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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想到了張強,連忙又問:「和白素一起到日本的,有我的一個朋友,叫張強——」
  我才講到這裡,就聽到高田警官發出了一下呻吟似的聲音來,我更是一怔:「怎麼了?」
  高田警官回答是:「這位張強先生,就是尊夫人涉嫌謀殺的死者。」
  我一句「放你媽的狗臭屁」,幾乎要衝口罵出,可是實際上所發出來的,是一下類似呻吟的聲音。當我還想再問什麼時,高田警官已經急急地道:「對不起,我想你必須來一次,在電話裡我無法和你詳細述明,而且,長途電話收費很貴,警視廳的經費不算是大充足,我想——」
  我真是給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我急得全身在冒汗,他卻在計較電話費!我吼叫起來:「你電話號碼是什麼?我打給你好了。」
  高田警官歎了一聲:「何必浪費時間?衛先生,你早一點來,不是更好嗎?」
  我焦急得快昏過去,真的,我從來沒有這樣焦急過!
  我可以相信全世界的人都神經錯亂,但決不相信白素會。問題也就在這裡,一個並非神經錯亂的人,被捉進了精神病院的看守病房,處境可以說糟糕之極了。
  看來在電話中也真的講不明白,所以我只好道:「我立刻到機場去,會乘搭最早的一班到東京來。」
  高田警官道:「我會查到這班機,在機場等你。」
  我放下電話,亂得團團打了幾個轉,口中不斷哺哺地叫著白素的名字,這時,我看來倒像神經錯亂的人。
  我衝出書房,剛到門口,電話鈴又響起來,我忙衝回去,抓起來,聽到了江樓月的聲音:「衛斯理,道吉爾博士已經回到了美國,打了電話給我——」
  我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那關我屁事。」
  我已經著急得幾乎想發瘋,他還拿博士的事來煩我。給我一罵,江樓月也生氣了:「他堅持要你去,說是有一些事發生了,非你去幫忙解決不可。」
  我連聲道:「我不會去,告訴你,白素在日本出事了,我立刻要趕去!」
  我說完之後,不等江樓月再回答,就用力放下電話,衝出了門口。
  這時,大約是中午時分,我一出門口,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初夏的艷陽天,本來最令人心曠神怡,可是我看出去,眼前的人,彷彿全是黑影子,房子似乎都在搖動。
  我吃了一驚,喘著氣,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睛卻感到一陣刺痛,原來我滿面是汗,自己也不覺得,這一揉眼,把汗水全部弄進眼晴中去了。
  一生這中,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怪異的事,但是這次怪異發生在白素身上。白素被當作「神經錯亂的女人」,這無法不令得我手足無措,大失常態。
  我一面繼續揉眼,一面走向車子,到了車子邊上,我感到自己實在不適宜駕車,恰好有一輛計程車經過,我截停了它,上了車,把一張大鈔送到他的面前,道:「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到機場去,給你的錢,包括違例駕駛的罰款在內。」
  那司機是一位年輕人,大聲答應著,他倒真會爭取時間,一下開車衝上前,令得我的身子,向後一撞,撞在椅子的靠背上。
  這一撞,倒令我清醒了一些,司機把一條毛巾向我拋來:「抹抹汗。」
  我用他的毛巾手抹著汗,他一面飛快駕著車,穿過了一個紅燈,一面問我:「你才幹了什麼,搶了銀行?」
  我悶哼了一聲,那司機又道:「附近沒有銀行啊,你是不是殺了人?」
  我悶哼了一聲:「就快殺人了,如果你再囉嗦。」
  那司機陡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專心駕駛,他的駕駛技術真好,不管紅燈綠燈,一律飛馳而過,等到了機場,兩輛警方的摩托車,呼嘯而至,我一下車,警員就迎了上來。
  這一點,我倒早有準備,立時取出一直隨身帶著的國際警方特別證件,交給其中一個警員,那警員顯然未曾見過這種怔件,神情還在猶豫,我道:「你回去向你們上司查這種證件持有者的身份。我有極重要的半分鐘也不能耽擱。」
  我真的半分鐘也不能耽擱,因為若是耽擱了半分鐘,就趕不上了那班飛機。當我一進機艙,才跨出了一步,機門就在我身後,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響關上,艙中有幾個人向我怒目而視,因為我最遲登機,耽擱了飛機準時起飛。
  我坐了下來,閉上眼睛一會,好使我狂跳著的心恢復平常,然後,向空中小姐要了一份當天的日本報紙,急速地翻看。
  像這種著名的大酒店有住客自酒店高層墜下致死的事件,報上應該有新聞。
  果然的,翻到第三頁,就看到了這則新聞。
  報上的新聞可以算是相當詳細,只是有些混蛋猜測,全然不符事實。
  新聞如下:「今晨七時許,東京新宿區京王酒店的一名住客,突然從他所住的十九樓房間,弄破了玻璃窗,穿窗跌落,落在酒店側面的行人道上。幸而當時還未到街道上繁忙的時間,路人不多,所以未曾傷及路人。墜樓者已經警視廳幹練人員迅速查明,登記的名字是張強,身份是醫生,來日原因不詳。和他一起登記人住的是一名女子,登記姓名是白素,職業欄空白。」
  「張強墜樓後,警視廳人員急欲找到這名和死者一起入住的白素的女子。但是這名女子不知所終。警方正從這一雙男女耐人尋味的關係,去尋找死者墜樓的原因,這名叫白素的女子,和張強各自入住一間單人房,人住的時間是昨晚十一時許,據酒店侍應及工作人員稱,兩人辦了登記手續,並未進入房間,就在櫃檯上,打了一個國際電話,只講了幾句,立即外出。」
  「警方已找到當時接截他們的計程車司機,司機的姓名是上遠野。司機說,兩人上車,那女子操流利的日語,聽來是正宗的關東口音。如果不是面對著她,一定認為她是本國人。他們去的地址,是東京澀谷區一條街道。上遠司機說,他們下車之後,行動十分倉淬,那男的不斷說著一句話,可惜上遠聽不懂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上遠司機由於覺得這一男一女的行動十分怪異,所以加以注意,停了一會才開車離去。這就給警方提供兩人行動的寶貴線索,本報記者訪問上遠司機時,上遠君堅稱,那女子美麗而高貴,決不是普通的女人,本報的美術部人員,根據上野君的描述,繪下了這名神秘女子的畫像。請讀者判斷上遠君的形容。」
  日本報紙的工作精神真叫人佩服,有一幅素描在新聞之旁。
  那個叫上遠野的計程車司機對白素的印象,一定相當深刻,素描竟然有五、六分像。
  新聞繼續報導:「警方根據上野司機供述看到這一男一女進入一幢公寓的線索,到那幢公寓去調查,公寓中有三位住客,證明看到過他們,他們到三樓的一個居住單位找人,但是那單位經常住的兩個人都不在,他們的拍門聲,叫醒了一個鄰居,是實業公司企劃科的一個職員,名字是河作新七。河作君曾和他們交談,本報記者向河作君作了採訪。河作君說,他和那一男一女的交談,他每一個字都記得。如下:括弧中的是雙方的動作和神情,可助瞭解當進的情形。
  (河作君開門出來)
《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