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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步跨到了駱致遜的面前:「快,快除了囚衣,你將改裝為神父走出去,你可以逕自走出監獄,希望你不要緊張,我將跟在你的後面,外面有車子,我們立即可以遠走高飛。」
  駱致遜的反應十分快,他立即開始脫衣服,韋鋒俠到這時才開口:「我不想——」
  然而,他只有機會講出工二個字,因為我已一拳打在他的頭部,把他打昏過去。我拉下他的面具,和帽子,拋給駱致遜。
  然後,我背靠門站著,遮住了門口的小洞。
  我大聲道:「駱致遜,你應該好好地向神父懺侮,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我又低聲道:「你只消向外走就行了,絕不要回頭!」
  駱致遜點著頭,他的動作相當快,不一會,便已然裝扮成一個東正教的神父了。
  雖然,他比韋鋒俠粗壯了些,但是在寬大的黑袍,帽子和面具的遮掩下,他和韋鋒俠扮出來的東正教神父,幾乎是分不出來的。
  我示意他他將囚衣穿在韋鋒俠的身上,在這段時間中,我變換了幾種不同的聲音,施展著我的「口技」本領,使得在門外的獄卒,以為死囚室中正在進行懺侮。等到一就緒了之後,我才低聲道:「好了,你可以開始罵神父了,越大聲越好,你要趕神父走,知道麼?」
  在一聽得我這講法之際,駱致遜顯然還不怎麼明白,但是立即領會我的意思了,他在我的肩頭之上拍了下:「我沒找錯人,你果然有辦法的,我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
  駱致遜依著我的吩咐,叫了起來:「,走,你替我滾出去,我不要你替我懺悔!」我也大聲叫道:「這是什麼話,你特意要見我,不就是要我找個神父來麼?」
  駱致遜又大叫:「快滾,快滾,你們兩個人都替我滾出去,快!」
  駱致遜的叫聲,一定傳到了死囚室之外,不等我們要求開門,獄卒便已將門打了開來。門開,駱致遜便照著我的吩咐,向外衝了出來,.他是沖得如此之急,幾乎將迎面而來的獄卒撞倒!我連忙跟了出去,將門用力拉上,叫道:「神父,你別發怒,你聽我解釋!」
  我們兩人一先一後,急勿勿地向外衝去。這是最危險的一刻了,因為我雖然已關上了門,但是那獄警還是可以在門上的小洞中,看到死囚室之內的情形的。如果他看出死囚室中的人已不是駱致遜的話,那麼我這個逃獄計劃,自然也行不適了。
  而且,由於時間的緊迫,我也沒有可能再去實行第二個計劃了!
  那獄警果然向小洞望了一望,但是我將韋鋒俠的身子,面向下,背向土地放在囚床之上的,那情形很像是他在激動之後,伏在床上不動,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獄警並沒有進一步的表示,我才放了心。
  駱致遜在前,我在後,我們繼續急急地向外定去,一路上,不斷有警員和警官問:「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了?想傷害你們?」我則大聲回答:「他一定是瘋了,是他自己要我請神父來的,卻居然將神父趕走,這太豈有此理了-神父,請你別見怪。」。
  駱致遜什麼也不說,只是向外走去,我則不住地在向他表示抱歉,我們幾乎是通行無阻地出了監獄,駱致遜在事先,已經知道了車子的號碼,是以他直向車中走去。
  我是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可是,這時,在我也快要跟上車子之際,忽然駱太太在我身後叫我,道:「衛先生,請你等一等。」
  我轉過頭來一看,不但有駱太太,而且還有好幾名律師和警官,獄長也在,我自然不能說她的丈夫已然成功地越獄了,我只是道:「對不起,我要送神父回去,我十分抱欠!」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身後傳夾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去,那實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駱致遜在上了車之後,竟發動了車子!
  他顯然絕沒有等候我,和我一齊離去的意思,在那一剎間,我更懷疑駱太太在我可以追上駱致遜的時候叫住我,是不是一個巧合。因為駱致遜才一發動車子,車子的速度極高,向前疾衝了出去!
  我追不上他了!
  駱致遜在一逃出了監獄之後便撇下了我,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受了如此重大的欺騙,剎那之間,我實在是不知道怎樣做才好!
  但我的頭腦立即清醒了過來,我想到:巖是我再不走,那就更糟糕了!
  我不再理會在監獄門。的那些人,向前了開去,奔出了兩條街,召了一輛街車,來到了火車站。這時,距離我打電話給白素時,早已超過一小時了,白素一定已然帶了他要的東西在車站等我了。
  我勿匆地走進了火車站,白素果然已經在了,她向我迎了上來:「怎麼樣?」
  我滿臉憤怒:「別說了,我被騙了,我們快要找地方躲起來,你有主意麼?」
  本來,我並不是沒有主意的人,但是駱致遜出乎意料之外的過橋抽板,令我極其憤怒,我已無法去想進一步的辦法了。
  白素想了一想:「我們一齊買兩張到外地去的車票,警方會以為我們離開了,但我們還可以匿居在市區之中,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有一幢很堂皇的房子,我們躲在他家中,是沒有問題的。」
  我道:「你可得考慮清楚,我的案子十分嚴重,他肯收留我們麼?」
  「一定肯的,當年他就是靠了我父親的收留,才在社會上有了一定的地位,成了聞人。」
  我道:「那麼,我們這就去!」
  白素和我一齊去買兩張車票,我們特地向售票員講了許多話,使他對我們有印象,我知道,在所有的晚報上,我的相片一定是玻故在最注目的地位,那麼,售票員自然可以記起,我曾向他購買過兩張車票。然後,白素和那社會聞人,通了一個簡短的電話,我們在車站中等著。
  那位父執,是親自開著車子前來的。我在未登上車子之前,又道:「黃先生,我無意連累你,如果你認為不方便的話——」
  可是不等我講完,他老先生已然怒氣沖沖地斥道:「年輕人若是再多廢話,我將你關到地窖中去!」
  我笑了笑,這位黃老先生,顯然也是江湖豪客;我至少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了。
  車子駛進了黃老先生的花園洋房,那是一幢中國古代的樓房,十分幽邃深還,在那樣的房子中,不要說住多兩個人,即使住多二十個人,也是不成問題的。
  黃老先生還要親自招呼我們,但是我們卻硬將他「趕」走了。
  當地走了之後,我才倒在沙發上:「白素,駱致遜將我騙得好苦。」
  白素望了我一眼:「他怎樣了。」我一攤手:「才出監獄,哼,他就溜走了,不但我倒霉,韋鋒俠更給我害苦了,我幫他的忙,就是為了想在他身上弄明白奇案的經過,卻不料甚麼都得不到,還要躲起來。」
  白素輕輕歎了一口氣:「你若是一直發怒的話,事情更不可扭轉了。」
  我心中陡地一震,是的,白素說得對,我太不夠鎮定了。事情已然發生,我發怒又有甚麼用?我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扭轉局面的,我必須去找駱致遜!
  我要找到駱致遜,找到了駱致遜,我至少可以將他送回監獄去,這可惡的傢伙,我絕不值得為他而逃亡!
  當然,即使我將他送回監獄去,我仍然難免有罪,但是那總好得多了,而且,憑我和國際警方的關係而論,或者可以無罪開脫。如今,最主要的問題便是:找到駱致遜。
  可是,我該上哪裡去找他呢?
《不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