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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在廟堂之中呼嘯著,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那一尊大佛像,在剎那之間,便變成了蜂巢,終於,發出了轟地一下巨響,倒了下來。
  佛像一倒,錢萬人身子俯伏著,一面不斷掃射,一面喝道:「亮著電筒!」
  每一個在神宮中巡邏的士兵,身邊都帶有強力的手電筒的。錢萬人的命令一下,十幾支手電筒一齊亮了起來,向前射去。
  手電筒的光芒照耀之下,在那尊倒下來的佛像之後,並沒有人影。
  錢萬人呆了一呆,他感覺極其敏銳,可以肯定剛才背後有人,甚至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要找的白素,所以他又命令:「散開來,搜索,召集更多的人來,圍住這個廟堂。敵人是持有武器的,行動要小心。」
  那班長奔了出去,不到十分鐘,至少有一百多人,湧了進來,每一尊佛像全都被推倒,刺刀在每一個窟窿中刺著,有些窟窿根本是躲不進一個人去的,但是搜索的兵士,卻仍然不肯放過。
  錢萬人只當自己一棑子彈掃出,白素便必然難以倖免。如果說白素能夠躲過他的掃射,那已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白素卻不但躲過了他的掃射,而且竟突如其來地失蹤了。
  錢萬人實是難以想像白素究竟到甚麼地方去了,因為前半分鐘,白素還是在他身後的。
  而在這半分鐘之內,他至少掃出了百餘發子彈,白素能夠利用這半分鐘時間,做些甚麼呢?
  她怎麼能夠逃得出去呢?如果她不是逃走了,她又是到甚麼地方去了呢?
  當一百多個人搜索了十五分鐘而沒有結果之後,錢萬人便知道,白素一定是在一條甚麼暗道中逃走了,但是暗道在甚麼地方呢?
  錢萬人來到了那尊佛像之後,和幾個軍官仔細地搜索著,可是他們卻找不到暗道的所在地。
  白素像是完全消失在空氣中了一樣!
  錢萬人知道,白素還是在神宮之中,但是她在神宮的甚麼地方?卻不得而知!
  白素究竟是到甚麼地方了呢?
  恰如錢萬人所料,白素進入了一條暗道之中。
  而白素之所以能進入那條暗道,也是十分偶然的一個機會,要不然,她一定束手就擒了!
  當她一閃身,閃到了佛像後面的時候,用力向佛像一推。她本來是想將那座大佛像推倒,造成一場混亂,然後趁機離去的。
  但是,她雙手用力一推之下,卻推開了一扇暗門,那佛像,竟是空心的!白素連忙跨身而進,那時候,驚心動魄的槍聲已然響起來了。
  白素一進入佛像的內部,身子立即向下跌了下去,一連跌進了幾塊翻板,她猜想自己是穿過了佛像的底部,又穿過了佛座,直向下跌去。
  白素所不知道的是,暗道的製作精巧,在人一跌下去之後,原來是活動的翻板,立時便不能再動,所以錢萬人無法找到暗道的入口。
  白素直向下跌著,她雙手亂抓,想抓到一點東西,但是卻又抓不到。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只得像才跌進神宮那時一樣,蜷屈著身子,盡量放鬆肌肉,等到碰到實地的時候,不致於傷得太重。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當她終於跌下去、碰到了東西之際,碰到的卻不是堅硬的岩石,而是柔軟的墊子!白素的肩頭先碰到墊子,她的身子甚至向上彈了起來。
  白素心中大喜,身子一挺,立時站直。
  可是,她的身子才一站直,左側「呼」地一聲,生出了一股勁風,像是有人撲了過來!
  這比跌下來的時候,下面竟是有著柔軟的墊子,更加使白素驚愕!
  而這時候,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向她撲來的是甚麼人。她的身子突然一側,順手一帶,將那個撲向她的人,帶得滾過一邊。
  也在這時候,她敏銳的感覺又告訴她,在她身子的四面八方,都有人向她撲了過來,向她作大包圍。白素立即將身子向旁閃去,才一閃,她的右腿,便突然被人抱住。白素連忙揚起腿來,向上猛地一抖,她希望藉著這一抖之力,將抱住自己右腿的人,抖了出去。
  可是,那人抱得十分緊,白素揚腿踢出,並未曾將他拋出。
  相反地,由於她的右腿被人緊緊地抱住,重心不穩,人已陡地倒下,剛一倒下,便有人將她的頭部壓住。白素雖然竭力掙扎著,但是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她終於被雙手緊緊地反縛了起來。
  然後,又有一條濕瀝漉的毛巾,塞進了她的口中,令她作聲不得。
  她被幾個人抬著,向前走去,曲曲折折地向前走了許久,才停了下來。一路上一直沒有人講話,也沒有人著燈,而那些人的行動,又一點聲音都沒有,使得白素有自己已落在一群幽靈手中的感覺。
  好不容易等到停了下來,才聽得「察」地一聲響,眼前亮了一亮,一盞小油燈被點上了。
  那盞小油燈的光芒,實在是微弱得可憐,可是在漆也似黑的環境中,也足夠使人看清周圍的情形了。
  白素首先看到的,是一張又一張,滿是皺紋,皮膚粗糙,但是卻又神情堅定的臉,約莫有三五十人之多。坐在放在一塊大石上的油燈之旁的,則是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的中年人,他的身上,披著一塊老羊皮,露出了一隻手臂,那條手臂上,滿是隆起的盤虯的肌肉。
  他望著白素,所有人都望著白素。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十分驚訝的神色來。有兩個人,低聲地叫了一句。他們叫的是甚麼話,白素聽不懂,但是白素卻可以知道,那是由於他們絕未料到自己的俘虜是女子而發的。那個中年人顯然是這群人的首領,他站了起來,來到了白素面前,拿掉她口中的濕巾,面上的神情,極之難以形容,他搖著頭,道:「菩薩啊,你不會是……
  不會是白小姐吧?」
  白素聽得對方稱她為「白小姐」,連連點頭:「是的,我是。」
  那中年人一面頓足,一面連聲道:「該死!該死!」他轉過頭去,不斷地罵著幾個人,那幾個人的臉上,現出十分惶恐的神色,低著頭一聲不出。
  白素忙道:「你也不必怪他們了,當時的環境那樣黑暗,他們怎知道我是誰?」
  那人仍是滿面怒容:「若不是現在正需要用人盷時候,我要斬下他們的雙手來,他們竟敢這樣子對付我們的恩人!」
  白素吃了一驚,搖手不迭:「千萬不要那樣,我也算不上是你們的恩人,他們也沒有犯了甚麼錯。」
《天外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