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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瞪了我一眼,道:「不,他們四個人,全在孤兒院中長大。」
  我呆了一某,白素的這一項發現,實在根本不能算是甚麼發現。但是,事情卻十分怪異,或者說,太湊巧了!四個人全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我道:「文斯、連能、達寶和白遼士?」
  白素點著頭:「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想了一想:「他們大約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後出生,那時候,世界各地,都充滿了孤兒,我看只是巧合。」
  白素揮著手:「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由於別的原因。」
  我攤了一攤手:「甚麼原因?」
  白素急促地來回走著:「我不知道是甚麼原因,可是,你應該記得,當我們問到出生地方時,白遼士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
  我苦笑了一下,道:「他的反應的確怪異。那是孤兒的一種心理,沒有一個孤兒願意人家提起他出生經過。」
  白素「嗯」地一聲:「也許。可是,如果一個人,怕人家追究他的來歷,最好的辦法,就是說自己在孤兒院長大。」
  我忙道:「你怎麼啦?那不是他們自稱,而是你查到的,他們四個人,都在孤兒院長大。」
  白素盯著我:「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如果有人,不想他們的來歷被人知道,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送到孤兒院去!」
  我大惑不解:「我不明白你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白素道:「他們四個人,在四家不同的孤兒院長大,那四家孤兒院,全在北歐。他們在孤兒院門口的棄嬰箱中被發現的時候,大約五個月大。」
  我仍然不明白白素想表達甚麼,所以只好怔怔地望著她不出聲。
  白素道:「我的意思是,他們四個人,被人有意放到孤兒院去。目的就是在他們長大之後,沒有人可以知道他們的來歷。」
  我不禁失笑:「好,就算是這樣,那麼,目的是甚麼?」
  白素皺著眉:「這是我最想不通的一點,目的是甚麼呢?」
  我提高了聲音:「不必去想了,根本,沒有目的,四個航空飛行人員,全在孤兒院長大,那只不過是一種巧合。」我在這樣講了之後,又加了一句:「你不相信巧合?」
  白素悶哼一聲:「我當然相信巧合,可是不相信這種程度的巧合。」
  我不想再和白素爭論下去:「你還查到了一些甚麼呢?」
  白素道:「我找到了文斯的地址,順便彎過去,到他的住所看了看……」
  我不等白素講完,就嚇了一跳:「你偷進了他的住所?唉!有便衣人員在跟蹤你!」
  白素笑道:「我當然知道有人跟蹤我,也不會笨到偷進人家住所去,我只是繞著他的住所打了一個轉。」說到這裡,白素的神情,變得十分怪異:「你猜我看到了甚麼?」
  我不去費神多猜:「說吧。」
  白素吸了一口氣:「在他的住屋後面有一間極大的溫室,幾乎和白遼士屋後的一樣大,裡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
  我「啊」地一聲。又是一間溫室,種滿了各種植物的大溫室。
  北歐一帶的人,由於處身在寒冷之中的時間長,不錯,他們是很喜歡在溫室中培植植物。但是像白遼士那樣大的溫室,已經超過了「業餘嗜好」,應該是植物學家或是園藝家的事。
  如今,文斯的住所旁,也有那麼大的一個溫室。
  我揚著手,問道:「達寶和連能呢?」
  白素道:「他們住得比較遠,我沒有去,趕回來先向你說我的發現。」
  我的思緒亂成了一片。溫室孤兒院飛行員,這三者之間,根本一點聯繫也沒有,如果達寶和連能的住所也有溫室,那代表了甚麼?
  我一面想,一面已來到了房門口:「走,到他們兩人的住所去看看。」
  白素立時表示同意,我們一起走出去,在走廊一端的便衣人員,一看到我們,立時迎上前來:「又出去?到哪裡去?」
  我歎了一聲:「實實在在,我絕不知道馬基是怎麼逃走的,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你們要跟蹤我,那是白費氣力的事。」
  一個便衣人員道:「你到哪裡去?」
  我見他們勸也勸不聽,只要道:「這裡空氣不好,我去兜風,希望你們跟著來。」
  兩個便衣人員將信將疑,我和白素進了升降機,他們也老實不客氣地擠了進來。我索性在酒店門口等他們,然後再上車。
  達寶和連能的住所比較遠,當我們按址來到之際,心便陡地向下一沉。那時,正是夕陽西下時分,達寶的住所後面,有一間老大的溫室。夕陽的光芒,照在玻璃上,反射出一片金黃。
  我們在達寶住所的屋後,停下了車,怔怔地望著那間溫室,出不了聲。
  過了好半晌,白素道:「第三間溫室。」
  我道:「我可以肯定,連能一定也是植物培育的業餘愛好者。」
  白素道:「雖然可以肯定,但我們還是要去看一看。」
  我道:「那當然。」
  白素發動了車子,向前駛去,我們之間,在維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白素突然問我:「衛,為甚麼?」
  她問得很簡單,但是我當然知道她問的是甚麼。我腦中也是一片混亂,所以我道:「為甚麼?或許他們都十分喜歡植物。」
  白素道:「可是他們的工作,和植物培養,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只好道:「嗜好並不一定和工作有關。」
  白素道:「我不信,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原因!」
  我苦笑著,回頭望了一眼,看到那兩個便衣人員的車子,還跟在後面,我道:「你看,這兩個探員,他們的心中,一定也在問為甚麼,他們可能作種種設想,千奇百怪,但實際情形卻十分簡單。我們現在的情形,大致相同,答案可能是極普通的。」
  白素固執地道:「也可能極不普通。」
  我沒有異議。事情發展到如今,全是不可思議的怪異,但是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謎底如果揭曉,可能是叫人啞然失笑的普通,當然也有可能是令人張口結舌的不普通。
《第二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