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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心中十分舒暢,我這樣對待這混蛋船長,而我又找到了駱致遜夫婦,這使我高興得忍不住要吹起口哨來。
  不一會,我便睡著了。
  我是被「砰」地一聲巨響驚醒的。
  當我睜開眼睛來看的時候,我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難以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在我睡著之前,還在對我恭敬異常的船長,這時穿著筆挺的制服,手中還握著手槍,凶砷惡煞地站在門口。
  在他揮動手竇之下,四五個身形高大的船員,向我衝了過來。
  那四五個海員向我衝來,再明顯沒有,是對我不利的,我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但是,我刻不明白為什麼一覺之間,船長忽然強硬起來,要對我不利了?難道他總是怕我將他的秘密洩露出去,是以要來害死我?
  可是,如果他在動這個腦筋的話,他就應該在我睡熟之際將我殺死,而不應該公然叫四五個壯漢來對我了,但不是這樣,他又有什麼依仗呢?
  在我心念電轉間,那四五個壯漢,已經衝到了我的床前了。
  船長舉槍對準了我,叫道:「將他抓起來!」
  我一伸手:「別動!船長先生,你這樣做,不為自己著想一下麼?」
  船長向我獰笑:「你是一個受通緝的逃犯,偷上了我的船隻,我要將你在船上看管起來,等到回航之際,將你交給警方!」
  我「嘿」冷笑了起來:「你是扣押我一個呢,還是連另外兩個也一起扣押?」
  我「另外兩個」的意思,自然是指駱致遜夫婦而言的。我的話也等於在提醒他,別太得意忘形了,他還有把柄在我的手中!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地,船長聽了我的話之後,竟「哈哈」大笑了起來,分明他是有恃無恐的,他對著我咆哮道:「閉嘴!」
  我呆了一呆,同時迅速地考慮著目前的情形。他的手中有槍,而又有四五個人在我的床前。然而他說要將我扣起來,這使我斷定,他不敢殺我,那麼我暴起發難,事有可為。
  我攤了攤手:「閉嘴就——」
  我只講了三個字,身形一躬,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床是有彈力的,是以我從床上跳起來的這個動作,也格外快和有力。
  我一彈了起來,雙手雙腳,一齊向前攻了出去,三名大漢,被我同時擊中。
  他們嗥叫著,身子向後倒去,我則立時落地,一個打滾,已滾到了船長的腳邊。
  這時,三個被我擊到的大漢,也痛得在地上亂滾,地上可以說是人影縱橫,船長根本不知道我已經來到了他的腳邊了。
  而當他終於知道了這一點之際,卻已然大大地遲了!
  因為那時,我已經抱住了他的雙腿,猛地一拖,令得他仰天倒了下來。我一掌砍在他的手腕上,奪過了手槍,然後一躍而起,「砰」地關上了艙門,背靠著門而立,喝道:「統統站起來,將手放在頭上!」
  那四五個大漢見槍已到了我的手中,自然沒有抵抗的餘地,只得乖乖地手放到了頭上,退了開去。
  船長仰天那一交,跌得著實不輕,他在地上賴了好一會才站了起來,摸著後腦,狠狠地望著我:「你是逃不了法律制裁的。」
  我道:「也許,我們可能被關在一個監房之中。」
  他叫道:「我為什麼要坐監?」
  我道:「你的記性太壞了,就在對面的房間中,你私運了兩個要犯出境,其中的一個,還是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了,你忘了麼?」
  船長吸了一口氣:「你要脅不到我。」
  我呆了一呆,道:「什麼意思?」
  「他們兩人走了。」
  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走了?」
  船長雖然狼狽,但是他的神情,卻還是十分得意:「走了,他放下了救生艇,偷偷地走了,你什麼證據也沒有了!」
  我不禁真正地呆住了!
  這個消息,對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打擊之大,倒不是由於他們兩人一走,我便不能再要脅船長了,因為我的目標並不在於船長。而是由於他們兩人一走,我的處境,可以說糟糕極了。
  本來,我有兩個途徑,可以改變我的處境的。
  一個辦法,是我能以證明駱致遜沒有罪。第二個辦法,便是將駱致遜帶回監獄去。
  除了做到這兩點中之一點之外,我都沒有辦法改變我的處境,我勢將永遠被通緝下去!
  但是,要做到這兩點中的任何一點,必須有駱致遜這個人在!
  如今,駱致遜走了,我怎麼辦?
  我呆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道:「這是不可能,如今我們在大海中,他們下了救生艇,生存的機會是多少?他們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船長道:「那我怎麼知道?」
  我厲聲道:「是你將他們兩人藏起來了!」
  船長笑了起來,他笑得十分鎮定:「如果你以為這樣,那麼在船到了港口之後,你可以向當地警方指控我,但當當地警方在船上找不到人的時候,你可麻煩了。」
  我在船長的那種鎮定、得意的神情中,相信駱致遜夫婦真的走了!
  他們寧願在汪洋大海中去飄流,那當然是為了想逃避我,而當地們逃走的時候,我卻正在呼呼大睡,我真想用手中的槍柄重重地敲在自己的頭上,我實在是太蠢了,竟以為在船上,他們是不會離去的!
  他們離去了,這給我帶來的困難,實在是難些以言喻的,老實說,我實在不知該怎樣才好!
  船長陰騖地向我笑著:「把你手上的槍放下,其實,如果你想離去的話,我可以供給你救生艇、食水和食物的。」
  我心中實在亂得可以,駱致遜夫婦已不在船上了,我留在船上當然沒有意義,但是,如果我在海上飄流,又有什麼用呢?
  海洋是如此之廣大,難道兩艘救生艇,竟會在海洋中相遇麼?
  我的一生之中,可以說從來也沒有遭遇到過連續的失敗,像如今一樣。
  而且,如今我的對手,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對手,他們只不過是一個死囚,一個婦人而已。
  過了好一會,我才慢慢定下神來:「船長,請你令這些人出去,我有話和你說。」
  船長冷冷地道:「你先將槍還給我。」
《不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