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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白素的怪手勢
  五段楔子全交代過了。
  請大家注意,在這五段楔子中出現過的主要人物,以出場的次序計,總共有:我——衛斯理,不必多介紹。
  神秘的黑衣長髮女郎——和我討論過一幅題名為「茫點」的畫,但是自始至終,未曾見到她的模樣。
  殺手——一個職業殺手。
  殺手的委託人——一個和殺手作了對話之後,終於委託了殺手去殺人的人,身份不明。
  桃麗——金髮碧眼的標準美女,性子活潑好動。
  葛陵——軍銜是少校,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美國太空人。
  安普女伯爵——富有,雖然已屆中年,但仍然十分動人。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的歐洲社交場合中的名人。
  陳島——中奧混血兒,生物學家,固執地相信自己的理論,埋頭研究蛾類互相之間的溝通方法。
  尾杉三郎——日本的九段棋士,在棋壇上,有「鬼才」之稱的高手。
  時造旨人———個未成名的小說家,替一些雜誌寫些零碎的稿件。
  這些人,在每一個楔子之中,都發生關連,但是在不同的楔子中,一點關連也沒有。
  這些人,能組成一個什麼故事呢?
  我是所有故事的當然主角,所以,故事由我開始。
  那天,白素不知道有什麼事出去了,我選了一張爵士鼓唱片,將音量扭得十分大,讓咚咚的鼓聲,將我整個人包住。
  鼓聲震屋,突然我肩頭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到白素已回來,她皺著眉,正在向我說話,我忙按下搖控聲量的掣鈕,鼓聲消失,才聽到白素的聲音:「你看你,客人在門口按鈴,按了二十分鐘,你也聽不到!」
  我這才注意到,門口站著一個男人,那人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雨衣,雨衣上很濕,我連外面在下雨也不知道。我站了起來:「我好像並沒有和這位先生約定過,他是——」
  那男人在我望向他的時候,他正轉身在脫去他身上的雨衣,所以我沒看到他的臉。
  等我講完這句話之後,他也脫下了雨衣,轉過了身來。
  那是一個年輕人,對我來說,完全陌生,他大約二十六八歲,相貌相當英俊,一副惶急神情。
  我看到是一個陌生人,不禁瞪了白素一眼,有點怪她多事。如果我聽到門鈴聲,去開門,看到是一個陌生人,決不會讓他進來煩我,在門口就把他打發走了。
  自素壓低了聲音:「這位先生正需要幫助!」
  我不禁苦笑,這時,那個年輕人已經向前走來,神情仍然惶急,搓著手:「衛先生,衛夫人,真是冒味之極,我……如果在其他地方,有辦法可想,決不會來麻煩兩位。」
  我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是啊,我這裡包醫疑難雜症。」
  那年輕人被我一搶白,滿面通紅,他不是很老練,在那霎時間,他不知道如何應付。白素十分不滿意我地瞪著我。我心想,我管的閒事也大多了,什麼事情,都要我去尋根究底,讓白素去理理也好,反正已經有不少人認為,她比我能幹理智。所以,我讓白素去處理這宗「疑難雜症」。
  我向白素調皮地眨了眨眼,我們之間已經可以不必說話,就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意,白素也立時揚了揚眉,表示「我來就我來。」
  我笑了一下,心中在想:別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那年輕人可能說出不知什麼樣的稀奇古怪的事來,到時,看你怎麼應付!
  我一面想著,一面已轉過身去,可是就在那時候,那年輕人已經鎮定了些:「我哥哥告訴我,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想,可以來找衛……先生,衛夫人,他也叮囑過我,不到萬一的時候,別去麻煩人家。」
  我走向樓梯,聽到白素在問:「令兄是誰?」
  那年輕人道:「哦,我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姓張,單名強,我哥哥叫張堅,一向在南極工作。」
  我已經踏上了兩極樓梯,一聽得這兩句話,我不禁呆住了。
  那年輕的不速之客,原來是張堅的弟弟!真該死——他為什麼不一進來就講明自己是什麼人呢?如果他一上來就說他是張堅的弟弟,那當然大不相同,我也絕不會給他難堪。
  張堅是我的老朋友,我和他在一起,有過極其妙的經歷(「地心烘爐」),他是一個著名的南極探險家,有極其突出的成就。
  更令人可敬的是,張堅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是極其有趣、值得崇敬的人!雖然他的弟弟,可能十分乏味、無趣,但是既然是張堅的弟弟,有事找上門來,當然不能置之下理。
  我一想到這裡,已經準備轉過身來了。
  可是就在這時,我卻聽到了白素的聲音:「哦,原來是張先生,令兄是我們的好朋友,他好嗎?衛先生是最近事情很忙,你有什麼事,對我說,完全一樣!」
  白素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提得特別高。就算感覺不靈敏,也可以聽出來她說「完全一樣」這句話的意思,是找她比我更好。
  這令我感到非常無趣,不過,來人既然是張堅的弟弟,問候一下張堅的近況,總是應該的。
  所以,我在樓梯上轉過頭來:「原來你是張堅的弟弟,張堅好嗎?」
  那年輕人——張強——看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哥哥?他很好,在南極。」
  我心中暗罵了一聲「廢話」,張堅不在南極,難道會在赤道?
  我又問了一句:「要和他聯絡,用什麼方法?」
  張強這一次,倒答得具體一點:」通過紐西蘭的南極科學探測所,可以找到他,他們會轉駁電話到南極去,最近才有的!」
  我「嗯」地一聲:「是啊,利用人造衛星,我應該和他聯絡一下。」
  我故意找話說,是希望張強會想到,他是張堅的弟弟,我一定肯幫他的。只要他再一開口,求我一下,那我就可以下樓了。
  可是張強這小伙子,卻木得可以,一點也不通人情世故,竟然不作第二次懇求,而白素則顯然看透了我的心意,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我瞪了她一眼,繼續向樓梯上走去。
《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