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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絹又用阿拉伯語,下了一連串命令,原振俠不是很聽得懂,只知道黃絹要她手下把南越帶走。
  利用外交特權,黃絹要胡作非為起來,帶走一個人,那簡直是一件小事了。
  當原振俠登上專機之際,他卻沒有看到南越,可能南越是在後面的機艙中。因為他看到,在起飛之後,過了很久,黃絹才從後艙走過來,神情十分冷峻。
  黃絹一來,就道:「那賣古董的,什麼都對我說了,那張椅子現在屬於我了!」
  原振俠閉上眼睛,一聲不出。他看不見黃絹的神情,但是黃絹像箭一樣的冷笑聲,卻不斷傳進他的耳中。
  黃絹一面冷笑,一面道:「你要把靈椅毀去?原來你也知道了那麼多,可是一點也不告訴我!」
  原振俠只是緩緩地吸氣,在他聽來,黃絹的聲音越來越是狂妄。雖然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清脆動聽,但一時之間,原振俠有一個錯覺,竟然分不出黃絹的聲音和卡爾斯將軍有什麼不同來。
  黃絹在說著:「這張靈椅,一定有特殊的能力,你早已知道這一點的。它能令權力永固,能令權力擴張,能令理想實現,能令──」
  原振俠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了,接了上去:「能令人變成瘋子,能令瘋子更加瘋狂!」
  黃絹又發出了一下冷笑:「你等著瞧吧,卡爾斯將軍的理想,可以藉著神異的力量而實現!」
  原振俠陡然睜開眼來,黃絹是一副揚揚自得的神情。可是在感覺上,原振俠卻感到,從來也未曾面對過一個令他有如此強烈憎惡感的女性過!
  這是黃絹嗎?是他所愛的,那麼美麗動人的黃絹嗎?他一再問自己,可是這個如此簡單的問題,卻得不到答案。當然在他面前的是黃絹,可是又不是!
  黃絹也瞪視著原振俠,她在繼續著:「這是無可抗拒的!人類的歷史,因此會改變,也可以說,人類的歷史就是照這個規律發展下去。卡爾斯將軍和我,會成為全人類的統治者,全世界的人都等著我們把他們從罪惡之中解救出來,現在,這一點可以達到了!」
  原振俠盡量抑制著一種極度要作嘔的感覺,冷冷地道:「將軍,作為一個醫生,我可以絕對肯定,你的精神狀態,是一個十足的瘋子!」
  黃絹哈哈大笑了起來:「瘋子?歷史上所有想征服全人類的偉人,全是瘋子嗎?」
  原振俠的回答,來得又快又肯定:「是!全是可憐可悲的瘋子!」
  黃絹止住了笑,沉著臉望向原振俠。原振俠又冷笑道:「遠到亞歷山大大帝,近到響應馬克思號召的,瘋子絕不會成功的!」
  黃絹伸出手來,直指著原振俠:「我會,我和卡爾斯會!歷史是人創造的,我就是創造歷史的人!」
  原振俠終於忍不住了,一張口,劇烈地嘔吐了起來,一直吐到吐出的全是清水為止。
  黃絹在原振俠開始嘔吐時就已經離開,進入了後艙。在整個飛行途程中,原振俠沒有再見過她。
  飛機一著陸,原振俠就由兩個軍官陪著,到了醫院,見到了漢烈米。
  漢烈米的情形十分差──雖然他中了三鎗,但傷勢不能算是太嚴重,可是他的精神極差,原振俠見了他,幾乎認不出他來。除了他深陷下去的雙眼,仍然帶著那股固執的神采之外,整個人都脫了形!
  他一看到了原振俠,就緊緊握住了原振俠的手,顫聲道:「原,那張椅子……那張椅子……」
  原振俠的心中極難過,他道:「那張椅子,已經落在黃將軍手中了!」
  漢烈米陡然震動了一下,整個人幾乎從病床上彈跳了起來。接著,他的聲音更加發顫:「那……千萬不能……原,千萬不能讓他們……把那張椅子,放在那塊大石上!」
  原振俠苦笑,抬頭看了那個面目冷森的護士一眼。他自然明白,在這裡的每一句話,都立刻會傳進黃絹的耳中。他沉聲道:「別再說了,這裡沒有秘密!」
  可是漢烈米的情形,作為一個醫生,原振俠看得出,他已經處於一種昏迷的狂囈之中。他不斷重複那句話之後,又道:「更不能叫卡爾斯和黃絹坐上去!」
  原振俠搖著頭:「太遲了,我沒有力量可以制止他們。你為什麼要毀滅整個陵墓?你一定曾感到什麼,是不是?你感到了一些什麼?」
  漢烈米的神態,像是平靜了一些。隔了好一會,他才道:「原……那真是來自天庭的,原來屬於天神的東西。」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你別發囈語了!」
  漢烈米歎了一聲:「原,天庭和天神,只不過是一個名詞!」他雙眼向上翻,又困難地揚起一隻手來,指向上:「你明白了?」
  原振俠有點明白,可是他還是緩緩搖著頭:「請你作進一步說明。」
  漢烈米又沉默了片刻:「你記得我在擊碎那個石台之後的情形?」
  原振俠道:「是,我肯定你那時,看到了什麼。」
  漢烈米搖著頭:「不,我其實什麼也沒有看到,只不過在那一剎間,我感到……感到……唉,我應該怎麼說才好?你有沒有經歷過,在一剎那之間,忽然知道了許多許多事,就像這些事,原來就是你腦中的記憶一樣?」
  原振俠想了一想:「我可以理解這種情形……在人類如今的醫學來說,還無法解釋這種情形。再精細的解剖學,也無法找到人的思想究竟在何處,只不過可以知道思想是由哪些細胞活動而產生。所以,像你經歷的這種情形,還是只能靠想像來解釋。」
  漢烈米遲疑著,現出十分迷惘的神情來:「我一直在疑惑,那是不是我的幻覺,可是當時的感覺,又是如此強烈和深刻,所以我才決定了要去做……要把一切全毀滅。一直到現在,我還不能肯定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你有什麼想像的解釋?」
《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