洞比我比上次到過的冰洞還要大些,但是卻空空洞洞的。而且,在冰洞的中心,另一個深不可測的地洞,通向下面去。
  在那個地洞之旁,放著一艘小型的飛船。
  傑弗生攀在飛船的艙口看了看,轉過頭來:「這艘飛船是完全可以用的,我們可以坐這艘飛船,飛出冰縫去。」
  我望著那個深不可測的地洞:「我們何不坐這飛船,沉到地洞之下去看看?」
  張堅立即贊成我的提議,我們三個人,擁進了飛船,由傑弗生駕駛,飛船的性能果然十分好,它在向上騰起了幾尺之後,立即從地洞中降了下去。
  我們的眼前,立即一片漆黑,傑弗生一調節著電視裝置,使電視能見度調整到最遠。
  可是電視的螢光屏上,卻仍是一片漆黑!
  我們一直向下降著,飛船中有著記錄下降深度的儀器的。但我們卻看不懂,因為我們不知道究竟已降到甚麼深度了。
  過了幾分鐘,傑弗生轉過頭來:「根據我的估計,我們至少已下降七萬公尺以上了。」
  我吃了一驚:「那麼,我們豈不是要直降到地心中去?」
  我本是無意識著的,但傑弗生卻大聲道:「對了,這個地洞,一定是直通地心的!」
  張堅緊張得有些口吃起來:「這……怎麼可能?地心是熔漿,不會噴出來的麼?」
  傑弗生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覺得,我們繼續的下沉,一定會到地心。」
  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我們可能到達熔漿中心?」
《地心洪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