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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答,在我後身,已響起了一個聲音:「他一點也不需要幫助,雖然他才從神經病院出來。」
  一聽到那聲音,我呆了一呆,那聲音……對了,是來自維也納的那位陳島博士。我聽得他這樣說我,不禁有點惱怒。我先向不知所措的空中小姐作了一個手勢,表示我真的不需要幫助,然後才冷冷地道:「陳博士,你好。」
  陳島就坐在我的後面,上機的時候,心事重重,所以未曾發現他。這個人的神態十分驕做,我本來對他就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在叫了他一聲之後,我又道:「你不是給了二十四小時的限期,一定要把你瘋子朋友帶走的麼?怎麼又到日本去?」
  我的語氣,自然並不怎麼好聽,而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也沒有轉過身去。
  陳島在我的身後,發出了兩下冷笑:「那是我的事,老實說,你們這些人,才是瘋子,我的朋友不是。」
  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古怪,在「你們這些人」之間,頓了一頓。那種說話的方式,聽來很令人反感,我立時道:「是麼?和你的朋友同一類型,恭喜恭喜。」
  我繞著彎,在罵他也是瘋子,他顯然也聽出來了,是以至少悶了半分鐘,說不出話來,我又「哈哈」笑了一下。我話聲才止,他已坐到身邊的空位來了。我轉頭向他看去,看到他的神情,十分冷峻,有著一種不可一世的傲岸。這種神情,使人看來像是他自己極了不起。
  我一看他準備開口,連忙把話搶在前頭:「陳博士,我看你還是多去研究毛蟲,少理會人的事情,比較好些。」
  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麼蛾類研究所的主持人,所以才故意用輕視的語氣,叫他去研究毛蟲,這兩句話,對他來說,可以說相當侮辱,準備他聽了之後,立時勃然大怒。
  誰知道,他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他的笑聲,表示他真的感到事情有可笑之處,並不是在做作。
  我呆了一呆,不知道我的話有什麼好笑。他的笑聲引得機艙中所有的人都向他望了過來。連一個正在上樓的空中小姐,也忍不住回過來來望他。
  陳島笑了足有一分鐘,才停了下來,我瞪著他,他在大笑之後,還有點忍不住,依然滿面笑容。他吸了一口氣:「你以為人很高級,毛蟲很低級?」
  我悶哼了一聲:「有什麼不對?」
  陳島向後躺了躺,樣子十分優閒:「當然不對,毛蟲會變成蛾,而蛾互通消息的本事,就比人高。」
《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