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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木蘭花則已從車子的另—邊,鑽了出來,一閃身,進了車子,胡法天右手托著右臂,面上變色,向後狼狽退了出去。
  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猛地跳了起來,以極高的速度,向胡法天追了過去,胡法天沒命也似地跑著,回頭髮著槍,有一槍射中了擋風玻璃,木蘭花低下了身,車子仍然向前撞去,第二槍射中了車頭,第二槍和第四槍射中了車胎,木蘭花陡地滾了出來。
  汽車已著了火,但是仍然帶著火,向前衝著,所過之處,枯草全都燒了起來,那輛車子,簡直就像是一條火龍一樣!
  胡法天陡地仆倒在地,向外滾了開去,才堪堪避過了那輛車子的猛撞,而那輛車子在撞出了十來碼之後,也轟然一聲巨響,撞在樹上撞毀了。
  木蘭花才—步出了車子,便向前竄去,胡法天向她連射了三槍,都被木蘭花跳躍著,打著滾,避了開去,胡法天再扳下槍機,但槍彈已射完了。
  他慌忙站起來,可是他剛—站起,本蘭花已像一頭豹—樣地撲到了他的近前,一拳正冶中在他的下顎,再一掌,擊得胡法天跌倒,滾出了兩三步去。
  木蘭花還待再趕過去時,只聽到前面有人叫道:「站住,別動!」木蘭花向前—看,只見兩個人持著來福槍,正在二十尺之外對準著她。
  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定站立不動了。
  當木蘭花在剛抬頭向前—看間,她也幾乎不敢動了,但是在剎那之間,木蘭花卻想到,如果這時候,她再不向前撲出制服胡法天的話,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而她只消向前撲出兩三尺,就可以和胡法天糾纏在一起,那麼兩個槍手,也就無能為力了。所以木蘭花幾乎是沒有停頓,身形—矮,便向前撲了出去!
  「砰!」「砰!」來福槍的子彈呼嘯著在她的頭頂掠了過去,她也撲到了胡法天的身前去了,胡法天蹬起雙腳,向她踢來,木蘭花身子一閃,閃了開去,和身向胡法天壓了下去,手臂—勾,已勾住了胡法天的頭頸,她勾得胡法天的頭頸,發出了一陣格格聲。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木蘭花的後腦,突然受了沉重的—擊,木蘭花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等她想轉過頭來時,第二下重擊,令得她昏了過去。
  當木蘭花醒過來時,她只覺得喉乾舌燥,仍是大旋轉一樣。她勉力鎮定心神,將昏過去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
  她的神智漸漸清醒了,她後腦上的疼痛,也更加劇烈。
  她仍然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地躺著,因為她要先弄清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周圍有些什麼人,在她完全處於劣勢的情形下,先弄清這兩點,是十分重要的。
  她仔細傾聽了大約半分鐘左右,發覺四周圍十分靜,像是一個人也沒有。而她的手指,也作了極其緩慢的移動,摸出了自己是睡在一張板床上。
  木蘭花開始慢慢地睜開眼來。
  正當她要完全睜開眼來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格」地—聲響,木蘭花立即機警地閉上了眼睛,仍然—動也不動,但卻全神貫注,集中了精神。
  那「格」的一聲,十分輕微,木蘭花根本不能辨別那是什麼聲音,但是,接下來的腳步聲和交談聲,卻使得她知道,那是一扇門被推開的聲音。
  從腳步聲來判斷,進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胡法天,他問道:「唉,怎麼她還不醒來?」
  另一個聲音十分沉著,道:「經過了注射,她早應該醒來的了——」那人講到這裡,木蘭花便覺得有人在掀她的眼皮。
  一個人,在被人家掀眼皮的時候,要保持不動,那是相當困難的,但是木蘭花卻做到了這一點,她不但身子不動,而且在眼皮被掀了開來之後,她的眼珠也一動不動。
  然而,當她的眼皮被掀開來的那一剎間,她卻也看清了那周圍的情形,她是在—間相當寬大,但是卻空洞得可怕的房間中。
  木蘭花立即估計那是一間地下室。
  因為那間房間並沒有窗戶,但是卻有著幾根通氣管,這時,站在她床前的是—個中年人,一望而知,那是一個醫生。
  而胡法天則站在那醫生的後面七八尺處,他的左臂,吊在繫在頸際的一塊白巾之上。他的神情,看來極其陰毒憤恨。
  那醫生並沒有掀起木蘭花的眼皮多久,便放了下來。
  「怎麼樣?」胡法天立即問。
  「沒有醒。」
  「怎麼可能」
  「一個人的腦部,是最神秘的組織,它可能只受到輕輕的一擊,便使這個人永遠昏迷不醒,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胡法天顯然是怔了一怔,然後才道:「那麼你說她是永遠不會醒過來的了?」
  「可能的。」
  「哈哈,」胡法天笑了起來,「兩位女黑俠,—個成了睡美人,—個成了瘋子,這倒是有趣的事情,誰還敢和我作對呢?」
  「當然,」那醫生竟無恥的奉承著胡法天,「我看,在你將這個消息公佈出去之後,光是各個組織的獎金,就相當可觀哩。」
  「我乎錢麼?」胡法天厲聲反問。
  「當然不!當然不!」那醫生連忙「更正」,「世界上各大組織,只怕都會擁戴你,使你成為他們的總領袖了。」
  這幾句「馬屁」,才算是開了胡法天的胃口,胡法天—面冷笑著,—面向木蘭花走來——木蘭花是憑腳步聲聽到這—點的。
  這時候,木蘭花心中,實是十分吃驚。
  令她吃驚的,至少有兩件事。
  第—件,胡法天說「兩個女黑俠,—個成了睡美人。—個成了瘋子」,胡法天以為她昏迷不醒,那麼穆秀珍呢?她已成了瘋子?那是什麼意思?
