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十一、嗜殺狂魔
  魯魯在說到玫玲是「好女孩」之際,感情深厚之至,由此可知,剛才他痛罵玫玲,實在也是關心她,氣憤她的行為之故。
  這等於承認了他當年為了維護玫玲而誤導殺手,把阿佳當了替死鬼。
  對於一個在以殺戮為習慣的環境中成長的人來說,這種行為,當然不算甚麼。
  我突然感到一陣無比的厭惡,實是不想再耽下去了,魯魯猛然道:「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我有點不耐煩,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也現於神情。魯魯歎了一聲:「衛君,你來找我,我知無不言,如今有一些事想和你商量,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自己也感到過橋抽板,不是很好意思,就道:「只管說——我想事情和我無關,所以才沒有興趣。」
  魯魯道:「和你告訴我的事,不是全然無關。」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說!」
  魯魯想了一想:「衛君,你是不是認為玫玲母子二人,必已遭了不幸?」
  我很奇怪他又提出了這個問題來,說道:「你不是早已肯定了麼?」
  魯魯道:「我的肯定,是根據形勢來判斷的。新掌權者在奪了親王的大權之後,親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三個王子,兩人死於戰亂,一個被亂兵處死,當然也是新掌權者的陰謀,連兩個公主也不放過,據說大公主和親王一起失蹤,小公主遭到了軟禁,不堪虐待,成了瘋子。這新掌權者如此趕盡殺絕,玫玲母子送上門去,豈有此理。」
  我道:「說得是。」
  魯魯又問:「萬無此理!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的態度,很是矛盾,我一時之間也不明白其意,只是道:「若有可能,那就是他們一到達,見勢頭不對,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麼,就有可能在混亂中,逃過一劫。」
  魯魯皺著眉,想了好一會,默然不語。
  我道:「你想和我討論什麼,不妨直說。」
  魯魯道:「說也說不明白,我去拿一件東西給你看。你要人按摩麼?我這裡有極好的鬆骨師。」
  他忽然間了我這樣的一個問題,當真是突兀之極,我立刻多謝了他的好意。他急急地走了出去,我獨自喝著竹筒中的酒,思前想後。
  不多久,他就回來,手中捧著兩冊厚厚的剪貼薄,把簿放在竹几下,壓得竹几發出了「吱」地一聲。
  他的表情,甚是神秘,我也不知他想玩甚麼花樣。他打開了上面的那本,略翻了一下,我看到上面全是報紙、雜誌上的剪貼。他不斷地翻著,我看到每一頁上,剪貼的都是親王的照片,各種場合都有,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魯魯一面翻,一面道:「這是誰,你認識麼?」
  我沒好氣:「這就是親王,奪了權,又被人奪權,你曾介紹玫玲給他的那個親王。」
  魯魯指著一張側面的大相間我:「你看他在生理上有什麼特別?」
  我看了一下,老實說,親王其貌不揚,我道:「普通得很,看上幾次,也不見得會認得出。」
  魯魯翻到這本剪貼簿的後半部,即已全是新奪權者的相片了。
  新奪權者的樣子,簡直猥褻,他雖然狠,剷除了親王的勢力,可是也不能永世安樂,大約在不到十年前,另一股勢力崛起,用武力把他趕下台,他也落得個死在戰亂之中的收場。
  把新奪權者趕下台的那個軍官,建立了一個人類歷史上最殘暴的政權,他嗜殺成狂,屠殺民眾,超過一百萬。這個殺人狂,成了新的獨裁者。
  這一兩年,由於強大的鄰國力仍然掌握了一部分武裝力量,仍然不斷的在殺人,但比起前幾年來,自然收斂了很多。
  這個殺人狂,簡直不能算是人類,即使人類的本性醜惡,也不應該醜惡殘忍冷血到了這個殺人狂的地步,若然罵他是禽獸,那簡直是對禽獸的侮辱。
  這樣令人作嘔的一個狂徒,魯魯的第二本剪貼簿中,竟全是他的相片。
  魯魯才翻了四五頁,我已大聲叫停,手按在心口,免得真的嘔吐大作。
  魯魯居然明白我的感受,他道:「請稍忍耐一下,這一張照片,你必須要看。」
  他翻到了嗜殺狂魔的一張人頭像,我悶哼了一聲,他又把第一本剪貼簿,翻到了親王人頭像的那一頁兩張相片取的角度相仿,都是半側面,可以看到一雙耳朵。
  魯魯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道:「衛君,請看這兩張相片的人,有什麼可議之處?」
  我勉為其難地看了看,兩個人的面形都有當地人的特徽——眼前的魯魯也是如此,我間道:「什麼叫作可議之處?」
  魯魯道:「你看他們是不是很相似?」
  我道:「並不特別——你究竟想說什麼?」
  魯魯即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道:「我曾和親王極其接近,所以對親王的一切,知之甚詳,知道在他失蹤之後,其三子二女的全部下落。」
  我駭然而笑:「什麼?你想暗示說,這嗜殺人狂魔和親王有什麼關係?」
  魯魯道:「是,我以為他是親王的兒子。」
《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