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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萊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於是我就開始了我的敘述。我說得十分詳細,白素只是用心聽著,柏萊則顯得很不安,尤其聽到我說到那七層神秘的石室,和巴因在石室的最底層殺死了那老者之後。
  接著,我複述了辛尼告訴我的那個「夢」,一面說,一面留意柏萊的反應。柏萊不住的點頭,表示辛尼告訴我的全然是實話。
  然後,我停了下來,問道:「柏萊,辛尼說你有了一個單獨的夢,不曾和他共享,因為你有了這個單獨的夢,你才決心用那麼奇特的方式去『試』,你那個單獨的夢,是怎麼樣的?」
  柏萊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拗著手指,像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那天,辛尼出去購日常用品,只有我一個人對著那儀器。」
  我呆了一呆,因為柏萊竟然毫不猶豫他說:「那儀器」,而不是說「那東西」。那麼,他是不是對這個東西——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呢?
  雖然我知道這時候不宜去打斷他的話題,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稱那東西——巴因當古物賣給你的那東西為『儀器』?那是什麼儀器?」
  柏萊呆了一呆,望著我。我忘記那時候,他的外形,完全是一個黑軍族的土人!當一個黑軍族的土人,用充滿智慧的眼光望著你時,這實在是一種極其怪異的經歷。我只好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他是柏萊,他一定是柏萊!只不過由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他的身體變成了黑軍族的土人,身體不要緊,外貌不要緊,現作整容術都可以將任何人的外貌作徹底的改變,但是外貌改變、之後,這個人還是這個人1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心中怪異的感覺就少了許多。就當柏萊是經過徹底整過容的人好了,雖然我明知事情不是這樣,但唯有這樣假設,才比較容易接受眼前的事實。
  柏菜望了我片刻,才道:「你也見過那東西,如果它不是某種儀器,又是什麼?」
  我同意柏萊的說法,所以點了點頭。
  柏萊又道:「那是一種儀器,我至少已經知道了它的一個主要的作用!」
  白素在一旁插口道:「是的,它可以使人做夢。」
  柏萊的神情很正經,板著臉,以致他臉上皺紋,顯著地變寬了。他道:「這是最簡單的說法,詳細的說法應該是:當人的頭部靠著它而又處在睡眠狀態中的時候,這個儀器所記錄的一切,可以進入人的腦部,使人的腦部,使人產生一種感覺,感到它所記錄的一切。」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柏萊這樣的解釋,堪稱透徹,可以接受。柏菜看到我們出現了明白的神情之後,又道:「我和辛尼,一連經過了將近十晚,做同樣的夢。也就是說,我們感覺到同樣的記錄已經有十次左右。已經對它的內容,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已經堅信,那不是普通的夢。於是當我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我在考慮:這個記錄器,是不是還有另一套記錄,而使我可以感覺得到的呢?」
  我和白素同時吸了一口氣。這正是太不可思議了,柏菜的想法,聽來異想天開,不可思義!
  柏萊道:「我打開了它——你見過這儀器,當然知道它是可以打開的,而且也知道打開了它之後的情形。我當然不知道如何去操縱他,我只是用了一支鐵絲,凡是可以按下去的地方,我都按了一下,當我這麼做的時候,有一些地方快速地閃亮起來,我知道可以成功!」
  柏菜說到這裡,神情極其興奮,不斷做著手勢。
  他又道:「當我感到已經準備好的時候,我又將頭枕上去,盡量使自己的心境平靜進入睡眠狀態,不一會,我就有了一個新的夢……」
  他說到這裡,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道:「和第一個夢一樣,我又感到了有人在說話,說話的人語氣十分激昂、果斷,他道:『我的辦法是一定要他們相信我的話,我一面向他們講明我的來意,一面用武器顯示我的威力,令他們服從!任何對我服從的人,經過考察,認為他們確然夠條件了,我會使他們回來!』這個人的那種肯定的語氣,給我深刻的印象,由於以後還有三個人發言,所以這幾人,姑且稱他為A!」
  柏萊向我望了一眼,像是在徵求我的同意。我當然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用A來代表一個人,和用一個名字宋代表一個人,意義是同樣的。
  柏萊見我同意了,又道:「在A說完了之後,另一個聲音又開始講話,這人的聲音,充滿了平和寧謐,他語調緩慢,可是有極強的說服力,他道:「他們和我們本來是平等的,他們所受的苦楚,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們的貪婪無知,並不是他們的過錯。只要他們一認識了自己的過錯,我就會帶他們回來。當然,我要每一個信我的人知道我是最尊貴的,他們信我,就必須要能放下一切。我會要他們將已經根本沒有用處的頭髮全去掉——」
  柏萊講到這裡,停了一停,才又道:「這個B,又提到了頭髮!」
  我點頭,表示同意,因為在第一個夢中,就有一些神秘人物不斷提到頭髮和頭髮的功用。
  柏萊續道:「B的活還沒有完,他義道:「去掉了根本沒用的東西,才能使他們知道還有更多東西沒有用;包括他們認為最珍貴的肉體在內!」
  聽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又自然而然和白素握緊了手。
  柏萊說得出了神,也不望向我們,繼續道:「接著,是第三個人——我稱他為C的講話。C說:『他們實在是太值得同情了!遺傳因子的發作,使他們漸漸地愈來愈接近他們的祖先,而他們不自知。他們所在的地方一定已成了罪惡之都。我要他們明白,他們的一切成就,根本算不了是什麼成就,我要顯示一定的力量,但力量只能使他們懼怕的。唉,希望他們能信我!信我的人,都可得救!』他的語調,誠摯懇切,令人感動。」
  柏萊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然後以一種極其奇異的神情肇著我。
  而這時,我心中亂到了極點,除了將白素的手握得更緊之外,不知做什麼好。
《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