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亡魂(27)

  但是,對身處其境的人來說,卻又可以十分敏銳地感覺出來,木蘭花一想到了這一點,便立即停住了她的話頭。
  然而,當她停住了話之後,辛格裡又完全恢復常態子,木蘭花也沒有講什麼,只是繼續道:「鮑星曾連續地攀登過這四條山道,而沒有什麼發現,那一定是他粗心,或者是他未曾想到這一點的原故,我們準備繼續循第二條路去尋找。」
  辛格裡仍然坐著,他抬起頭來問道:「你們準備再攀登那一條山道呢?」
  木蘭花再度打開了地圖,指著一條在地圖上看來十分曲折的道路,道:「請你立即為我們準備一切,我們準備由這裡——攀登。」
  當木蘭花講到「由這裡」之際,她又頓了一頓,她之所以停頓,並不是為了加重語氣,而是在那一剎間,她又發覺了辛格裡,有一種十分不自在的神態!
  「這條路……」辛格裡遲疑了一下,「是四條路線中,唯一可以到達海拔八千尺左右的。一條,你們不怕危險麼?」
  木蘭花淡然地笑了笑,道:「你白講了一句完全沒有作用的話了,我們不怕什麼,只有想害我們的人,才會害怕!」
  她一面說,一面在極其留心地看著辛格裡。
  但辛格裡卻並沒有什麼異樣,他只是問:「你們甚至不休息片刻?」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不休息。」
  同時,她的心中也不免在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辛格裡有兩次表現出如此不自然的神態來,莫非他心中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但想來卻又沒有這個可能的。
  因為辛格裡既然被她們知道了自己面臨破產,這樣重大的秘密,照說,就不會再有什麼別的,值得保留的秘密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閉目養神,一小時後,一切都準備好了,小型吉普車將她們送到山腳下。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開始循另一條路線,向冰山上攀去,那一條路,的確是難以攀登得多,到了天黑,她們只個過登上七百尺左右。
  在一個較為平坦的地方,支起了帳篷之後,木蘭花打量一卜四面的情形,指著一塊凸出的岩石,道:「秀珍,今天晚上,我們要輪流值夜。」
  穆秀珍一聽,便苦起了臉。
  木蘭花續道:「值夜的人,要躲在那塊岩石的後面。」
  穆秀珍更加叫了起來道:「那要凍僵人了!」
  「凍不僵的,要害我們的人,絕不肯死心的,我不在林子中多耽,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要將想害我們的人,引進冰山來,儘管他對冰山,可能比我們更熟,但是在冰山之中,我們可能面對面的為敵,免得遭人家的暗算,明白了。」
  穆秀珍苦笑,道:「你明白了麼?」
  木蘭花又道:「你先休息,到下半夜,我來叫你。」
  穆秀珍點了點頭,兩人吃了晚餐,穆秀珍便鑽進帳篷去了。木蘭花則來到了那塊岩石之後,先將石卜的冰雪弄去,使人站著,不致於那麼寒冷。
  然而,站了只不過半小時,寒氣便如同千萬根尖針一樣,可以穿透任何防禦,向她襲來,她的腳趾開始麻木,她的身子,也開始僵硬了。
  木蘭花要疾躍跳動,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並沒有被雪山中夜來的寒冷所凍僵。而雪山之中,卻靜得什麼聲音也沒有!
  ***
  等到木蘭花叫醒穆秀珍時已經是清晨三時了。
  若不是為了明天一早還要繼續攀登冰山,而且擺在前面的路,需要人付出更大的體力,必須有休息的話,木蘭花是不會叫醒穆秀珍的。
  穆秀珍被木蘭花叫醒,爬起身來,木蘭花便遞給了她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穆秀珍咕噥著道:「那麼快已下半夜了麼?」
  「已經是清晨三點了。」木蘭花笑了一下。
  「蘭花姐!」穆秀珍握住了木蘭花的手,她抱歉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睡意也全消了,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穿上皮衣。
  「小心一些,一有什麼動靜,不必驚惶,但如果情形對自己不利時,立即鳴槍,將我驚醒,不要單獨應付,知道麼?」
  「知道了!」穆秀珍鑽出了帳篷。
  撲面而來的寒氣,冷得她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雖然她的身上,穿著厚厚的御寒皮衣,但是她似有跌進了冰水的感覺。
  她向前邁出了一步,將蓬帳的門拉好。
  然後,她到了那塊岩石的後面,站了下來。她只站了三分鐘,便要不停地跳躍起來,以保持身體的溫暖,在月光的照耀下,冰山中的一切,全是那樣地清冷,冷得一點有生命的跡象都沒有,穆秀珍心中暗罵:世界上會然有這樣的鬼地方!
  她燈個容易的捱過了一個半小時,算來天快亮了。
  穆秀珍好幾次想不顧一切地鑽進帳篷去再睡上一覺,但是她想起木蘭花已經替自己多值了三個小時,自己還好意思不挺下去麼?
  她已經跨出了那塊巖方,但一想及這一點,便退了回來,而就在她退了回來的一剎那間,她聽到了「察」地一聲響。
  那一下聲響,十分輕微。
  然而在萬籟俱寂的冰山之中,穆秀珍卻也不禁為之陡地一震!那是登山靴踏中了冰塊,所發出來的聲音!穆秀珍連忙閃到了石後。
  「察」,「察」,「察」,那聲音不斷地傳了過來。
  那毫無疑問,是有一個人在攀登通向她們札營的平地的那一小片陡峭的冰壁!木蘭花當真有道理,如果自己和木蘭花全在睡鄉之中,而敵人漸漸接近……
  穆秀珍想到了這裡,又不禁打了一個冷震。
  她輕輕地取出槍來,除下了手套,五指不斷地伸屈著,以免凍僵,然後,她看到一柄登山鋤,首先鋤進了平地。
  接著,一個人握著鋤柄,使他的身子,升了上來。
  那人攀上了冰壁,到了這片平地之上。
  穆秀珍定睛看去,只見那人是一個中年人,面目黝黑,分明是宮中的一個土著。他看到了帳篷,便現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穆秀珍眼看著他躡手躡足地向帳篷走去。
《冰川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