  第二件,便是那醫生口中所說的,一些犯罪組織,原來對她們恨之入骨,凡是對付負她們的人,都有巨額的獎金可拿!
  這是木蘭花從來也不知道的事。
  這證明她們生活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但是花如今的情形—下,木蘭花卻沒有餘暇麼多想第二個問題因為胡法天已來到她的身邊了。胡法天像是在打量著木蘭花。
  過了半晌,才聽得胡法天道:「她像是真的末醒!
  木蘭花又感到了有人在掀她的眼皮,那自然是胡法天了!
  木蘭花的心頭,不禁怦怦跳了起來,因為她和胡法天離得如此之近,要制服胡法天,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件事!
  她決定在胡法天一將自己的眼皮掀開來時動手!
  她聽得胡法天的腳步聲,又向前移動了兩尺,接著,便有一個人來掀她的眼皮,木蘭花停住了眼珠,一動也不動。
  當她的眼皮被掀開來之際,她已經陡地準備出手了!
  但是,當她看清楚掀開眼皮的並不是胡法天,而只不過是那個醫生時,她仍然控制著自己,一動也不動。那醫生用一支小電簡似的東西,發出一股相當強烈的光芒,來刺激木蘭花的瞳孔,檢查她瞳孔的反應,約有兩分鐘之久。
  然後,他又放下了木蘭花的眼皮。
  要在那兩分鐘之內,眼珠不轉一轉,那實是極其困難的事,蘭花做到了,木蘭花知道自己是非做到這—點不可的。
  因為這時她正扮演著一個因腦部受擊,可能終生限於昏睡的人,這對扭轉劣勢處境來說,有著莫大的用處,而如果她眼球微一轉的話,那就什麼都完了。
  木蘭花聽得胡法天問道:「怎麼樣?」
  「沒有反應,我判斷她短期內不會醒來的。」
  胡法天突然笑了起來,道:「太好了,那實在太好了!我,將沒有人是我的敵手了!蘭花小姐,你還聽得到我的話麼?」
  他一面說,一面在向前走來,而他的最後那句話,簡直是湊在木蘭花的前面說的,木蘭花甚至可以感到他呼出來的氣息!
  也就在胡法天講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木蘭花突然睜開眼來。在那不到十分之—秒鐘的時間內,胡法天的表情實在是佳妙到難以形容。
  他本來是得意非凡的,但是剎那之間,那種得意非凡的神情僵住了,留在他臉上的是哭笑不得的神色,胡法天可以說是個見機極快的人,他突然仰起身子,但是,已經慢了一步了,木蘭花在睜開眼的同時,右手也揚了起來。
  木蘭花的五隻手指,如同鐵鉗一樣的捉住了胡法天左手邊的頭頸,令得胡法大的頭可笑地向—邊歪著,他的臉也變成了死灰色。
  但是他卻還不曾忘了去拔槍。
  然而那卻沒有什麼用處,他才—拔出槍來,木蘭花揚起手來,掌緣砍在他的手腕上,槍落到了床上,立即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這—切,前後至多只不過兩秒鐘。
  那醫生正轉身向門外走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到了門口,道:「首領你的確是大獲全勝,沒有人可以再和你爭雄了。」
  木蘭花笑道:「你說得對!」
  木蘭花真正地看到,那醫生的頭髮,在剎那之間,直豎了起來,那當然是他的心,感到了難以形容的驚恐的原故。
  他不敢轉過身來,只道:「你……醒過來了?」
《死亡爆炸網》