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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了也不免吃驚,只好安慰他:「南極那麼大,每天都有變化發生,不必那麼緊張。」在碩了一頓之後。我又道:「我不準備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張堅失魂落魄地點頭,胡懷玉送出了研究所,還和我們一起送張堅到機場,最快的一班機也要在五小時之後,張堅卻一定要在機場等,我們只好陪看他。
  在陪看他的時候,我看到警方的高級人員黃堂走過來,和我們寒暄了幾句,忽然又向我擠眉弄眼,暗示我過去和他講幾句話。
  我跟他走出了十來步,他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道這位胡博士的上代幹甚麼的?」
  我怔了一怔:「是大商人吧,不然,哪會有這麼多錢來支持研究所?」
  黃堂呵呵笑了起來:「隨便你猜,你也猜不到。」
  我心中正在疑惑,白素的聲音已在我身後響起:「做海盜!那是他上代的事,他是不折不扣的科學家。」
  我一聽得白素這樣講,真是嚇了一大跳,立時想起他住的那古老的屋子中那些如此精緻逼真的木船模型,那難道是他祖上的海盜船?
  我已經夠驚訝了,可是黃堂的樣子,看來比我還要驚訝:「衛夫人,我花了不知多少功夫才查出來,你怎麼也知道了?」
  白素笑了笑:「一位精神病醫生托我代查。起先,不過是想弄清楚他的上代,是不是有精神病的記錄,結果卻查出他上代是橫行七海的大盜,不過早在七八十年之前就已經洗手不幹了。」
  黃堂笑道:「佩服佩服,不過我倒知道,當年胡氏七兄弟橫行海上,殺了不少人,他們七兄弟之中,有四個,晚年雖然發了大財,想做好人,但卻受不了內心的譴責,發瘋之後才死的。」
  這一次,輪到白素「啊」地驚呼了起來:「那就是說,他上代有神經病的記錄!」
  黃堂道:「可以說是。」
  白素遲疑了一下:「因為過去做的壞事太多,晚年致瘋的人相當多,這…不能算是遺傳性的神經病吧?」
  我道:「很難說,並不是每一個做多了壞事的人在晚年都會發瘋,可知發瘋者自有致瘋的因素在。」白素側著頭:「這……證明了甚麼呢?」
  我望過去,著到胡懷玉神情憫然地望著機場大重之中匆忙的旅人,我道:「如果梁若水醫生有了這個資料,那至少可以證明,胡懷玉如今的病症自有由來!」
  白素輕輕歎了一聲:「也不能說胡懷玉自己的說法沒有道理,人類對於不明白的事,可以作任何方面的假設。」
  白素所說的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揪兔也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無關重要的話,走了開去,我道:「有機會把這一切告訴梁醫生,胡懷玉那麼嚮往海上生活,可能是他心理上對於上代是海盜的一種負擔,他一定十分羞於提起自己上代的事,所以就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使他有間歇性的不正常。」
  白素笑了起來:「你快可以做心理醫生了。」
  我笑道:「我說得不對嗎?」
  白素又歎了歎:「誰知道。」
  我和她又一起來到了胡懷玉和張堅的身邊,張堅才從電訊部門走回來,滿臉憂色:「詳細的情形還不知道,不過相當嚴重,唉,基地的情形不知怎麼樣了。」
  他說到這裡,忽然罵了一句粗話:「他媽的,再沒有比地球人更落後的了,那麼小的一個星球,要去到星球的一端,就得花那麼多時間,巨型噴射機,算是甚麼交通工具,哼!」
  我苦笑:「有甚麼法子,已經最快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張堅不斷去打長途電話,可是,也沒有甚麼結果,好不容易可以登機了,張堅立時和我們揮手告別。
  當我們三人走出機場時,胡懷玉才道:「衛斯理,你還在怪我?」
  我輕笑了一下:「沒有。已經有很多人,一直在說我總是破壞著一切可以證明外星人存在,或是可以解決問題的物件,這次不關我的事,破壞證物的不是我,是你。」
  胡懷玉歎了一聲,愁眉苦臉:「可是據你們說,在那冰崖之中,還有成千上萬的這種怪物在,唉,我擔心的事情,總有會發生的一天。」
  我陡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放心,不是有消息來,南極發生了猛烈的消息嗎?說不定那冰崖已經徹底毀滅了。」
  胡懷玉立時問:「真的?」
  我道:「當然,不論在電影還是在小說,總是一句最重要的話沒有說出口來,那個人就死了。也總是甚麼全都毀滅不存在作結局。」胡懷玉想了一想,喃喃地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然後,他又長長地叮了一口氣。
  我則不斷地笑著,胡懷玉有點氣惱,自顧加快了腳步:「我自己會回去,你們不必理我。」
  他截住了一輛計程車,就上了車,我向白素攤了攤手,白素搖頭:「他的擔憂,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你不該這樣取笑他。」
《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