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但是現在,我卻已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她是整整一族以搶劫為生的阿拉伯人的首領!
  據那位醫生說,她在沙漠中橫行不法,以殘忍出名,是以當我一知道我又見到她的時候,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彭都也不等我出聲:「請你筋這兩位女郎去,她們是首領的近侍。」
  我沒有什麼別的話可以說,只是點了點頭:「好,請兩位帶路。」
  那兩個女郎望著我,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就轉過身去,我筋在她們後面,在走出山洞之後,我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我已足足有近三個月未曾接觸陽光了,是以在我一出山洞之後,陽光直接曬在我的臉上,我幾乎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那兩個女郎走得十分快,我發現在經過所有人的時候,人人都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打量著我。
  我經過了那個水池,水池邊有幾個女人在,她們看到了我,停下了工作看我,經過了那水池之後,我被帶到一個小山洞之中。
  在那小山洞中,有管子接進來的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還有全套梳洗的工具,那兩個女郎向我笑了一下,指著那些工具。
  雖然,她們沒有說話,但是我也明白了她們的意思,是叫我梳洗一番,再去見她們的首領。
  我就著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花費了大約半小時,將頭髮梳好,又剃淨了雜亂的鬍子,看來已好看了許多,我的臉,卻仍然十分蒼白和瘦削。但是無論如何,和從前的我,總已相當接近了,我轉過身來,那兩個阿拉伯女郎,將一件白色的阿拉伯裙子,披在我的身上。
  她們又帶著我,走向一個十分狹窄的山道,穿過了那山道,我感到陣陣清涼。在沙漠中,是很難有那樣清涼的感覺的,自然,那是因為我此際置身的山洞,是深在山腹中的緣故。
  通過了那狹窄的山道之後,便是一個二十呎見方左右的大山洞,那山洞的四周圍,全是黃色的幔,在正中,是一塊整齊的大石,石上鋪著氈。
  山洞的四角,有著大火盆,火盆中的火頭,高低不定,是以火光雖然明亮了山洞,但是,也帶來了許多飄忽不定的陰影,看來很是神秘。
  那兩個女郎,將我帶進了這個山洞之後,就退了出去,於是,山洞中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站著,大約只等了半分鐘,就看到大石之後的黃幔掀動,那女郎走了出來。
  她為了接見我,顯然曾盛裝過,她的頭上,帶著一團像是皇冠一樣的裝飾物,上面鑲著一團灼灼生光的紅寶石,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當她從幔後走出來之後,她略停了一停,然後才繼續向前走來,來到了那塊大石之前,不再走向前。
  當她站定之後,她向我笑了笑,然後道:「你的傷痊癒了,我很高興!」
  她講的是英語,雖然聽來很生硬,但是發音倒很純正,尤其是她的聲音如此可愛,使人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自然之處。
  我沒有出聲,她又笑了一下:「我從來也未曾離開過沙漠,是彭都教我說英語的,我說得還好麼?」
  我點頭道:「說得很好。」
  她一手扶著那塊大石,仍然直視著我:「我倒想你教我說中國話。」
  我緩緩地道:「中國話不是三兩天學得懂的,我的傷已好了,現在,我想離開這裡!」
  她仍然望著我,過了一會,才道:「是的,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在雅裡綠洲等你回去,你的妻子也在那裡,她很可愛。」
  我不禁詫異起來:「你見過她?」
  「自然。」她又笑了起來,這一次,在她的笑容之中,有著自傲,「在沙漠中,我是神出鬼沒的,沒有人認得我。」
  她繼續說:「我到過雅裡綠洲幾次,甚至和你的妻子談過幾次話,看來,她也很著急,希望你能夠去和她見面。」
  我點頭道:「這也正是我急於離去的原因。」
  她略為低下頭一會,才道:「我看,你只怕不能回去,你……也要成為……我們之間的一員。」
  她在講那句話的時候,不但吞吞吐吐,而且神情也似乎很異特。
  但是我一聽得她說我不能回去,就直跳了起來,也根本不及去研究她講話吞吐,神情異特,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大聲叫道:「你說什麼?不准我回去?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可以隨便扣留一個人?」
  她的神情,這時倒很平靜,她說:「我是可羅娜公主,我的上代,世代統治著珊黛沙漠,到如今,我仍是沙漠的無形的主人!」
  我冷笑著:「我一定要離開,不理會你准與不准,我要離開!」
  在她美麗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種十分冷峻的神色來,她道:「在我的統治下,有兩百多名第一流的刀手。」
  我道:「你是在恐嚇我?」
  她搖著頭:「不,只是提醒你!」
  我冷笑著:「照你和你們全族所犯下的罪行來看,你們全族該在監獄中渡過餘生,好了,我不和你多說,我要走了!」
  她的神情更冷峻:「你不能走!」
  我大聲道:「你準備怎樣?」
  可羅娜公主接下來所講的話,實在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她先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也神秘莫測,叫人也想不到她是為了什麼而笑的。
  然後她道:「婚禮在明晚舉行,一切都已經按照傳統準備好了。」
  我呆了一呆,覺得很不耐煩,我只是啞口問道:「什麼人的婚禮?」
  可羅娜公主道:「我!」
  她在講了一個「我」字之後,又笑了一笑,然後才道:「和你!」
  她那一句話只有三個字,而那三個字,又是分成兩截來說的,是以我在一聽之下,還不能將她的語意,在腦中連成一個完整的意念。
  可是,那只是極短時間內的事,當我將她所說的那三個字,連接起來時,就變成了「我和你」,而她剛才所提及的,卻是一件婚事!
《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