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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情他:「你的情況最特別,因為令尊實際年齡雖我超過了一百歲,可是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對這種情形,我們有一個假設——」
  哈山大是興奮:「什麼假設?怎麼會有那麼怪異的情形?快告訴我。」
  我就把「分段間歇」的生命方式,告訴了他,哈山呆了好一會,才道:「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他又說了一些在上海的情形,說官方已在幫他尋找劉恨生,他也在報上登了廣告,除作劉根生不在上海,不然一定會露面的。
  (哈山登的廣告,十分奪目:八十五年之前,將嬰兒交付給上海楊樹浦來元裡弄堂口一個鞋匠的劉根生先生,請迅速和本人聯絡,本人就是那個嬰兒,如今經營航運業,頗有成就。)
  (這個廣告登出之後,據哈山說,至少有七個八十以上的老人,由年輕力壯的人扶了來,自認就是當年托嬰兒的那個人。)
  (哈山在講述這段經過的時候,足足上海粗話罵了十八遍,罵那些人的卑鄙。)
  當時,我們也心急地等劉根生出現,因為他是關鍵人物,他不出現,什麼問題也不能解決。
  可是等了三天,每天哈山都有電話來,劉根生卻並沒有出現。
  哈山的語調愈來愈焦急,並且頻頻責怪他自己,如何在劉根生從容器中出來的時候,竟然會和他失之交臂,沒有來個父子相認。
  我聽了之後,實在想笑,但是又怕他生氣,只好道:「哈山先生,那時,要是有什麼人指著劉根生,說他是你的父親,只怕你非和他決鬥不可。」
  哈山聽了,也只好苦笑。
  而另一方面,住在賓館中的毛斯,也日日來催,都給我推了回去。
  到第四天傍晚時分,忽然有電話來:「衛斯理先生?我姓雲,雲五風。戈壁沙漠叫我來找你的。」
  我「啊」地一聲:「久仰久仰,要借用一下你們的天下第一奇船。」。
  雲五風的聲音聽來十分文雅:「豈敢,船泊在七號碼頭,有兩個船員在,嗯,不論衛先生要船來作什麼用途,我們都是可信任的人。」
  我忙道:「謝謝你,我們是不是——」
  雲五風的聲音聽來仍然柔和:「啊,我人在丹麥,一時走不開,下次有機會一定向衛先生請教。」
  我自然客氣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話。我放下電話之後,想了一想,自從白素和木蘭花在聯絡了之後,不論有什麼事找他們幫忙,都幾乎是一口答應,可是,木蘭花姐妹也好,雲氏兄弟也好,都不露面,十分神秘。
  在法國那個工廠那麼多天,我曾想過,雲四風應該會到工廠來一下,可是工廠方面,一點也沒有這樣的表示,雲五風也沒有出現。
  他們曾在世界各地十分活躍,可是近幾年來,近乎銷聲匿跡,是不是真有驚天動地的大事在做?不然何以如此神秘?木蘭花曾和白素聯絡過,是不是知道他們在做的是什麼事?
  我又想起,連白素也有點神神秘秘地不肯多說,不免心中有氣。
  不過,「兄弟姐妹號」已經來了,我似乎也不應該再等下去了。
  當晚,白老大、白素和我,還有每天來打聽消息的溫寶裕,都聚在一起,我一提起「兄弟姐妹號」,溫寶裕首先起哄:「去見識一下那天下第一奇船。」
  白素笑道:「小寶,那船的性能.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要用的時候才發揮出來。不過,去見識一下也是好的。」
  白素竟然這樣有興致,我立時想到,一定和她曾和木蘭見面有關,所以我立時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是,她裝著看不見,轉過了頭去。
  溫寶裕自然叫好,那次胡說沒去,四個人到了碼頭,碼頭上泊著不少遊艇,說起來無法相信,我們竟未能一眼就認出「兄弟姐妹號」來,因為它的外形,看來普通之極。
  溫寶裕在碼頭上東張西望,指指點點間,忽然有一個水手模樣的人走過來,十分有禮貌地問:「衛先生,衛夫人,白老爺子?」
  我們答應著,看這個人,雖然作水手打扮,可是英氣內斂,顯然不是普通人物,雲五風曾說過他留下了兩個船員,都是絕對可信任的人物,我也不敢輕視他們,忙道:「雲先生說船已到了?」
  那人向海面上指了一指:「就泊在那邊,隨時可以用,我叫陳落,還有一個夥伴叫李平,衛先生請先上船。」
  我點了點頭,看到他向海面打了一個手勢,這才看到了外觀並不起眼的「兄弟姐妹號」,這時,正有一艘快艇,自船邊駛向碼頭。
  溫寶裕也走了過來,那個自稱陳落的船員,似乎認識每一個人,看到了溫寶裕就笑:「溫先生也一起出海?」
  我忙道:「我要船,另外有用途.上了船再詳細說。」
  快艇一會兒就駛近碼頭,駕駛快艇來的那個,自然是李平,他看來年輕得多,至多二十出頭,見了我們,也—一招呼。
  我深明「強將手下無弱兵」的道理,心想這次出去遠征,這兩個人一定可以成為我的好幫手。所以在簡單參觀了一下整艘船之後,我就把要這艘船的目的,向陳、李兩人,說了一遍。
  兩人之中,看來是李平年輕,比較喜歡說話,他道:「沒有問題,可以整艘船潛下水去,在海底潛航,到出了公海再升上水面。」
  溫寶裕聽得鼓掌:「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沒有繼續說下去,又搓手又頓足,很懊惱,他不能和我們一起去潛水。
  當晚回去,我就和毛斯聯絡,要他明天一早,和大半小半一起在碼頭會合。
  哈山又打了電話來,聲音沮喪之極:「上海的官員說,這樣子找法,別說一個人,就算一隻蒼蠅,也應該找出來了,他一定不在上海。」我安慰他:「放心,不在上海,可以全中國範圍地找,不在中國,可以全世界範圍地找。」
  我這樣安慰哈山,應該是再恰當也沒有的了,溫寶裕在一旁卻多口說了一句:「要是不在全世界呢?到整個太陽系去找?不在整個太陽系,到……」
  我不等他再講下去,一伸手,就捏住他的臉頰,不讓他再講下去了。
  溫寶裕眼珠亂轉,等到我放下了電話,也鬆開了手時,他才大是委屈地道:「哈山自己就曾化為億萬分子,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過,劉根生大有可能不在地球上。」
  我笑了一下:「我並不是不同意你的話,只是何必讓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失望。」
  白老大在一旁,也歎了一聲:「若是一直找不到劉根生.哈山只怕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難過。」
  我不是很相信會找不到劉根生,因為這個人,曾實實在在,在我們面前出現過,他又無法再去利用那容器,怎麼會找不到他?
  溫寶裕當晚逗留到相當晚,看來很想我出言邀他一起去潛水,我則呵欠連連,根本不去睬他,他才知道沒有希望,黯然而去。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