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可是我們足足走了兩小時左右,除了那種奇異的藍色的冰塊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們不敢走行太遠,又慢慢地折了回來。
  等我們往回走,還未曾到達那個我們飛船陷落的大坑邊上之際,突然聽到一陣異樣的嗡嗡聲。
  那種聲音,在靜寂無比的境界之中,聽來更是刺耳之極。
  我們陡地吃了一驚,一齊抬頭循聲看去,只見一艘異樣的小飛船,樣子就像是一隻橢圓形的橡皮浮艇,但上半部卻是透明。
  它離地十尺左右,帶著那種奇異的嗡嗡聲,尾部的排氣管,則噴出兩道美麗的血也似的氣,向我們迅速飛了過來。
  那小飛艇才一映入我們的眼簾,我們便看到,小飛艇的駕駛者正是革大鵬,而飛艇中的其餘兩人,則是法拉齊和格勒。
  飛艇恰在我們的面前,停了下來,透明物體的穹頂,自動掀開,革大鵬道:「快進來,我們大約用三天的時間,便可以環繞這個星球一周了。」
  我向飛艇內部看去,內部足可以十分舒服地容下五個人。可是我卻不立即跨向飛艇內部,我只是轉頭望向白素,白素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將手中的那根金屬棍遞了過去。
  革大鵬奇道:「什麼意思?」
  白素道:「是我們找到的,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一大半陷在冰中,你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人用的東西?」
  革大鵬的面色,變了一變,他接過那根金屬棒來,第一個動作,便是以手指輕輕地扣上一扣。
  這動作是我和白素在仔細察看金屬棒時所未曾做過的,他之所以如此做法,可能是對那金屬棒究竟有什麼用處,早已知道了。
  在他指頭輕扣之下,金屬棒發出了奇異的金屬回音。
  革大鵬抬起頭來:「這是一根靈敏度極高的天線,它裡面大約有一千個以上超小型的半導體兩極管,我想,這本來是我們飛船之外的設置,被星球的引力吸來的。」
  革大鵬的解釋,使得這件事的神秘性一下子便消失了,但我卻還覺得事有蹊蹺。
  我又向那金屬棒一指:「棒的一端有文字,你看到了沒有?」
  革大鵬漫不經心地舉起金屬棒來。
  可是,當他的眼睛,一接觸到棒端所鐫刻的那文字之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忙道:「怎麼樣?」
  我看到法拉齊和格勒兩人,也湊過頭去看。
  他們兩人的面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足足過了一分鐘之久,革大鵬才抬起頭來:「這不是我們飛船上的東西。」
  我和白素呆了一呆。我問道:「為什麼忽然之間,你又如此肯定了?」
  革大鵬的手指,慢慢地在那一行文字之上撫過,道:「我當然可以肯定--」他抬頭來,道:「組成這文字的字母,想來你也認識的?」
  我點頭道:「我自然認識,在我們這個時代,稱這種字母為英國文字的字母。」
  革大鵬點道:「這應該稱之拉丁字母,在我們這個時代中,它幾乎已變成世界各地拼音文字的主要部分了,可是這行字,我卻只能個別地認出他們的字母來,而不知道這行字是什麼意思。」
  我呆了半晌,道:「你……看不懂?」
  我們五個人都默默無聲。
  革大鵬又翻來覆去地看那根金屬棒,他一面看,一面喃喃地道:「但是我卻可以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製造這東西的人,一定比我們能幹,你看,他們可將稀有金屬鑄得這樣天衣無縫!」
  法拉齊嚷道:「老天,這個星球果然有人,我們的飛艇會不會在環繞星球的飛行途中給他們擊下來?」
  法拉齊老是那樣杞人憂天,這實在是非常可笑的。格勒比他鎮定得多:「這星球上有『人』的話,那怎麼還會有這麼一片冰原?」
  白素道:「那麼,地球的南北極呢?」
  格勒笑了起來:「白小姐,南北極端是冰雪,那只是你們這一時代的事情,在我們這個時代中,從赤道到南北極,乘坐巨大的洲際火箭,只不過是兩三小時的航程,在南極和北極,都有利用天然冰雕的迷宮,供遊客賞玩。革大鵬說製造這半導體兩極管的人,工業水準在我們之上,那麼--」
  他講到這裡,攤了攤手。
  他不必再講下去,意思也已經十分明了,那便是:「那麼,他們怎麼會讓他們的星球,這樣荒蕪呢?」
  我忙道:「照你說,這星球沒有人,這棒又從何而來?」
  格勒顯然難以回答這個問題。革大鵬抬起頭來:「不必爭了,我們飛艇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三天之內,足可以環繞這個星球一周,是不是有人,自然可見分曉。」
  我和白素上了小飛船,透明的穹頂落下來,飛艇突然向前飛去,轉眼之間,就到了我和白素發現那根金屬棒的地方。
  革大鵬將飛船停了下來,他問明我們那金屬棒落的所在,然後按下了一個掣,自飛艇的旁邊,伸出了一個旋轉十分快的鑽頭來,轉眼之間,便在冰層上鑽了一個大洞。
  碎冰塊翻翻滾滾,湧了上來,突然之間,只聽得法拉齊叫了一聲!
  在翻騰而起的蔚藍色的冰塊之中,有件黑色的物事,也突然翻了起來。
  革大鵬連忙停止了鑽頭的動作,回頭道:「格勒,你下去看看,那是什麼東西!」
  透明穹頂升起,格勒跳出了飛艇,他提回了一隻黑色的箱子,箱子上有著許多儀表和指針,來到了飛艇附近,革大鵬將那約一尺見方的黑色箱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突然很熟練地抽下了一片金屬蓋,箱子的一面,現出了一幅螢光屏來。
  我失聲道:「這是一具電視機!」
  革大鵬近乎粗暴地說:「可以這樣講。」
  我已經熟知革大鵬的為人,我知道若是他心中有什麼難以解答的疑問的話,那麼他對人講話,也會變得不耐煩起來。
  所以我不去理會他,他倒反而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取過了那根金屬棒,插在「電視機」上。
  革大鵬早就說過那金屬棒是特製的天線,如今果然證明他的推斷正確,因為那的確是這具電視機的一根接收天線!
《原子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